第三十一章 马射考试
武举现场人山人海，几位准时来的副考官艰难地挤过人群，走到台上，见主考官文半梦早就坐好了等他们，颇为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
“让将军您久等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礼貌地询问，翘边的胡子夹杂着一丝精明，文半梦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按照你们往常的规矩来即可，不必迁就我。”
往年可没这么多人，几位副考官腹诽着，却又不敢直说。
按照规矩，要先在前厅点名，划去没有来的学子姓名，再移步马场，进行第一回合的考试。
这种差事文半梦可不想干，自然也就落到了副考官的头上。他举着名册，走到赛台中央，一个接一个念着考生们的姓名。
“卢人甲。”
“到。”
“王板。”
“到。”
“……”
“萧海琅。”
“……”
无人应答。
副考官很是奇怪，又扯着嗓子再喊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他只能将那个名字划去，继续往下念。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没想到的是，整场考试，只有萧海琅一个人缺席。
于是，他将名册递还给文半梦，“禀大人，只有这一人缺席，其余考生都来了，依我看，不如直接开考吧。”
文半梦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她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切入正题，听这些没用的信息真是够她累的。
就在副考官即将宣布开考的时候，一个身影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那人瘦的夸张，却很高，几乎高了在场所有百姓半个脑袋。
他不知是打哪来的，身上湿哒哒地一片，似乎还沾了尘土，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是萧海琅。”他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副考官面前，声线冷淡：“……我是来参赛的。”
以前迟到个一时半刻，副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今日不同，文将军亲自主任考官，参赛的人极多，他可不能给文将军纪律不严明的印象。
“你来晚了，我们的比赛已经开始了，你还是明年再参加吧。”
“不，我今年一定要参加。”
他紧盯着考官，一双星眸炯炯有神，不肯让步半分。
只有今年的武状元，才有资格与文将军比试，他是为了文将军而来的，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副考官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捏着胡子，认真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这瘦高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皮肤白皙得像个闺阁女子，毛都没长齐呢，能跟其他考生比吗？
“你迟到了，按照规矩，迟到之人，是要被除名的，对不起，还是请回吧。”
萧海琅却顶上他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今年一定要参加。”
他是被人拖住才会来迟的，若不是那些街头混混难缠，他早就到考场了。
如果错过了今年，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了。
副考官可没心情跟他在这耗功夫，当即喊道：“来人，将这个扰事的，给我拖下去。”
几个佩着剑的健壮衙兵顿时围了上来，他挤在中间，像长在大树旁的青竹，虽然很高，但一看就很弱。
只怕还没捱两拳，他就爬不起来了。
文半梦揉着额角，看着眼前这个脑子轴得不行的少年，这原定的考试时间还没到呢，他不能以此为由吗，非要一遍遍地跟考官强调自己要参加。
推了推杜逊，她不耐烦道：“你，去帮他一下。”
杜逊一怔，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考官，人家能听他的吗。
不过将军之命不可违。
他走到那副考官面前，跟他请命道：“大人，眼下时辰还未到，不如就让他进来吧。”
副考官不认识杜逊，刚想拧着眉问他算什么东西，一回头便撞见文半梦的眼神，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好嘞好嘞，文将军是主考官，自然都听她的。”
他一挥手：“放人！”
围在萧海琅周围的衙兵散去，他站在其中，腰杆挺直，虽然人看上去很弱，但气势丝毫不输。
“萧海琅，文将军开恩，放你进去考试，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萧海琅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是来光明正大地挑战文半梦的，才不要受她的恩惠！
其实文半梦也不想暴露是自己看不下去才帮他的，只是杜逊那死脑筋，又把问题引到她身上了。
就在萧海琅考虑着自己是否要拒绝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朝阳公主驾到！”
瞬间，看戏的百姓让道至一旁，一个个低眉塌腰，无人敢抬眼，瞧一眼那轿撵之上的公主殿下。
南海鲛纱特制的轿子，全魈国都没几顶，圣上特别御赐给了她，足以可见圣上对这位女儿的重视。
一双玉手掀开帘子，露出女儿家娇俏的半张脸，她的额上贴了凤凰花钿，华贵典雅，一双流连顾盼的美目，更是让人看直了眼。
宫人们齐呼：“落轿！”
她从轿中走出，长长的凤尾裙摆拖在地面，如千层浪，一层层卷起。
“文半梦，你来得这么早，真是枉费本公主去武安侯府接你了。”
今早，父皇特别给她送了这顶轿子，就是为了给她撑场面，她得了宝贝，也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分享，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文半梦。
哪想到，侯府的人说，她一大早就离府了。
她自来熟地挽起文半梦的手，很是嗔怪道：“你这人，也不等我。”
文半梦怔怔地看着她，仿佛又置身前世，几日前她还只是个不如宫女的落魄公主，今日就像天边的艳阳，任谁也得被她的光辉压去几分。
朝阳，果真是个极能为自己筹谋的人。
“走吧。”也不管她说不说话，朝阳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考场的方向走，“武举马上要开始了。”
文半梦只能任由她挽着自己往前走。
她前世除了纳兰雪这个义妹还有小芳儿之外，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像朝阳这种娇媚万千的女儿家了。
提到那个名字，文半梦的眸中有一丝痛色划过，但很快被她压抑下来。
文半梦不喜扭捏，女子爱的首饰她一概不懂，纳兰雪时常梳着云髻，插几支好看的金步摇，但文半梦不同，她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束起，不稍加任何装饰，因为那对她来说极为不方便。
可当她看见打扮地极为美艳的朝阳公主，心里头居然也没有一丝排斥。
也许，是因为朝阳就该是这样的，如她的名字一般，灿若艳阳。
萧海琅只能跟在众人的身后，被汹涌的人群淹没，连靠近文半梦半步的机会都没有。
马场之上，淡淡的青草香味随风袭来，膘肥的马儿低头在地上吃草，一派祥和。
敲锣的小厮清了清嗓子，猛地敲了下去，锣声震天响。
“马射——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