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武举三场
武举的第三场,文半梦邀请了梁心溪与容炳熙一同观看。
朝阳坐在最上方的帐子内,冷眼看着文半梦与梁心溪谈天说地,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什么。
上一场武举,她可是连来都懒得来呢。
文半梦倒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只是梁心溪对武举十分感兴趣,她索性卖个人情,邀请她坐在台上一起观看。
至于聊天,大多谈起的,都是流云城贵女圈流传的轶事。
比如圣上的五公主落马了,中书令的儿子娶了几门小妾,把正妻气得脸都紫了,又比如,马太守失了儿子,已经三日告假没上早朝了。
因为马绍的失踪,武举考试虽然没受影响,但显然让许多学子少了一位有力对手,几个新秀挤进了名次。
今日的比赛是负重,文半梦坐在容炳熙与梁心溪中间,芒种与小满坐在她的脚边,在烈日之下眯着眼,往赛场上瞧去。
还有最后一场摔跤,考试的名次便定了。
只有进入两次以上前三甲的考生,才有资格参加明天的考试,因此,每位考生摩拳擦掌,都等着一展身手。
萧海琅也在其中,他只赢了一场,这几日纪清越请了许多人帮助他训练,他进步得很快,已经领略了这些比赛的要诀。
负重比赛,顾名其意,背上捆着百斤的米袋,在考场中走步,能走到二十步以上,便算是中第。
这是萧海琅的强项。
不过大米的体积太大,即便他能扛得动,但以他的身子板,连背在背上都有些费劲。
这些举第的子弟之中,不乏有屠户士兵家的公子,一个个身形魁梧,体态健硕,若是他们将之前拿下三甲的公子哥们挤走,那比赛只能再加一项。
所以,这些人分外努力,一个个卯足了劲,二十步的中第线对他们来说,已经被甩了一大截。
那些公子见状,手都软了,别说百斤的大米,他们在家中,稍微重一些的活都舍不得让他们做。
萧海琅站在他们当中,倒是十分冷静。
自从马绍死后,整个考场虽然很多人看他不惯,但再也没人故意去挑衅羞辱他。
这也许与他被取消资格又回来有些关系。
那些人大多不想给自己惹事,只是离他远远的,生怕感染了马绍那样的晦气。
而之前跟在马绍屁股后头的公子哥们就不这么觉得了,马绍走了,可他们并不消停,时不时的还要过来嘲讽几句。
考生们一个接一个的下场,轮到萧海琅时,前三甲的成绩已经被拉到了绕场一圈,也就相当于负重行走百步。
副考官敲响铜锣,望着手里的名单,念道:“最后一位,萧海琅!”
不少看客闻言大笑起来,以萧海琅这样瘦弱的身板,别说走百步,连扛起米袋都不可能吧。
萧海琅走上前,用手掂了掂米袋的重量,眸中一丝异色划过。
他看向副考官,对方也看着他,不耐烦地催促:“看什么看?时辰不早了,快点!”
萧海琅冷哼,他若是没有估错,这手底下的重量,恐怕不止百斤吧。
台上的文半梦表情戏谑,一副看戏的模样。
他要是将此事闹大,武举考试势必会推迟,这里的人大多是考官安排,即便真有什么猫腻,他捅出来,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吃了上次那一亏,萧海琅这次总算学乖了。
他将米袋绑上肩膀,百来斤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令他寸步难行。
咬着牙,萧海琅一步步地向前挪动,像一只背负大山的甲鳌,除了往前走,没有别的念头。
文半梦倚在座上,望着台下萧海琅艰难挪动的身影,眸色渐深。
一旁容炳熙蓦地伸手,替她摘去发梢不小心夹杂的碎叶,淡笑道:“……你早就知道,张考官有意偏袒自己的亲戚,给考生们偷偷加了重,对吧?”
可这个传闻中刚正不阿的文将军,此时正闲逸的坐在上座,冷眼看着自己的考生被折磨。
“知道,但我又不是考生,为什么要管?”
水至清则无鱼,考场上有一些猫腻是正常的,真正的智者不会被这些规则所害,还是能站到最高的位置,况且,那些像萧海琅的寒门子弟,已经遭受了许多排挤,就算日后他们成功冲出武举,又如何?
武举考试本就不受朝廷重视,往年的武状元,该从哪来,还是回哪去,毫无用武之地,副考官有意偏袒自己的亲戚,只要他不做的太过,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海琅走到嘴唇干裂,豆大的汗珠自下巴滚落,打湿了他的额发和前襟。
烈日之下,最要命的不是背上的重量,而是缺乏水源和休息的机会,他的嗓子已经干到快冒烟了,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走完全程,他双腿打颤,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周围看客就这么紧盯着他,呼吸都滞缓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三甲的划线。
一步。
两步。
……
轰。
他倒在地上,米袋的重量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险些让他窒息。
侍卫们上前将米袋搬离,他才恢复了些气力,可没有人给他送水,他像个尸体,倒在场上,忍受着太阳的暴晒。
不是他扛不动,是这日头太烈,不比乡间静谧湿润,前几步还好,但越走,他身体的水分消散得就越快。
副考官望着手中的名单,惊掉了下巴,却还是猛然敲响了锣——
“负重比赛结束!”
名单被呈给文半梦,她扫了何清一眼,示意他找个人上前把萧海琅扶起来,再给他送些水。
他要是死在场上,自己这个考官的颜面也没处放。
副考官谄媚地朝她笑着,递上了名单:“大人,您请。”
文半梦瞥了他一眼,展开名单,里面赫然印着萧海琅的姓名。
这小子,居然进了。
她不知是喜悦还是失望。
和萧海琅一起进入前三甲的人,还有副考官的侄子。
梁心溪在这些人之中,比较支持的就是萧海琅,得知他过了之后,拊掌道:“太好了,我就看他能行。”
刚才人家倒地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激动。
文半梦心中这么想,面上却无虞,只是喊来副考官,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日之事便算了,明日是最后一场,你若再搞这些腌臜手段,我让你摘了这顶乌纱帽。”
说着,她还捋了下他帽檐垂下的珠帘。
“……张大人,听清楚了吗?”
副考官没想到此事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这些事情他从不假手于人,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心里虽然直打鼓,他的面上却不敢发作,只是点头哈腰道:“是、是,都听大人您的。”
文半梦淡淡然一笑,伸手将他扶起,“张大人客气了,……我还要倚仗您呢。”
场下,得到文半梦帮助的萧海琅,握着手中她送来的鹿皮壶,恍惚了许久,久久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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