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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遭人绑架

突然窜出几个孩童,从延龄身边擦过朝糖人摊子飞奔而去。仓促间,其中有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娃被同伴撞倒在地,大力扑至延龄脚边,摔得着实狠。却见小女娃赶忙爬起来坐在地上,不顾自己渗血的伤口,三两下把擦破了一个大口子的裤管打了一个死结,踉跄要站起来,但似乎疼得厉害,她哀嚎一声,又坐回原地。

一系列的动作全落入延龄眼里,她本不愿多管闲事,奈何灰头土脸上的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盯着她,便是不忍,蹲下将那小女娃扶了起来,轻轻拍去她身上的灰,看向伤口道:“我带你去医馆。”

女娃摇头,抹了一把脸,眼含着泪花声音更咽:“我没钱去医馆,伤口去河边洗一洗就好了,谢谢姐姐。”说完要走。

延龄看她破旧不堪,满是补丁的衣衫,对此话不意外,接道:“不包扎会留下疤痕,于女孩子家来说总是不好,再者你爹娘若是看到这满是血的裤子,定会忧心。”

女娃满脸阴郁,紧紧咬着下唇,从齿间挤出几字,声若蚊蝇:“我……我是孤儿,没人会担心我。”

其实延龄约摸也猜到了,虽说她来齐胥国只有两年余,出去的次数极少,但尚且听过城西多流民,有好些个孤儿堂,想来这孩子亦是其中一员。

眼见着女娃伤口渗出的血顺着腿都流到了地上,延龄暗暗叹气,坚持道:“跟姐姐去医馆,银钱不用你付。”

女娃这才讷讷应下,但又朝那糖人摊子望去一眼,神色难掩失望。

延龄意会,又安慰道:“等去完医馆回来再买,时辰尚早,且今日过节,不会那么早收摊的。”

那失望的脸上随着这句笑开了眉眼,瞧着倒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自己从未去过医馆这种地方,还真不知如何走,延龄正打算寻个路人指引,却听小女娃说她恰巧知晓一间。于是延龄随着她七弯八拐入了个小巷弄,寻着了个店门不大的跌打损伤行。

大夫看上去慈眉善目,古道热肠,一边帮小女娃清理伤口,一边津津乐道自己在治外伤方面经验丰富,从不留疤。

处理完小女娃伤口,绑好绷带后,大夫还给延龄倒了杯茶,让稍坐片刻,说是要等药膏干些才能走动。

延龄了然,颔首道谢,却不曾去碰杯子。

大夫面上尴尬,唏嘘一声:“看姑娘衣着应是显贵人家,老夫这茶若同姑娘以往喝的来比,怕是糟粕。”

不过是一杯茶,延龄料不到大夫会如此自惭形秽,小题大做,便寻出个体面的说辞,缓了些尴尬的气氛:“家父曾教,主人家递茶要等上片刻再饮,一来显稳重不急躁,二来去茶沫不烫口。”说罢顺势去端起手边的杯子。

然却让延龄眉头一皱。

大夫款款走到门边朝外望了望,说话漫不经心的:“当真是大户家教,谨小慎微。”边说边拉上门,回头见桌上的杯子已空,继而浮出笑意,正要再说什么,先听了延龄凉声道:“把孩子放出去吧,你们要她做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了?”

“姑娘可没资格谈条件。”那慈眉善目的脸此时已是一副阴险诡谲的模样,见其打了个响指,随后两名壮汉从后堂走出,听大夫命其中一人道:“将那小女娃带走,你知道该怎么做。”接着朝另一人道:“外边有德宣将军府的人,一并解决了。”

“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延龄故作惊呼,而后那小女娃招了招手,“你还杵那做什么,快到姐姐身后来,这几个伯伯可不是好人。”

小女娃也不傻,听出了刚才那句带走定不是什么好事,便顾不得膝盖疼,蹬跳几下来到了延龄身后,既内疚又害怕道:“姐姐,对不起,我……我拿了他们的银钱。”

延龄未有责怪,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馒头。”女娃道。

延龄忍不住笑了,倒是和自己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那杯茶里下了迷药,假大夫此刻不急着抓人,等会儿就起效了,就让她再多叨磕几句无妨。只是这一来二去也约摸过了半刻,她怎的还神色清明,字正腔圆的?

看来那日传言不假,这姑娘毒不入体。

主子说要这姑娘的血做药引,研制长生秘方,养百病不侵之体态,这不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了府,才逮着机会掳人。再者瑾夫人昨日入将军府见过她,必然跟她说了什么,也是万万不能再放任不管的人。

假大夫抛出一个眼神,示意壮汉上前,去将延龄和馒头分开。

馒头见凶神恶煞的男人向自己走来,缩在延龄的椅子后边瑟瑟发抖,将延龄那珍贵的丝质袖子揪得死紧。

延龄却不慌,还威胁道:“你将这小姑娘放了,我自会跟你走,否则我咬舌自尽,看你如何跟你主子交代。”她想,如若要杀她,茶里放的就不是迷药了,应是打算留她活口的。

假大夫犹豫再三,最终妥协了,他确不敢赌,倘若这姑娘真的自尽,主子肯定大发雷霆,到时做药引的血就变成用他的了。

“把你今日见到的都忘了,包括我的脸,听到没有!你要是敢说一个字,孤儿堂里的孩子都得死!”假大夫对躲在延龄身后的馒头狠厉威胁。

馒头浑身连打激灵,唇色都被吓白了,嘴里磕磕巴巴道:“是!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什么都没听到。”

“从后门出去,快滚!”

馒头吓得又打一激灵,撒腿就跑,却不忘回头看一眼延龄,哀戚万分:“姐姐……你……”

“快滚!”又一声吼。

“姐姐!对不起!”馒头整个人惊跳了起来,跑没了影。

延龄这才慢条斯理地坐正身子,淡着脸道:“你倒是有本事,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凶一个驹齿未落的幼童,苦了你先前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过倒真是入木三分。”

假大夫冷哼:“姑娘的嘴皮子耍得越利索,越得不到什么好处。”

“让我猜猜,是围猎裙集上我坏了你们的杀人计策,也怕昨日瑾夫人将内情说予我知晓,干脆就绑了我来,只不过我想不通,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延龄说到这还朝人家笑:“不如你给我解解惑可好?”

此时假大夫身侧的壮汉开口道:“先生,马车已经到了。”

假大夫点头,命道:“将她眼睛蒙上,从后门带出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蒙就蒙,要绑就绑,延龄都一一受下。壮汉粗鲁,缠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条就像今日街市上卖的粽子般,少说裹了有五层,上至额头,下至鼻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包扎伤口呢!紧得生疼。

纵使一丝光都透不进去,但她若想看,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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