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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断崖深潭

不知云羡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神神秘秘一路无话,沉月随在身侧时不时瞥一眼他的侧颜,终是忍不住找了个话题打破异常安静的空气。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云羡微微侧过脸,问她:“喔?戈儿何时出去交到朋友了?”

“不是朋友,只是相识罢了。”

“有人同我长得一模一样,这可真是稀奇事,是出自何地的人呢?可引来让我见一见?”云羡对此颇有兴致。

沉月摇头:“你无法见到他,他不在这个世上。”

“原来是故去之人,真是遗憾。”

“不是故去。”沉月赶忙否认,却又不知如何解释:“算了,没事。”

云羡突然停下,一把将沉月搂入怀中,二人额头相抵,鼻尖互摩,他的举止和语气都显得对沉月十分宠溺,“这次回来后总爱说奇奇怪怪的话。”

沉月对云羡突然的亲昵始料未及,她蓦然推开他,惊慌失措道:“你……你……怎……我……怎可抱我!”

云羡踉跄退了一步,双手维持摊开的姿势,面上不解:“你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都是你粘在我身上不肯下来,还说不想走路让我一路抱着。”

“我不记得了,反正这段时间你不能有男女之间的逾矩行为。”沉月自知理亏,毕竟人家两人当初是如何相处,她压根不知,即便是更为亲昵的互动,那也是人家你情我愿,而她占着沉戈的身体,却做些破坏人家感情的事,真是罪过。

“男女……”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云羡开始笑,越发大声肆意,待缓过气,他清了清嗓问沉月:“戈儿此次出去是不是看到或是学到了什么奇怪的事,都懂得男女有别了。你兽态本是雌雄同体,自行化生自行繁衍,只是偏偏你多数时间都喜欢化女身罢了,这怎能算男女有别呢?那要是明日你化个男身出来,岂不要说你跟我是断袖了?真是个小傻瓜。”

沉月对二人以往的相处不了解,便不想再同云羡争论,心里膈应的是那张和容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总让沉月觉得云羡是在占她便宜。

她到底无法以平常心同容与相处,即便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容与,但仅是那张脸足以让她心绪不宁。

前次在天重海好不容易狠心逃了,沉月就怕自己不管不顾的想要跟他多在一起几日。却料不及随随便便入个幻境,还能将主角变成容与的脸,是巧合?还是自己臆想所致?

想来多半是自己鬼迷心窍,遭了心魔。

云羡带沉月到了一处山谷之中,遍野苍绿,绵延深远,二人沿着河流又来到一处断崖深潭,崖壁有水痕却不见水瀑,仿若干涸了千年独留一池无源水,潺潺外流却永不穷尽。

幽幽绿水,浮有轻烟,沉月觉得此处的水气让人从内到外都发寒,不由抖了几下激灵。

云羡说潭里的水有助于她养好元神,亦可增进修为,但并非对每个人都有作用,其他人来泡多适得其反,而沉戈极阴属系恰能与其相辅相成。

沉月觉得自己很好,内里外在都无不适,也许当年沉戈确实受了伤,可她实实在在不是沉戈,元神不是,身体嘛,应该也不是,至少穿衣服的时候没见着哪里有伤。便拒了云羡的提议:“我无碍,不用泡,况且我一来怕冷,二来怕水。”

左右云羡不知道她是谁,怕冷怕水这借口牵强就牵强吧。

云羡神色黯淡了些许,目光中的宠溺一扫而空,语气无奈又冰冷:“此前,戈儿如是听到要来戚寒谷泡冷泉,每每高兴万分,你果真不是戈儿,你是谁?为什么要占戈儿的身体?目的又是什么?”

沉月想着眼下万万不能承认自己不是沉戈,不然下一步棋没法走,再者万一这人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把她这个冒牌货咔嚓掉,那人说的凶险难测保不准会丢性命。

还有,她刚听到什么?

“这里是戚寒谷?”冰封前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

沉月脑筋一转,堆起八字眉,轻声嘟囔:“我只是元神受损又失忆,有点反常罢了,你不要那么严肃,怪吓人的。”看云羡此前对沉戈的一举一动,想来应是吃撒娇这一套的。

确给沉月蒙对了。

“果真反常,同你开个玩笑话也听不出来了。”云羡走到沉月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又是一脸柔笑:“不过戈儿啊,你真的不下去泡一泡吗?你之前说过这里是最舒服的所在,说不定你下去水里能想起些什么。”

“此地灵气繁盛,我觉得不用泡在水里,只要在这潭边多呆上几个时辰,一样是有益身体的。”沉月拉着云羡寻了块视野广的高处地,双双坐下,她自然而然挽住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肩头,声音很轻,融进了风里:“我想听你说一些往事,譬如你和我之间发生过的,让你记得深刻的事是哪一件?”

沉月未发觉云羡的身躯微微颤了一颤,也未看到他脸上可谓欣喜的笑意,更不晓得此刻紧贴的身躯里那加快了频率的节奏,久久无法平缓。

“许是在山海漠……”云羡惊觉说溜了嘴,蓦然止声,惊慌低头去看沉月的反应。才发现在他方才沉默思考她所谓深刻的往事期间,这小妮子竟睡过去了。

云羡松了口气,抬手轻抚上沉月的侧颊,后停在鬓角发,为她顺去了耳后,自语感慨:“光怪陆离的虚幻之境,为何你没有沉戈的记忆,而我却能看到云羡与沉戈之间所有的过往?你跟我会在此处到底是巧合,还是谁股掌之间预谋,如是预谋,到底是谁能开启已故神识幻境,且能使外力元神与故人身躯全然融合……”

指尖又从沉月耳边描到眉尾,划过细长黛色自山根而下,最后停在鼻尖,不再往下懂得适可而止,虽然那抹胭红如鸩酒。微微的叹息比不得风力,只看云羡嘴角的笑意约莫恹了些:“想他二人纵使结局悲戚,尚已拼尽全力,对她对己皆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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