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少女

完颜阿克苏走到她身旁，托起她的双手道，“阿九一路上跟我说了许多罗姐姐的事，我对姐姐早已熟悉，如今更是一见如故，姐姐快别格格格格的叫了，以后便唤我小名苏苏吧。听说姐姐是一名大夫，每年都会行医游历，我可真羡慕啊——”

她的声音如清泉般清脆悦耳，举止形态亦如邻家妹妹般亲昵可爱，罗浥尘瞬间便觉亲近不少，只笑着点点头。

完颜阿克苏眉眼弯弯，拉着罗浥尘的手道，“罗姐姐，你快跟我说说你行医的路上遇到过什么趣事，啊，要不你下次游历时也带上我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完颜阿骨打呵斥道，“这位罗娘子游历乃是为了治病救人，可不像你只是为了好玩，你再胡闹，我就叫人立即送你回去。”

完颜阿克苏吐吐舌头，对着罗浥尘做了一个苦脸的表情，随后走到完颜阿骨打身侧，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二哥，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你就不要这么狠心现在送我回去了吧，我保证等你返程时，同你一道回去。”

完颜阿骨打虽是她二哥，但两人年龄差距很大，平素就把这个小妹当女儿宠着，此刻见她一脸委屈，也不忍心再度斥责，于是便收了脸色，好言道，“怎的在世子面前这般胡闹，你还不谢谢世子救你。”

完颜阿克苏嘟了嘟嘴，脸上却浮起了笑意，她很清楚自己的二哥，方才他这般态度，便是默许了让自己呆在这儿，于是她上前一步，朝着赵怀义方向行了一个女真族的礼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说完后，又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赵怀义，模样甚为乖巧，一扫方才的调皮活泼，完颜阿骨打看在眼里，唇边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赵怀义神色淡然，“完颜兄不必如此客气，令妹福泽之人，必能逢凶化吉。”

正在这时，帐外一小兵来禀道，“报大人，新兵营孙阿牛已在帐外等候。”

赵怀义点点头，对着罗浥尘道，“你先带阿九去见他，如今出城之路不畅，不若等战事稳定后，我再命人送你们回应天。”

罗浥尘略一思索，便也答应下来，反正已经耽误这么久了，也不再差多几天，等战事稳定了再走，一路上的确更加安全，只是这样，不免就错过了弟弟的秋闱。

阿九抱着赵怀义的臂膀道，“大哥哥，我先去见见阿牛哥，等会再找你。”言语间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样。

赵怀义淡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道，“去吧。”

罗浥尘和阿九出了营帐，就见阿牛正站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等她们，见二人出来了，立马迎上去，黝黑的脸庞终于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他将阿九一把抱起，上下左右看了看道，“阿九，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阿九搂住阿牛的脖子，语气嗡嗡道，“阿牛哥，我被坏人抓走的路上，真的很想你们，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阿牛拍了拍他的后背，言语间亦有所动容，“没事的，以后再也不会了，哥哥姐姐以后会一直在你身旁……”

风吹云动，温和的阳光乍然出现，斜斜地打在二人身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在这西北荒凉的异地他乡，罗浥尘内心却感觉到久违的温馨。

营帐内，完颜阿骨打突然正色道，“听小妹说，那伙歹人常年游走在辽宋两地，以专门贩卖小孩和妇女为营生，不知世子可查到幕后黑手？”

赵怀义摇摇头，状似可惜道，“此次虽营救出了这批贩卖的小孩，但到底还是打草惊蛇，短时间内怕是不容易找到线索。”顿了一下，赵怀义又道，“听说完颜兄与各国大汗都交好，又在各国内都有生意，不知能否为我神龙卫提供线索一二？”

完颜阿骨打眉尾一扬，笑道，“坊间传言不足为信。”说完品了一口茶，又道，“如今小妹险些被歹人掳走，按理说我应协助世子尽快找到真凶，但奈何完颜部落人力凋敝，这几年又疲于应付部落间纠纷，早已没有那等实力帮助世子，承蒙世子看得起，惭愧啊惭愧！”

赵怀义见完颜阿骨打一副谦逊的模样，只笑了笑，末了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不知完颜兄这次出使要在平夏城停留多久？”

“一切听从拓扑大人的意思。”完颜阿骨打又哈哈大笑道，“此次也是辽帝听闻我与西夏皇帝有旧才临时让我与拓扑大人一道前来，宋与西夏若能和平相谈，双方各退一步，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赵怀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见对方茶盏见底，便招呼侍从添茶。

完颜阿克苏一开始还乖乖地坐在椅上听二人对话，眼光不时偷瞄对面正襟危坐的人，但后面二人的谈话实在无趣，她便渐渐按捺不住性子了，终于趁着换茶的间隙，偷偷溜出营帐。

营帐外，阿九正被阿牛抱着，瓮声瓮气地说着一路上的遭遇，完颜阿克苏偷偷跑到他们身后，轻轻敲了一下阿九的小脑袋，“嘿嘿，被我抓到了吧，小哭包！”

阿九见是完颜阿克苏，立马从阿牛的身上滑下来，牵着她的手道，“阿牛哥，她就是阿克苏姐姐，她的鞭子耍得可好啦！”

完颜阿克苏拉着阿九的小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莹白的脸庞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红晕，娇俏得似三月初开的桃花。

只这一眼孙阿牛便立刻撇开目光，耳尖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好在他皮肤黝黑，眼下也看不出来什么。

罗浥尘似是觉察到他的羞赧，嘴角轻轻一弯，眼眸中满是促狭的笑意，“阿牛哥，这位便是完颜贝勒的妹妹，完颜阿克苏格格。”

阿牛只抱拳行礼，目光却是不敢再看向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