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油尽灯枯
素嫔拿出几根银针，刺入夜皇经脉穴位。
长长的针扎下去，夜皇即刻停止了抽搐，素嫔拿手指在他鼻子下试探，感受到还有温热气流，这才松了口气。
“陛下这条命，现下算是保住一时半刻的了。”
素嫔说完，看向萧瑾。
“你过来，让我仔细瞅瞅你，这里光亮不好，我看不清你的肉皮儿。”
她发了话，萧瑾依言上前，素嫔拉住她的手，仔细端详着。
“是个好孩子啊，阿煜身边有你，本宫也算放心了。”
“娘娘谬赞。”
萧瑾的脸红红的，低声说道：“我……不让人省心的。”
“那是过去，谁年少不轻狂，就连本宫年少时分，也是个招惹天下性子狂傲的主儿，不然怎么会和你母亲成为莫逆之交。”
素嫔一笑，拍拍萧瑾手背。
“世人皆说女子难成大器，但本宫和你母亲都认为，女子也能同男儿一般建功立业，只可惜你母亲她，哎，罢了。”
听到这话，萧瑾心底有股莫名的酸涩滋味。
上辈子她跟在夜景辰身边，也曾调查过素嫔和夜景煜的底细，知道素嫔最初是个医女，似是药王谷传人。
后来进了宫，成了夜皇的枕边人，生下了夜景煜后，在宫中越发低调，几乎成了透明人一般，无人在意。
但也靠着她在宫中的运作，差点让夜景煜登基，若不是夜景煜一片痴心给了萧瑾，连治疗寒毒的还魂丹也拿了出来，这天下未必落入谁手。
还好，她可以重头再来。
萧瑾揉揉眼睛，瞥了眼还在昏迷的夜皇，轻声开口。
“娘娘，叙旧的话，先放一放吧，现下情形对咱们不利，阿煜还在北氓没有赶回来，陛下虽然下了旨意，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素嫔微微颔首。
“是啊，东边的那两位，着急呢。”
萧瑾默然。
夜皇的圣旨，能不能传出去还未可知。
如今这宫中到处都是夜景辰和皇后的人，他们若想逼宫，简直是翻翻手那么简单。
“阿瑾，到这个地步，本宫也不瞒着你了。”
素嫔说着，站起身走向身后的大殿。
她轻轻敲击柱子，柱子上的龙首张开嘴，舌头伸了出来。
素嫔将舌头左右拧了拧，很快地面上就出现一块可以活动的石板，下面空洞洞的，有股摄人心魄的黑。
萧瑾了然，这里就是三百影军挖出来的地道。
“阿瑾，这是本宫和你现下最后的退路。”
素嫔重重的叹了口气。
“陛下情况不好，我只能保他不足一日的清醒，让他下令带我们离宫，否则他一昏迷，皇后垂帘听政，我们就只能任人宰割。”
萧瑾默默点头，“我们得走。”
“对，但我们不能就这样走。”
素嫔冷声道：“我们若直接离开，是非黑白就靠皇后和太子两张嘴，到时候我们就成了谋反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这里，萧瑾陡然瞪大眼睛。
所以得有一个人留下来。
带着夜皇的圣旨留下来！
她没说话，素嫔还在继续吩咐：“届时你们带着陛下离开，我带着陛下口诏和手书留在这里，玉玺你们也带走。”
“娘娘。”
萧瑾打断了她的话。
两人隔空对视，萧瑾的眼底透着一股坚定清冷的光。
“娘娘先走，阿瑾留下就是。”
素嫔吃了一惊。
她还想再问，但萧瑾却摆摆手，不让她再说。
“阿煜曾跟我说，他娘亲会很喜欢我，还将他娘亲留下的簪子玉镯给了我，我当时就想，他娘亲和我娘亲是好友，大抵也是很爱我的。”
“宫中情形凶险万分，阿瑾是郡主，太子对阿瑾又有非分之想，阿瑾留下，总比娘娘留下被折磨的好。”
萧瑾说到这里，看向素嫔。
“您是阿煜的娘亲，也是阿瑾的娘亲。”
身为子女，她不能看着娘亲受苦。
素嫔张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堵的厉害。
萧瑾心头也很酸涩，眼泪几乎跟着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旁边响起朝云慵懒的声音。
“好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素嫔娘娘，容我先带徒儿给陛下疗伤解毒，给他多拖些时日。”
“您带着陛下解毒后即刻离开，这宫里，有我陪着徒儿自然无虞。”
萧瑾一听，笑着凑近朝云。
“多谢师傅。”
“闭嘴，兔崽子。”
朝云低低的骂了句。
商议已定，三人围坐在夜皇身边，开始各自为夜皇诊脉。
素嫔陪在夜皇身边时日最长，不必诊脉也能对夜皇症状了如指掌，萧瑾则没了这本事，将手指搭在夜皇右手腕上。
至于朝云，她闭着眼将手指搭在夜皇左手腕上，面容沉凝。
萧瑾越是诊脉，心底就越凉。
夜皇虽然吸食罂粟花的时日不多，但终归是上了瘾，加上早年身体气血两虚，政务繁忙，将他身体掏空了。
现下他不过是一口阳气吊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才久久没有丧命，可这般耗着，他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
萧瑾笃定，这样的身体上路，无异于自杀。
片刻后，朝云也松开了手。
“师傅，您有办法吗？”
朝云垂眸想了想，猛然一拍大腿。
“有了！”
萧瑾和素嫔都急切的看向她。
朝云笑眯眯的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大师风范。
“陛下油尽灯枯，那我们就给他续命，阿瑾，我记得你带的有一颗琉璃草，对么？”
“是，师傅，徒儿带着的。”
萧瑾答应了声，心底愈发狐疑。
上次在跟暗城城主交易后，她留下了半颗琉璃草，以备不时之需。
可她从没告诉过朝云。
“那就够了。”
不等萧瑾多想，朝云就拿出一颗通体火红的珠子。
“这是火云珠，师傅也只有这一颗，加上你手中的琉璃草，素嫔娘娘手里的雪山九头虫莲，我们给皇帝老儿续一年寿命。”
萧瑾和素嫔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惊异。
续命？
但下一刻，她们将朝云点名的东西拿了出来。
若是能为夜皇续命，哪怕只有一个月，都能将眼前的死局破解！
她们愿意尝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