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恶是个连体婴儿
“嗯,知道,但是没有见过。那种东西,死神都是看不见的,据说是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看见的。你真的能看见?”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又问了一次。
“嗯,真的。”又一次点了点头。
“因为受他们所托,所以才去拜祭的。”还是觉得不能告诉他自己能够活到现在是靠那些灵魄来维持的。
可是,他真的是那么凑巧去了那里的吗?
我用怀疑的眼神的看着他,看着他在那里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不过这次的事真的让我感觉到了人间的恐怖,虽然之前看到过,但是,只是站在边缘,看着这些事件的发生。难怪现在很多人已经不愿意去做一些事情了,因为已经无法分辨事情的好和坏,真和假了。
太多事情的可怕之处,不是已知的,而是,未知的。就像你身处黑暗,你惧怕的是你看不见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那些你看不见的在你的大脑中聚集,你自己勾画着他们的形象,那些形象会以你心底最恐惧的形态展现出来。
死神抬起头,再次看向我。
“你住哪里?”他问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你家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我没有家。”
“那你一直都住哪里?”他带着些许的怀疑看着我,那眼神就是在说,我不相信。
“我一直都是到处流浪的,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他看着我,没有继续说话。
“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突然的想起了那个绑我的人。
“谁?”他一时没有想起来,“哦,现在应该在警察局吧。”
“可是……”我刚想要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那个人的灵魄,此时正坐在我的身旁,在耳边诉说着一些事情。
所谓灵魄,只是三魂七魄中的一个,之所以叫灵魄,是因为它有着善良本性并且可以独立分离出来的一个,人有时突然的良心发现或者性情的大变,都和这个有关。即使表面上看上去再肮脏的人,也有着独有的善良的一面。
有着善,也就有着恶,没有什么是独立存在的。
“那你以后可以住在我这里。”他突然间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看着他,不确定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见我没有说话,“你不愿意?”他又说了一遍。
我皱了皱眉,想了一下,“也不是。”
“那你还犹豫什么。原以为你会很厉害,没想到你会被打成那个样子。”
“你这是在担心我的意思吗?”我注视着他,他的表情严肃。
他想了一下,“也算是吧,你这么想也可以。”
“其实,即使是住在这里,我该受伤的时候还是会受伤的。”我平躺了下来,身体太疲惫,这是我醒来这么久后,第一次觉得身体的疼痛和疲惫。
“为什么这么说?”他再次坐了下来。
“谁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另一个人身边的,你不可能永远保护到我,并且,好像你也没有任何的义务来保护我吧,何必给自己增添一个麻烦呢。”我的视线看着天花板,无所谓的说着。
他安静的看着女人,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你先好好休息吧,其他的没必要想那么多。”他说完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去收一个灵魂,他只是没有和自己说实话,我看向门口,思索着其中的可能。
他看着手上的手环,那个透明的手环,将手心转过来,在手环的内部,刻上了“晓”字,这个手环会告诉他,她的信息,他只是实施了一点魔力而已。
那天他之所以会到那里,是因为这个透明的手环变成了红色,血红色,他知道了她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便赶了过去,其实,在她还没有昏厥的时候,他就已经赶到了,只是,他没有立刻救下她,他也很好奇那个人问的问题,以及她问出的问题,他想知道答案,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她昏厥。
如果能早点救下她,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这也是他愿意将她留下来的一个原因,算是弥补一部分自己的过失吧。
只是这些都不能让她知道,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朝卧室看了看,没有任何的声音。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她到底是不是人?为什么她可以看见灵魄?她为什么会知道一些事情的发生?她为什么要去拜祭那些和她无关的人?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说她无处可去,她又是如何一个人生存到现在的?她还有着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秘密?
还有很多的灵魂等待着他,那也是他的工作,只是这份工作不分时间,没有所谓的工作时间,也没有所谓的休息时间,没有人的死亡,就是休息时间,有人死亡的时候,就是工作时间,反正,对于他们这些死神来说,睡眠是不需要的,那只是他们把眼睛闭上的一种行为而已。
这里,只是他们在人间的落脚的地方而已,远离繁华地段的落脚地,一但繁华起来,他们就会搬走,要是这么说来的话,他们似乎还算是原住居民吧。
等到昀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发现卧室的门仍然是关着的。
难道是还没有醒么?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
“你进来就好了,我早就醒了。”
他推门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醒了就会逃跑呢。”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逃跑?而且,我现在全身疼痛,根本都下不了床,你这里还这么偏,估计要走很远吧。”
“你就不怕我一直追问你的来历,并且,你怎么能相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呢?”他笑着说,那个笑容挂在脸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安静了一会,眨了一下眼睛。
“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没有什么好逃跑的,并且,我也没有什么固定落脚的地方,你要是真的想对我有什么不轨,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无所谓的。”我无所谓的说着。
“你真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收起了那个琢磨不透的笑容。
“饿么?要吃些什么?”他转换了话题。
其实想要回答很饿,你做的那些食物虽然还可以,但是,却一点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饥饿,明明“食物”就在身边,可是,自己却不能动它。刚才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其实刚好,可是,自己却睡着了,并且在这里,无法做其他的事,怕被他发现,那些暂时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事,并且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我根本就不能承诺灵魄要去做的那些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这里,等身体恢复一下,恢复好了立刻就会离开。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不用了,不饿。”
“那……”他想了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灵魄,是什么样的?”他满脸的好奇。
“这个根本就不好形容,和灵魂差不多,只是,它的色彩会比较轻,所以你们看不到吧。”
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那个有着波斯猫一般颜色的眼睛,瞳孔很大,像戴着美瞳一样的眼睛。
“怎么了?”见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有点不自在。
“应该是和你的那双眼睛一样吧。”那双眼睛仔细一眼,真的有些摄人心魄。
“我的眼睛?”我疑惑着,“它有什么特别的么?”
“你自己没有看过么?”
“看过,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很奇怪他说的话,和他脸上的表情。
他从桌边拿过一个镜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异色的眼睛,让我自己看到时也吓了一跳,我吓得脸色变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有着这双眼睛的自己。这是自己的眼睛么?上次见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回头看着身后,那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询问什么,询问身后的人。可是,她身后什么人都没有。这个表情和动作让昀感觉到了什么。
她身边有着他看不见的东西。
身后的那个东西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昀,他此刻正用警惕的眼神在注视着自己。
差一点就暴露了,还是,已经暴露了?
我再次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就将镜子扣了下来。
“我累了,想睡觉了。”说着就躺了下来,侧过身,背对着他。
“现在,你身边,是不是,有那个东西?”他一字一字说着,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应,她在逃避。
她在想着自己要怎么回答他,实话实说,还是编个谎言,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似乎谎言是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刚才自己的那个表情就已经出卖了自己。
“是的,是灵魄。”我没有转过身,但是,还是决定说实话。
“谁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站了起来,整个人开始警惕起来,虽然知道灵魄都是善良的灵魂,但是,那个对于他来说完全未知的东西,他什么都不敢肯定和相信。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表情冰冷,完全像换了一张脸,加上此刻她的眼睛,让他感觉到整个脊背都在发凉。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了没有了。
他刚要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转身离开了。
他是真的有点发憷,虽然她对于他来说,现在是一点威胁都没有,可是,现在的她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所放出来的光,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未知的恐惧。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还是鬼?
昀坐在沙发上,视线看向卧室这边,那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即使走过去偷听,他也什么都听不到。
那是双会变色的眼睛,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那个颜色,或者说,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就会变成那个颜色,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饥饿时的样子。
当灵魄和她说完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刚才看到自己的眼睛一样。还好他不知道,但是,这样的下去的话,自己暴露只是早晚的事,可能明天他就会知道。
我看着身边的这个灵魄,听着它说的一些事情。
看来明天就得离开了。我看向门的方向,能感觉到他在那里,得等到他下一次离开的时候,他下一次去收取灵魂的时候,就得离开。
灵魄告诉我,他已经离开了,现在是离开的机会。
我艰难的走下床,打开卧室的门。他果然不在。
“他很快就会发现我眼睛会变色的原因吧。”我行走在路上,问身边的灵魄。
你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有我们这些东西才知道你真正的存在,没有任何记载过你的存在,关于你的一切。就如一个传说中的兽一样,真假没有人能去确定。但是,如果他很快发现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对你来说,将是最大的危险。
“你确定你被抓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么?其他人都不知道吗?”如果内部有人知道他已经被抓的话,那么,我就这样过去的话,很可能就没有像上次那样幸运,能活着出来了。
“那,现在和你说再见了,虽然你的主人把我伤成这样,也是他该偿还的时候了,不能只是简单的抓进去那么简单。”她的眼睛在发光,那是有些兴奋的光,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
很快,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身体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果然有用,看来食物的作用不仅仅是供自己生存而已,还有疗伤的作用。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然后在一处偏僻的村庄内一家大院前停了下来。她站在那里,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男人,女人都有。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