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断褏
接下来便意料之中的事,吴贵妃勃然大怒,情绪失控地拍桌而起,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掀开了正欲求情的宋昭仪,一字一句从牙关锉出:“难道我儿的命还比不过那两只畜牲的命?!”
然沈卓的回答差点没把吴贵妃直接气昏死过去。
“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又怎么抵得过我的两只猫儿?”
叶轻轻抿朱唇,垂眸思忖。
这沈卓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去惹恼吴贵妃。
可让叶轻晚想不明白的是,他非但不为自己辩解,还惹得吴贵妃大怒,让这件事彻底扣在了他头上,致使最后必死的人是他,沈卓应当很清楚这一点才对,但为何在知晓自己会有此结局的情况下,他仍选择去激怒吴贵妃而不是为自己辩解?
“即刻将沈卓收押大牢!!”
吴贵妃忿然拂袖离去,留下满是惊惑的几人面面相觑,宋昭仪更是被震愕得瘫软在地,纤细的身形颤抖着,眼睁睁看着侍卫将自己的儿子从身边架走带出帐篷。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悉心教导十几年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叶轻晚怎么被沈珩带来的最后就是被沈珩怎么带走的。
沈珩抱着叶轻晚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叶轻晚摸着下巴回味着方才沈卓那一席认罪的话,也算是默认了沈珩这个将她带回去的方式。
沉默几许,沈珩垂目看向叶轻晚,见她乖乖的不再挣扎,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即便是不看路,心思飞到了天外,脚下的步子也是极稳的。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看到沈珩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见了鬼,唯独叶轻晚好似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回视沈珩,朱唇轻启:“我总觉没那么简单。”
沈珩歪了歪头,表示此话怎讲。
叶轻晚复又低下头,说出心中猜测:“我觉得,真凶并非是沈卓。”
沈珩嗯了一声,目光看向远方:“刺杀沈铭的人是沈逸,沈卓只是个替罪羊罢了。”
叶轻晚淡淡地:“理由。”
“在他提及他那两只猫儿的时候,虽语气平静,眼眶却是泛红的,也没人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似乎是在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某种仇恨。”
叶轻晚微微沉吟,心中颇为欣慰沈珩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随后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或许沈铭吓到的不是猫儿,而是人。”
沈珩略微感到震惊,不曾想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居然能将事情想得如此通透。
好一会儿后,沈珩叹了口气,才继续说:“没有证据。”
忽然路边闯入一直活蹦乱跳的野猫,叶轻晚眼前一亮,顷刻间便明白了一些事情,她道:“适才在帐中,不论怎么去看沈卓,他都是在变着法地激怒贵妃,想要将罪责都揽到他一人身上,为另一个人开脱。”
“有没有一个可能......”
叶轻晚想着,打算说出心中那个有点荒唐的念头,同时沈珩也开了口,所以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
“龙阳之癖。”
叶轻晚微微一怔,沈珩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突然他停下脚步,转了方向:“走,去看看。”
叶轻晚知道他准备带自己去看什么,点了点头应下,旋即又不自在地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
沈珩眉目一凝,冷面上刚浮起的一点笑意尽数消散。
叶轻晚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道:“将我放下来吧,去偷听墙角这件事可不能太引人注目了。”
一抹无意的笑容却是看得沈珩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随后便听话地将叶轻晚放了下来,带着她一道朝沈逸的帐篷走去。
两人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刚定点落了脚便听到帐篷里传来阵阵瓷器摔碎的声响,伴随着沈逸的怒吼在耳边猛然炸开。
“都滚开!放本王出去!凭什么软禁本王!”
叶轻晚皱了皱眉,沈珩从腿侧拔出一把匕首将帐篷划开了一个口子,使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沈卓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在帐篷里看到什么便砸什么,就连狩猎时获得的玉带都抓过来摔在地上,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便抓到什么都往地上扔。
侍卫走上前去,垂首低目,语气不曾有半分动容:“昭仪娘娘说了,没有命令,不能放您出去。”
沈逸忿然扭头见那侍卫便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双目通红,嘶声吼道:“沈卓呢!让他来见我!”
侍卫不说话了,任由沈逸拽着自己的领子撒气。
沈卓突然安静下来,只不过也就安静了那么片刻,便开始在帐篷里四处翻找起来,床上,行囊,衣袍里,到处都找遍了,似乎都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那侍卫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询问他在找什么,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毕竟也是个主子,得罪了一次想着看能不能弥补一下,免得日后这位主子爷因此记恨上自己。
帐篷外,叶轻晚低声道:“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沈珩道:“大概是与沈卓有关的东西。”
叶轻晚摇摇头:“看这个样子,大抵是找不到了。”
沈珩面无表情道:“应当是被沈卓带走了罢。”
而帐篷中,那侍卫刚走近问沈逸要找什么,自己帮忙一起找,却看到沈逸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下一秒,沈逸的举动让帐篷内和帐篷外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沈卓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滚出去啊!都给我滚出去!”
沈逸指着那名刚走近自己的侍卫,失声大叫道。
侍卫愣了愣,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抽,最终选择转身出帐。
待侍卫走后,沈逸将头埋在臂弯之中,坐在地上茫然得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也是愈发撕心裂肺。
直到帐篷外传来一道闷声,是守在外面那两个侍卫的倒地声。
闻声沈逸立马收了声,他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急忙站起身来,直冲冲地便往帐篷外面跑,破涕为笑道:“是文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