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酒不醉人人自醉(6)
沈珩缄默不语,许烨竹便觉得他是默认了,心里对叶轻晚的好奇愈发浓重。
看来得找个时机去会会那个传闻中性情大变的草包嫡女了。
如果可以.....
一个阴暗邪恶的念头在许烨竹脑子里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看着眼前两个人都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李煜气得五脏六腑一阵生疼发凉,忽然他顿了一下,想起许烨竹刚刚说的话。
她?她是谁?
转念一想,能够让沈珩把许故送出去的人,还是女人的话,整个楚沂上下除了那个少女,他便再也想不到第二人。
而那少女那双明媚澄澈的桃花眼,在宁溪园初见的那一刻,便直直剜入了他的心坎。
是叶轻晚。
愤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怔忡万分,执剑的手也缓缓落下,他望着沈珩一脸的狐疑,低声道:“是叶姑娘偷看我?”
气焰消散,他也便不再在言语间带上矜贵的自称。
听到这话沈珩神色忽变,面上浮出不耐之色,眸光也跟着一寸寸冷了下来,幽森地盯着李煜,道:“自不是她,一天天想得倒是挺美。”
字里行间里透着一股子清晰可闻的浓烈醋味儿。
以至于都酸到了一边看戏看得乐此不彼的许烨竹。
“好舍得呀。”许烨竹漫不经心的笑出声,语调有点阴阳怪气的:“看来你果真待她不一般,叫我真是越发好奇这个小姑娘有何本领,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可谓是眼下二人皆如豺狼虎豹般惦记上了叶轻晚,沈珩怒由心生,只恨不能直接将他们碎尸万段。
他侧首,寒声道:“本王说过你最好是别打她主意,否则本王便将你的头给斩下来扔去喂狗。”
许烨竹略一扬眉,面不改色。以瓷盖拨动着茶盏内那几片久久不沉的浮叶,举手投足间气质凌然出尘,仿佛不惧任何凡事,端的是道骨仙风,与他那颗阴郁险恶,见不得天日的内心,还有那嘴上笑说好,心里杀千刀的性子全然不一。
是以沈珩充满威胁性的警告对徐烨竹来说,毫无作用,甚至让他有些忍不住无情地嘲笑他一下。
就好像只还未长出利齿的幼狼,露出它那可笑的乳牙,见威胁不到欲抢走他食物的猛兽后,便目露凶光眼巴巴地瞪着猛兽,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声低吼,以此来告诫猛兽不要动他的食物一样。
蹩脚得令人发笑。
他要是真想做什么,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
最后却还是万般宠溺地同沈珩说:“好好好,我答应便是,别急眼呀,亦安。”
“......你他妈恶不恶心?”
沈珩额角青筋暴跳,俊脸冷若冰霜,剑眉怒竖,唇齿打颤,明显是被对方恶心到了顶点。他咬着牙怒道:“本王的字是你能叫的?”
“如果是她这般叫你,都不知道你要偷着乐多久,怎的我这样叫,就换得你这种态度?”许烨竹装模作样地扶上额头,喟叹道:“这就是区别对待吗,真是让为父好生伤心啊。”
“......”前半句是实话不错,但后面那些废话大可不必说出来恶心人。
若非当下还需此人协助,不然沈珩早就同他翻脸了。
一旁边愣了半晌的李煜重复道:“所以......叫许故偷看我沐浴的人,是叶姑娘对么?”
此时的李煜再没有了起先的腾腾怒焰,在知晓是叶轻晚之后,整个人便有点讷讷的。
沈珩盯着李煜惦记着自己心上人的那副痴汉模样,又瞥见许烨竹不怀好意的那副阴险模样,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手侧的长剑呼之欲出。
终归李煜还是他这边的人,沈珩不屑再同自己手底下的人他计较这些,反正小姑娘不可能看上他,惦记也是白惦记。
这样自我安慰着,沈珩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些许。
但让他替许故道歉,绝不可能。
一想到许故,沈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叶轻晚。
一想到叶轻晚,便又会让他想到她叫人去偷看别的男人洗澡。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左思右想沈珩都想不明白叶轻晚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焦躁不安终究战胜了理智,他倏地站起来,愤然拂袖。
边上二人不明所以,现在看起来最不正常的当属沈珩。
过了良久,沈珩冷着张脸面色如常走了出去,心底却已掀起骇浪狂涛,路过李煜身边时不忘道一句:“待许故回来本王会让他去同你赔不是,至于她,本王劝你别再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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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幕幽暗,繁星闪烁,弯月斜挂在夜空,仿若一叶轻舟,在深夜的静湖中划行,洒下无限清辉。
夜的轻纱笼罩在清清冷冷的将军府上方,落晴院里更是凄清,自从叶轻晚那次回来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了之后,院里便一点人气都没有,如荒废了一般。
看着小姑娘亮着灯的闺房,沈珩犹豫须臾,接着轻车熟路地翻身而入,在其中逡巡片刻后,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心生疑惑,更多的却是惶然。
那么晚了那丫头会去哪了?总不会出事了吧?
思及此沈珩退出寝屋,脚下轻功掠起,上了房檐准备找许故来问问。
谁知上去了许故没看到,却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叶轻晚刚沐浴完,换了干净衣裳,发丝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珠。
她孑然坐在瓦檐上面,双手拖着脸颊,正抬着脑袋望向高悬在天边的明月,有些出神,以至于沈珩都走到了她的身边,都还未察觉到。
沈珩正欲开口责怪,她为何要爬到那么高的地方来,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时,叶轻晚就转过了头,在看到沈珩的刹那,褐色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旋即又挪开眸子,抬头望月,淡淡说道:“你来了。”
沈珩眉心蹙起,面色不虞。
他上来的时候分明梯子都没见着,她又是怎么爬上来的?
不用工具,光凭叶轻晚她自己,是肯定做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许故那个混账。
小姑娘不懂事贪玩,难道他也不懂事?
晚风掠过,几缕甜丝丝的酒香混合着小姑娘身上的浅浅幽香,被风带到了沈珩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