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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气氛忽然尴尬得让许故有点不自在,他出声说:“那你又为何会在青楼呢?”

听闻许故开口,莺姝欣喜地掀起长睫,如水明眸瞬时晶亮得宛若繁星。她笑着说:“我一个人活不下去,只能来这里混口饭吃咯。”

许故下意识地道:“那你爹娘呢?”

他是一根筋,压根儿没想过这种问题有多失礼,不管人家听到以后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勾起伤心的往事,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正常人稍微想想知道其中原委,倘若父母真的管事,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到这种烟花之地来吗?

叶轻晚终究没忍住无语得翻了个白眼。

于此莺姝倒是浑不在意,喝了口酒,低笑摇头:“我没有爹娘。”

“抱歉,不该提及此事。”许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说都说出来了,除了道歉也没别的选择。

莺姝双手交叠,散漫的趴在桌子上,睁着漂亮的眼眸,狡黠的冲许故忽闪着两扇睫毛。她勾唇笑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许故蒙了。

除了沈珩和义父,他还没跟谁低头道过歉呢,怎么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

只见莺姝缓缓直起身子,将一开始盛满酒的酒杯推向了许故,嘴角的笑意愈灿:“除非你喝一杯。”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叶轻晚倏地眯起眼睛。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莺姝哪里是喜欢她,哪里是盼着她来啊。

也无怪今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许故别开眸子,面色涨红,颇为窘迫:“我不会喝。”

他没撒谎,他的确不会喝酒。

依稀记得往年除夕,许言那臭小子为了看他出洋相,把他的水换成烈酒,他喝了一口之后两眼一闭,直接醉的不省人事。

莺姝自是不可能轻易的放过他,扭了扭身子,朝他的方向凑近了些,腻着声儿撒娇:“好哥哥,就一杯啦,喝了又不会少根骨头掉层皮。”

“......”许故最受不住女人的软磨硬泡,他盯着酒杯犹豫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眼叶轻晚,见叶轻晚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便硬着头皮端起了精致的小酒杯。

“好吧。”

看着晶莹清冽的玉液,许故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两下,仿佛杯里盛的不是佳酿,而是什么难以入口的污秽之物。

他说:“说好了,就一杯。”

莺姝弯着眼睛乖巧的嗯了一声。

......

寒夜苍凉,云掩星月,繁华的上京城陷入无边黑暗,隐有几声古怪鸟鸣鸦叫,阴森寂寥。

此时此刻宸王府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日,其间一方雅阁中,沈洵席地而坐,一手捏着琉璃酒杯,一手轻叩桌案,眸色深深,晦暗难明。

房门忽而被敲响,有节奏的一下,两下,拢共两短三长。

沈洵面色微变,抬起修长的两根手指,示意候在身边的下属退下。

等到阁中只剩沈洵一人,他才堪堪开口,不急不慢地吐出个字:“进。”

半晌门外都不见有开门的动静,沈洵漫不经心地侧过眸子,便见一道颀长的身形自身后的阴影处渐渐浮现。

收回目光,沈洵微微笑道:“晧兄为何有门不走,非要......”

“本宫就乐意走不寻常的路。”

一人从黑暗里缓慢行出,首先暴露于亮光之下的是他华丽赤红的艳色衣角,其间用金线勾勒出的异样莲花在明亮的烛火下,熠熠闪光,耀眼夺目。

再往前几步,接着呈现出来的是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和一张戴着半块面具的脸庞。

面具下的那双眸子亦是冰冷的,却不同于沈珩与无名。

此人眼睛深邃幽暗,黑里泛红,眼瞳深处藏着遮掩不住的邪佞暴戾,配上英挺的鼻梁和厚薄适中的红唇,有种说不出的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男子薄唇轻启,森齿碰撞,甜腻腻的敲出一句:“好久不见,沈兄。”

他踱步走到沈洵对面,就着脚下的绒毛毯子学沈洵席地而坐,不客气的拿过对方手边置放好的酒杯,从容不迫的为自己斟酒。

衣袂掠过,红莲盛放,隐有淡淡异香浮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名门贵族才有的矜贵优雅。

沈洵面无表情,抬眼看他,语气漠然:“不知晧兄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闲来无事,想来找沈兄小酌几杯罢了。”对上冰凉的目光,男子依然是一副笑脸。

沈洵不语,眼底尽是复杂之色。

沉吟几许,男子笑意微敛,低声询问:“证据收集得如何了?”

“快了。”

男子喟叹道:“本宫委实是想不明白。”

他以手支颐,故作困惑之状,后又轻笑出声,一双黑红眼眸直勾勾盯着沈洵,不屑道:“东宫之位于你来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何沈兄还是选择与本宫合作?”

沈洵斜了他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地道了句:“留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男子嗤笑一声:“太不自信了些。”

“必是不及晧兄自信。”沈洵垂目微笑,话里话外皆是浓重的嘲讽意味。

男子不置可否,继而冷笑着扯开了话题:“不知沈兄有没有用本宫给你的那个东西?”

沈洵不答,一对狭长凤眸微微眯起,握着酒杯兴致缺缺的把玩,小巧的物件衬得指骨修长。

男子将酒饮尽,嘴角勾着,眼底却沉,不善道:“没用就还来,那玩意儿可宝贵得很呢。”

不知不觉间,他说话没有了先前的客气,却并不影响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散发出的矜傲。

沈洵仍然温文尔雅地笑:“赠出之物何来伸手要还之说?”

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将他口中的那东西还回去。

男子懒洋洋地晃着脑袋,将喝空的酒杯顺势往桌案上一砸,颇不耐烦地:“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装文人了,给谁看啊,你不嫌累本宫还嫌累呢。”

沈洵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顿时沉了下来,眼神阴鸷,话语冰冷:“如你所愿。”

见他脸色突变,男子像是被取悦到了,咧嘴笑了:“啧,这才对嘛。”

二人又喝了一会儿酒,男子突然抬首看向沈洵,开口道:“本宫来呢,是有个请求。”

“说。”沈洵未抬眼瞧他。

“想跟你求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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