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教导
盛瑾神色微缓,将手中供状递给甫微,“既然如此,那朕便将这件事情全权交于你,至于怎么处置她,你拿主意就好。”
甫微伸手将供状接下,一脸凝重。
盛瑾最是疑心,如果他这次顺了盛瑾的话替苏岚求情,只怕不仅是苏岚,苏岚的家族也会因此而受到连累。
“对了,你跟她说,朕念在之前的情分上不会追究她的家人。”
盛瑾双眸半眯,明显察觉甫微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派人去给公主府传信,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那么有的人也该放回来了。”
甫微怔然,捏紧手中供状,拱手道:“是,臣这就去办。”
直到盛瑾退下没了身影,盛瑾双眸才睁开,目光清凉如霜。
何苗站在牢房之中,抬头望着天窗,隐约可见黑布一般的天,却见不到繁星孤月的身影。
身后响起脚步声,很轻很轻,来的应是一位女子,想来是来给她送饭的。
铁锁被打开,接着就是铁链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响声,最终还是打破了夜的清净。
“你的事情查清楚了,可以出来了。”
女声很清脆,听起来有些陌生。
何苗怔然,查清楚了,这么说幕后之人也已经找到了。转身望去,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可是眉宇间竟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还不出来,怎么舍不得出来了?”
女子好像脾气不太好,说起话来也很冲。
何苗打量了一下,女子身着宫服,应是尚功院的宫人,没有品阶。
“你方才说,我的事情被查清楚了?”
“你又没聋?何苦再问我一遍,赶紧出来,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没有空跟你在这里墨迹!”
墨迹?
倒真是一个好词。
何苗双唇微抿,带着几分浅浅笑意,“那陛下可摆了我的官阶?”
“这……”女子眉头皱皱,“这倒没听说过,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就把你锁里面了!”
何苗超前不紧不慢地走着,“我既然已经洗清冤屈,陛下也没有摆了我的官阶,那么按照宫中的规矩,你该称呼我一声‘姑姑’。”
话音落,何苗恰好在女子面前停下,嘴角微扬,语气温和,“像你方才那般顶撞,按照宫规,应该被锁在里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女子被镇住,紧张的直捏手心手面。
何苗瞥了一眼已经被捏的发红的手面,淡然道:“小姑娘,在宫里面你没有资格去瞧不起任何人,哪怕她只是一个阶下囚。因为你不知道,在何时何地她就会成为你的顶头上司,那时候你可当真是吃罪不起。”
何苗颇为耐心的教导一番,见着女子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知道被吓得不轻,便见好就收,不紧不慢地朝着牢房门口走去,不知身后的女子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何苗走出牢门,便见站在院中的崔尚功和丁宫正。微微一愣之后,何苗上前微微颔首,“崔尚功。”
崔尚功抬眼,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像是刚进宫那般的稚嫩,如今看起来多了几分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在里面。
想来也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有长进。
崔尚功不言,从丁宫正手中接过灯笼在前面慢慢走着。
何苗抬眼望着走在前面的崔尚功眉心微蹙,不过也慢行慢走跟在身后。
一路上寂静无声,只有宫灯照出来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偶尔风声起也会带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叫。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崔尚功停住脚步,何苗亦跟着停住脚步,抬眼望去,门匾上的字金何苗写着‘含象殿’三个大字。
这三字虽然在黑夜中有些暗沉,可是莫名的给她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何苗收回目光,见着崔尚功转身要走伸手抓住崔尚功的手臂。
“大人,您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在心里。”
崔尚功神色漠然,“何侍女客气了,我只不过只是尽到自己的本分而已。”
话音落,崔尚功推开何苗的手拎着宫灯原路返回。
何苗的手悬在半空,风打过凉嗖嗖的,她抿唇浅笑转身望着崔尚功渐渐走远的身影,神色慢慢柔和下来。
“何侍女,您可回来了,这些日子让您受委屈了。”
何苗闻声转身,见着从宫门里走出来的小库子浅笑道:“劳库公公挂念。”
“咱家倒是没什么,只是陛下、”小库子看下四周,凑近到何苗身旁小声道:“倒是陛下这几日一直不眠,用膳也少的很,何侍女既然回来就好好的劝劝陛下,咱家真怕,再这样继续下去陛下的身子会受不了。”
见着小库子担忧的神色何苗心头‘咯噔’一声,透过宫门远远望着亮着灯光的主殿眉头皱了皱。
这几日都不眠的吗……
梳洗过后何苗才有进暖阁中,一进屋子就能闻到淡淡的安神香味。这种味道很温和不刺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往里走了几步,何苗见着黄色的袍子便停住脚步福身行礼,“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圣躬安。”
坐在软榻上的盛瑾听到声音抬起头睁开眼,望着跪在面前的何苗手指卷了卷捏紧手中的书卷。
“你回来了。”
许是连日里疲劳缘故,嗓音越发的沙哑低沉。
何苗眉头微皱,这很明显是气血亏的症状,可见方才小库子没有撒谎。
“是,陛下洗清了奴才身上的冤屈,奴才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盛瑾眉梢微挑,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些,“那就好好的留在朕的身边,不要再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何苗心头‘咯噔’一下,紧张的手心里直冒汗。
难道盛瑾知道些什么?
盛瑾望着何苗拘谨的样子神色有些不悦,将手中的书卷放了下来起身展开手臂道:“朕乏了,伺候朕宽衣。”
“是。”
何苗悻悻爬起,慢步上前,方将盛瑾的腰带解下就听小库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陛下,侍卫处来人了。”
何苗装作熟视无睹转身将手中的腰带挂在何架上,耳边响起了沙哑低沉的声音,“宣。”
何苗闻身站在一侧,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陛下,罪妇苏氏畏罪自杀,这是甫大人写的案情折子,请陛下御览。”
罪妇苏氏?
何苗心头弥漫上不好的预感,一抬头就见盛瑾漠然地望着她猛地心头一颤反应过来上前将折子转交给盛瑾。
盛瑾解下折子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何苗,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烛灯之下,盛瑾斜靠在方桌上,两手持着被打开的折子,双眸微动。
何苗站在一侧,偷偷地瞥去,可是因为角度不好所以导致她只能看到折子上空白的封面。
“苏氏就是苏岚。”
盛瑾低沉的声音响起,目光依旧落在折子上,咋看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何苗的心却随着盛瑾的说的话一下一下沉入到谷底。
“甫微已经查出来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就是她,她也供认不讳,只是朕没有想到她会在牢中畏罪自杀,以至于现在朕都不能去问一句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盛瑾合起折子,眸子一抬就见着何苗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上去很是难过却还在硬撑着。
盛瑾眉头微皱,“朕听闻你与她交情甚好,她去了的消息你知道后如此悲伤,那么她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竟对你下如此的狠手。你、能给朕一个答案吗?”
何苗见着盛瑾漠然的神色眼眶渐渐湿润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盛瑾看了片刻,便将折子放下起身道:“退下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