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交换条件(中)
慕容琛没有管暗谍首领的事情,只是转身脚步急匆匆的离去了。
慕容琛骑着马,看着四周的风景轻轻的吐了口气,对着身后的落雨说道;“团子的满月宴就这样被他的伯父给毁了。”
身后的落雨面上不显什么,只是低声说道;“殿下,我们的人传来一个消息,说当日安宁公主被东宫的人接回去的时候,太子一反常态的没有给赵妍喝凉药,而是给了促进有孕的药。”听到落雨的话,慕容琛握着缰绳的手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视线在几个地方来回徘徊,“我记得这里原先有一个专门卖女子产后修复用的药材和食品来着的,怎么没有了。”
落雨眨了眨眼,显然是被自家主子的话弄的有些仗二头脑,思考了片刻后道;“好像搬去东街了。”
慕容琛下马后走到一家糕点铺子里,拿起旁边的夹糕点的架子,夹起一块糕点面带笑意的对着老板道;“老板,这红枣桂花酥麻烦给我做一份不加花生,少量糖一份。然后,我看看。对了那个杏仁酥也一样,我记得你们家铺子最喜欢做晚茶,给我留两份,一份要热的,不加糖。第二份正常量。”
小二飞快的记录着慕容琛的话后,就去后厨传话去了,慕容琛观看了四周后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里径直坐下。拿起旁边发茶盏却没有喝,只是对着落雨道;“我的这个好兄长啊!”
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父皇现在被太子殿下这么一闹,这孙家只怕是……。”
慕容琛拿着茶杯的神色陷入一丝惆怅,他不知道慕容锦究竟想干什么。前日里让他纳了孙家和魏家的两个女子做妾,这一次干脆利落的直接利用自己一直隐忍不发的事情大做文章。
太阳即将落山,慕容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想法,连忙对着落雨道;“不对劲,你去后厨催一下,我先回府。”
王府里,落梅和影越手持着剑刃和禁军对峙了起来。影越神情紧绷的对着禁军统领道;“程大人这是做什么?”
被唤做程大人的男子拿出一张秘旨,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和亲公主赵妍身边的谍者今日畏罪自尽,本将军也是奉命查查齐王妃而已。”
“程大人,王妃刚刚生产,身子还很虚弱,你这般闯入恐有不妥。且,宫中人人都知道,安宁公主和齐王妃不合已久。”
“再者您查赵妍的谍者,和齐王妃有何关系!”
程谓南看了看刚才说话的落梅,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齐王妃和安宁公主属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况且为了南岳的国家安全稳定,只是简单的问询一下齐王妃,这有错吗?”影越看着一脸笑意盈盈的程渭南,手上握着的刀更紧了。
别人不知道他确实最清楚,这个程渭南可是慕容博的心腹,表面统领着禁军,暗地里还有皇帝的亲卫,真若是让他把王妃带走,王妃就算没有做过的事情也会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屈打成招的。
影越握着剑的手也紧张的出了汗,“程大人,你说拿了陛下的密诏,能否等王爷回来再说。”
“影越你可真是会说笑,齐王妃和王爷成婚以来一直聚少离多的,王妃不可事事和王爷说吧。所以你觉得,王爷回来后,我们还有机会问询王妃吗?”
站在一旁的落梅眼睛死死的看着程渭南道;“程大人,王妃娘娘生产不足百日,你说只是简单的问询,可是我看你手下拿的那些锁链,怕不是简单的问询吧!”
屋内白鹿刚和乳母给孩子换了衣裳,进来传信的宫女看见苏语凝还在睡着,有些焦急的在白鹿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白鹿听此暗骂安宁公主道;“她可真是个祸害,这两年因为她,王妃都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了。”
苏语凝苏醒时已是傍晚,只见白鹿端着一碗药膳,苏语凝又看了看外面天色,“夫君还未回来吗?”
白鹿听到苏语凝的声音,这才把滔天的怒火压了下去,扬起笑脸道;“殿下说太子殿下那边有点麻烦,牵扯了不少人。”
“说是孙家那位表姑娘和魏家二房的姑娘,都被自家人拉着去了太极殿,说是要找太子妃要说法呢。”
匆匆赶回来的慕容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程渭南道;“程大人,本王也说了,本王遵从密诏。但是,本王要先看密诏,才能遵守不是吗?”
程渭南有些心虚了,可是似是想起了什么,挺了挺腰板道;“陛下的口谕。”
慕容琛见此神情冷笑的看着对面的程渭南道;“程大人可能有所不知,父皇给了本王一道圣旨,便宜行事这四个字,程大人你可知道是何意思?”
“没有圣旨,仅凭一句口谕就要抓内命妇,还是重拷加身的这种。程大人,本王王妃不过就是个刚刚生产不过一个月的妇人,什么样的谍者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程大人,你不说出个因果,本王有理由怀疑,你这是假传圣旨,意欲不轨!”
程渭南一时之间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被慕容琛说中了还是气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安宁公主现在都在禁军大牢之中,陛下也是为了王爷和太子殿下安全,才会如此吩咐禁军暗查。”
慕容琛咬了咬唇瓣,双手抱胸的看着程渭南道;“为了本王的安全,查本王的王妃。”慕容琛点头看了看四周后,声音略显冰冷的说道;“这个理由可真是再荒唐不过。你再不滚,本王就取了脑袋进宫向父皇邀功如何?”
“宫中现在对孙家生死大权可是握在本王手里,他孙家若是不想本王新账旧账一起算,他就老实的猫好了。”
“你要是魏家的人就更简单了,她魏意柔残害皇嗣,如今魏家又勾结禁军,无论你是谁的人,只怕此人是活够的了。”
屋子里的苏语凝心头有些惴惴不安,看了看茶几上的慕容琛让人送过来的糕点,又想起刚才白鹿说,慕容琛因为前朝的事被绊住了脚。可是自己又看了看天色,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他从来不会这样的。”说话间,苏语凝快步的走到衣架前,拿起大氅刚要穿上,手上的动作就被拦住了。
慕容琛神情紧绷的握着苏语凝的手,看着桌面上的一口未动的糕点,轻声笑道;“我处理完事情就马上过来了。”察觉出慕容琛有一丝不对劲的苏语凝,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手有些颤抖的握着慕容琛手,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的开口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你身上有血腥味道,团子的鼻子可好使了,他闻到了是要不舒服的。”
慕容琛把苏语凝紧急的搂进怀里,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没事。说起来是我委屈了你。”
“你顾及我的感受,即便孙家再怎么对你下手你都不曾去怨怼我。你有孕之初,我却还要在外面奔波,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压力。”
“我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帝王的无情可以有多狠了。”
皇宫中的太极殿,慕容锦双眼通红的直视着慕容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父皇,你说魏家不可废太子妃和皇后,儿臣领命。”
慕容锦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俯身对着慕容博说了什么,只见慕容博捂着胸口,双眼愕然睁大,一只手略显颤抖的指着慕容锦道;“你和琛儿何时知道的。”
“父皇,阿琛不知道你要害他的王妃和他儿子,您和魏国公的这出大戏也该落幕了。”
“企图让七弟假死脱身的戏码,儿臣早就看出来了,儿臣也愿意不去想那些事情很累了。”
“程将军带走赵妍很顺利,是因为我打过招呼了。可是父皇,那苏语凝不过是个刚生产完的妇人,那个今日刚满月的孩子,是您的亲孙子!您怎么下得了手。”
“朕也是为了你好!”慕容博有些颤抖的反驳着慕容锦的话。
“为了我好?”慕容锦眼神通红,眼角流下一丝清泪,“为了我好,就对阿琛下手!”
“那年阿琛去大燕边境巡防,那只毒箭是魏国公安排的吧!要不是阿琛身边的心腹替他挡下那毒箭,阿琛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魏国公还真是可笑,一面用自己女儿终身大事和告老还乡为借口,让自己的女儿嫁入东宫。另一面还想夺取兵权,甚至不惜要杀为了国家战功赫赫的亲王!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为了南岳安定,朕必须如此!”慕容博语气略显虚弱的说道。
“是啊,为了国家安定对功臣下手。父皇莫不是忘了,你有今日中毒之深可不就是你最心疼最宠溺的七弟做下的。”
“为了南岳的安稳,就要宠信魏国公和徐坤之流!”
“只因徐坤几句话,您就拿着鞭子对阿琛下手!您对阿琛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过,陈氏一族对南境的贡献吗?”
“陈家一家六口全部战死沙场,阿琛的小叔叔和阿琛只差一个月!大好年纪,就因为徐坤压下军报,战死沙场!”
“你把徐家的人派去南境,可是指挥不佳,致使战事一败再败。徐家的人事后不反思自己之过,竟然想坑杀流云十六骑。”
“阿琛那个时候才十六岁,为了挽救败局,也为了不让流云十六骑将士死在徐坤之手,孤身带着三千精兵直插牟远腹背,他九死一生回来,您还记得您说了什么吗?”
“您说阿琛不听徐家指挥,罚军棍五十。二哥知道后,拖着伤腿在这殿外苦苦哀求了您一夜,最后逼不得已搬出先帝,你才罢休!”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这个逆子!逆子!”慕容博强撑身体,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扫落在地上。
彼时的慕容博才发现,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闯进来……。
慕容锦深吸一口气,“父皇是不是好奇,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程将军怎么不在啊?”
“别急呀!父皇你的计划注定失败。从阿琛遇到苏语凝那天起,她身边的人可都是他的精锐,不过是一个禁军统领,还想强行带走一个被重重保护下的女子,简直白日做梦!”
王府里,慕容琛站在窗口边,手上的佛珠也不停的旋转。苏语凝看着有些心神不宁的慕容琛后,有些疑惑的说道;“不是上午还好好的吗?怎么到了下午,太子殿下这般着急了呢?”
慕容琛转身看了看坐在床榻之上的苏语凝,温声说道;“必须着急了,落雨说太子把赵妍送到耶律绪床上那一晚之后,没有给赵妍喝凉药,反而是换了促孕的药。”
“你想想看,这两年来就算太子无论怎么让人折辱赵妍,事后都会给她喂下凉药。可是唯独得知耶律绪要来南岳之后,凉药换了反而变成调理身体的药了,又在那晚之后东宫上下对赵妍的保护格外小心。”
苏语凝听到慕容琛的这番猜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许久后摇了摇头,“可是嬷嬷也说过了,安宁公主伤了根基,即使不喝凉药,也很难有孕的呀?”
慕容琛端着茶碗预备递给苏语凝的动作一顿,自己还真不能把赵妍来到南岳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告诉她。
别人不知道,他确实知道一点,东宫里面有个性格特别扭曲的男子,少时因为打架伤了根基,为此特别憎恨女子。据内线消息,当日文冀没死的时候,就是被这个男人压着看着,赵妍被一群男子侮辱的场面。只是文冀的反抗动作直接把此人激怒,盛怒之下竟然当着文冀的面,用木棍径直打断了赵妍的左手。
苏语凝接过温水的动作唤醒了慕容琛。、只见慕容琛反手握着苏语凝的手,温声笑道;“只是说很难受孕,可没说不能受孕啊?”
慕容琛不想让苏语凝过多的想那些糟心的事,就把话题岔开了。慕容琛又陪着苏语凝吃了晚膳。
吃过晚饭后苏语凝这才想起问慕容琛,“那你今日下午,在门口处置的是谁的人啊?”
慕容琛拿着温热的帕子正在给给苏语凝擦着手的动作一顿,听到苏语凝这样的问有些忍俊不禁,心下暗笑,“这小丫头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清了清嗓子后,慕容琛轻声说道;“自然可以让魏意柔这辈子都只能困苦的活着的人了。”
宫里,慕容锦和慕容博不知道究竟又说了什么,只知道慕容博口齿清晰的时候对慕容锦说了一句话,“魏家你不能杀!还有……还有这皇位……你绝对不可以成为傀儡……。”
“放……放过……。”只可惜慕容博的最后一句话终究是没说完径直昏厥在椅子上。
夜深人静,魏意柔眼眶发红的看着对面的慕容锦,张了张口似是有些委屈的开口道;“齐王殿下杀了程大人,他杀程大人,他怎么敢,他怎吗能。”
慕容锦眼神带着一起轻蔑和鄙夷的看着眼前双眼发红的魏意柔,“孤的太子妃,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难不成,你想因为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诛了你自己的九族。”
“魏意柔,那苏语凝也算是帮过你的吧。母妃不喜欢你,大婚之后第一次请安在风雪里站了那么久,还是苏语凝把自己的手炉送你取暖,怎么反口就要害死她。孤的话你不信,偏偏信那赵妍的话。如今,你说这假传圣旨,通敌叛国你们魏家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不过是一个用来制衡世家的棋子,恰巧孤又需要你这高贵的身份生下的孩子而已,怎么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青史留名的人物不成。你父亲用你和父皇做交易,让你稳坐太子妃的位置,现在孤就用你跟孙家做交易。”
“所以,魏意柔你若是死了,你父亲你的九族,朕会像你对别人的手段来对付你的九族!”看着慕容锦转身离去的背影,魏意柔有些不明白,自己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空荡荡的寝殿里,回荡着魏意柔哭泣之声。若是让慕容琛见到此场景,只会觉得魏意柔是个能装的。前世,她就不得慕容锦的喜欢,偏生又遇上了个喜欢虐待女子的赵妍,二人不知怎么一拍即合,茫茫雪夜,被自己带入宫后,因为与朝臣交谈一时之间把她忽略了,
本就重病的苏语凝被这位太子妃剥去外衣,仅剩一个内衣的扔在雪地里,等自己即将出宫之时才想起她。等找到她时浑身冰冷,雪地之中的她奄奄一息。犹记得那夜之后她的腿失去了知觉,一直到开春才有所好转。
慕容琛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苏语凝,前世自己就是这般帮在雪地里被冻的奄奄一息的她取暖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知真正的心动是什么。
对于慕容琛来讲,如果不是魏家手申的太长,他要针对的只有魏意柔一人,只不过可惜,一个拿着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来做交换的魏家,并不值得自己手下留情。而且,这个魏意柔和前世一般心狠手辣。既然如此,自己也便让她尝尝,前世在冰天雪地里险些被冻死的滋味。
看着熟睡的苏语凝,慕容琛内心暗暗说道;“魏意柔今生我必然让你知道,众叛亲离,儿孙不识你,让你永远在那深宫大院里,做一个提线木偶,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