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一拜天地

或许是太久的孤独，也或许是黯淡的生命里忽然出现了一道光。

孙云娘对胭脂渐生爱意。

然而同为女子，此等行径心境实在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醉酒之下，孙云娘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撕开这一层薄纱，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料想的事情却并未发生，胭脂抱紧了醉酒的孙云娘。

温香软玉，柔声细语。

胭脂告诉孙云娘，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坐在偏殿听曲的少爷，就是当今西国唯一的女将军孙云娘。

她同样心生爱慕，无关性别。

借着战事之由，孙云娘与胭脂常常私下见面，感情渐浓。

然边关战乱未平，孙云娘身披战甲，踏着累累白骨，踩着黄沙古道，挥刀杀敌，血溅长袍。

秦淮畔的胭脂暗中调配官员密信，抓出了叛变之辈。

她做了这些，仍觉心有不安。

孙云娘给她讲了家国天下，给她讲了朝堂政事。

双眼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更为辽远的风景，她也想从烟花中跳出，可惜身陷泥潭，退路已断！

胭脂尽其所能，她没有刀剑，只有柔情似水，只有如玉的肌肤和动人的歌声。

抬高身价，胭脂卖身换银，将所得的金银珠宝都寄给了边关。

西国第一名妓并非虚名，几月下来，她赚了大把大把的金银，一批一批全寄了出去支援战事。

孙云娘在战场杀敌，胭脂在秦淮卖艺。

却是殊途同归。

沙场铁骑士兵悬崖勒马，但西国早已气数将尽，这几战不过苟延残喘。

入冬，大雪纷飞。

边关传来战败的消息，说我方死伤八九，名叫孙云娘的女将军被数十人围堵，乱刀之下割了人头。

敌军入城，洛城沦陷。

西国国君沦为阶下囚，跪拜靖国，行牵羊礼，妃嫔女眷不堪其辱，大批自杀，城中百姓自尽者甚多，一时间，城内狼藉萧条、宛如地狱。

漫天鹅毛大雪，胭脂带着绣好的嫁衣，千辛万苦前往战地。

尸体覆满了白雪，但脚踩上去，尸体还会裸露而出，伴随着浓郁的恶臭。

传闻女将军的尸体就在边疆的密林之中。

国中大乱，边疆无人收尸，大片大片的尸体堆积成山。

空中乌鸦盘旋，怪叫不断。

胭脂没有找到孙云娘的尸体，但孙云娘死后的魂魄却找到了踏尸而行的胭脂。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在孙云娘魂魄的指引下，胭脂看见了埋在人堆里的女尸。

她泣不成声，将带来的嫁衣小心翼翼穿在孙云娘腐烂的尸体上，这嫁衣是胭脂亲手绣下的，丝丝缕缕皆为真情。

满是冻疮的双手在尸堆里翻找，胭脂抱着孙云娘断裂的脑袋。

她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胭脂背着尸体抱着人头，朝森林深处走去，而孙云娘飘忽不定的魂魄则跟随在胭脂周身。

溪水潺潺，白雪皑皑。

胭脂将腐烂的尸体摆好，往地面插上高高的红烛。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胭脂举起通体雪白的玉簪，对准脖颈狠狠刺去。

国亡人亡。

对胭脂而言，这便是最好的解脱！

鲜血喷溅而出，胭脂双手抱住身侧的尸体，面带笑意，轰隆一声砸在了地面。

新尸抱旧尸，故人见故人。

二人欲念太重难入轮回，一前一后修了鬼道，引气结丹，化而为妖。

千百年后，孙云娘机缘巧合得一法杖，法杖通体漆黑，内头灵力流转浮动。

此法杖乃是上品仙器，孙云娘精心呵护，日以继夜，法杖内的灵体起了反应，杖内藏有毕方精魂，三界六道，唯此而已。

身怀上品仙器，结丹期的胭脂也隐隐有晋升之意。

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说。

胭脂，就是宗门所抓的鬼修，即被吴建喜凌辱致死的秦淮歌姬。

滔天仇恨下，孙云娘活吞了吴建喜，杀了吴家满门。

但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心中的恨意疯长，孙云娘欲要屠杀宗正满门，让宗正的百名弟子给胭脂陪葬！

……

融合记忆的瞬息，孙云娘的一生在敖青脑中自成影像。

他看着坠落消散的鬼修尸体，心中感慨万千。

不说其他，这孙云娘的一生还真是一波三折，要是换做华国的某点写手，不编个百万字起步那肯定是不能罢休。

“还真是百合花开，橘势大好。”

敖青感慨，她扫了眼手中奖励的书册灵草，俯身飞向地面，将坠落的玄色权杖捡起。

树木遮蔽，敖青垂头看向手中的物件。

杀死天仙中阶的鬼修，奖励了一株降香灵草，一本《玄天黄录》。

敖青将降香灵草扔进嘴里，降香灵草入口后微甜，紧接着转为涩苦，两种气味交错重叠，直至减淡消散。

修为有所提高，打斗造成的烫伤也恢复了八九成。

这株降香灵草的效果和杀死白鼠妖所获的仙草半斤八两。

但天仙高阶晋升十分困难，迈入真仙境更是举步维艰，这株仙草下肚，敖青的修为仍旧是天仙高阶，只不过如今已是圆满，将近突破！

这个修炼速度在此界已经称得上是惊人，但和玉风真人所言一样，借助外力修行难免有所弊端。

想要彻底消化体内的仙草灵药，花费时间修行悟道必不可少。

除了灵草之外，这次收获还有一本《玄天黄录》，此书册主要讲解五行之道，简单来说就是一本新华词典，是对法术的注解和归类。

将《玄天黄录》收回芥子，敖青垂眸看向手中的玄色权杖。

权杖上雕有毕方展翅的纹样，流云相衬，权杖内仍有灵力流转，之前的毕方精魂再次沉睡，融入权杖之中。

其实与其说毕方精魂是独立存在的，倒不如说，此刻的毕方更像器灵。

部分法宝中是存在器灵的，甚至更有甚者，法宝中的器灵能直接修炼得道，化为人形。

当然这种程度的法宝，最起码也是上品仙器。

像下品的仙器法器之类，想要蒙生出灵力已是不易，得以养出器灵更是水中捞月。

将权杖放进了芥子，敖青决定回到太虚后好好养养仙器内的毕方，这要是用好了，将来会是个强大的战力辅助。

山海图鉴的奖励暂且不提，这次的毕方权杖确实是个好东西！

方才一战下来，几个山头都被烧成灰烬，更有甚者，直接山体坍塌，乱石堆砌。

敖青施展术法，将烧焦的树木中注入灵力。

她附属灵根是木系，虽说倾向是风雷二者，但孟章神君所赠的万元复苏丹，是实打实的木系灵丹。

消融体内的万元复苏丹，敖青对草木灵力也有所感触。

望向周围的衰败景象，敖青运站山中残存的灵气，将灵气注入植物根茎当中。

第一次施展万物复苏的术法，虽说生疏，但效果勉强可观。

幽绿灵光恍如星辰浮动萦绕，柳树出新芽，浅草出焦土，只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损毁无法完整修复，敖青收回术法，往宗正门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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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原型：《琳琅秘室丛书》作者不详——李师师原是北宋东京染匠王寅的女儿，4岁时父母俱亡，由娼家李姥收养。其色艺双绝，经内侍官张迪引荐，结交了假称是大商人赵乙的宋徽宗，前后受赐金银财宝器用食物非常多。徽宗退位后，师师将其所赐金银献给官府作为抗击金人的军饷。不久，金人攻陷东京，大汉奸张邦昌为讨好主子，把她献到金主帅闼懒之前，师师在痛斥张邦昌之后吞金而死。

西国亡国原型：靖康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