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乘龙快婿
听着李穆的话,周放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就知道,李穆的心肠,从来不是个好的!
他恼怒地看了他一阵,终于负气而去。
他本往宫外的方向走,走出没几步又回头看李穆,见他冲自己恣意地笑,他又折了个方向,朝天子的御书房走了去。
李穆想要的,已然实现了。
原本与天子说好的,半月之内,这才没多少日子,他竟提前促成了。说起来此事,还真得感谢天意。
那日若非撞见魏撄宁找青琐金银铺的苗方要舆图,他也想不出这么便宜的法子逼周放就范。
离宫后,他带着怀恩,亲去买了些上佳的补气血之药膳,直奔魏府。
见到魏渊,他果然发现他气色有些差,便问他:“魏大人昨夜可是吃苦头了?无有大碍吧?”
魏渊心知他是个聪明人,便没有遮掩,直言回道:“皮肉伤尔尔,多谢殿下关心。”
“我着人买了些药膳,还请魏大人笑纳。”李穆当即示意怀恩将药膳呈了上来。
“多谢殿下。”魏渊倒也不客气,让高管家接下了。
他想了想,问:“殿下将那舆图如何处置了?”
“下朝后平宁侯找我索要,我便还予他了。”
“殿下您……”昨儿不是还说,日后只要他用得着便还会还他用?这转头就物归原主了?魏渊真想出言怪怨几句,但克制住了。
“我已临摹了一份。”李穆突然作笑,一脸轻松道:“今夜会再临摹一份,明儿便给岳父大人送来,咱好一起琢磨其中秘辛。”
岳父大人?魏渊老脸一红,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桓王,好端端地怎如此不正经?
而见他神色有异,李穆便不妨告诉他,“若无意外,赐婚圣旨即日便要宣下。我这一声‘岳父大人’定是没叫错的。”
“尚未成婚,那这口改的也过早了些。”魏渊心中虽有些抑郁,但想想此事即是定下了,那他……为了自己女儿嫁到桓王府能过得好一些,态度也随之缓和下来。
他又认真对李穆道:“事已至此,我有几句话想与桓王殿下说明。”
“岳父大人只管说。”李穆仍是这样喊他。他侧耳倾听,端的是一副未来贤胥乖巧又谦逊的样子。
魏渊见他如此,倒也莫名觉出几分亲切来。
他不禁打量他,心想:京都之人皆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赞平宁侯府那位小侯爷周令儒之美,眼下细瞧,这桓王李穆亦是姿仪卓越,实与那平宁小侯周令儒不相上下呀!
比起周令儒,桓王甚至更讨欢喜些。周令儒过于柔美了,性格也阴沉了些。而这桓王,阳刚之气有余,谈笑间也多是爽快活泼。至少,旁的不论,同为男人,魏渊更喜欢桓王这样式的做他的乘龙快婿。
“岳父大人?”李穆见他瞅着自己半晌无有言语,便唤了他一声。
魏渊一吓,为自己这就看未来女婿越看越顺眼了感到难为情,老脸又红了。
他定了定心神,方才道:“我家阿宁她可怜,出生头便没了娘,八岁时身患怪疾,从此身娇体弱的,时好时坏,实在不是个好养活的孩子。”
有些事,他也不能说得明白,只能如此尽量去讲得清楚一些。
李穆听得认真,想了想不无诚挚道:“岳父大人放心,阿宁嫁予我之后,我必像岳父大人一般珍视她。岳父大人能将她养大成人,我便能养她白头到老。”
听言,魏渊的眸光顿时亮了些。他心下震动,竟觉得李穆的话十分感人。
他一生所求,也不过是有个好人家,能好好对待他的阿宁,让她平平安安地过一生罢了。
“不过阿宁她这病吧……”他话锋一转,“就如前些天那样,病势来得快,若能醒转,去得倒也快,若小心呵护,也是不打紧的。她屋里伺候那些人,都是伺候惯了的,到时候……”
“到时全都住到我桓王府去。”李穆接了他的话,爽快道:“现在伺候她的,到时也还伺候她,包括阿蛮,还有她那奶母魏嬷嬷。”
“好,好啊!”魏渊笑了,再看李穆更是欢喜起来,就连心口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李穆成竹在胸,高兴地饮了一口清茶。
魏渊也跟着呷了口茶。他心下虽是满意,却也不是个糊涂的,自不会因为桓王几句蜜语甜言便忘乎所以。这更要开诚布公讲清楚之事一开始便讲清楚才是最好的。
酝酿了罢,他便道:“桓王殿下,您当知道与我魏家结亲,是讨不着半点便宜的吧?满城勋爵之家,您偏选了我无权无势魏家,于殿下的前途,可是无有半点裨益。”
李穆知道他的意思,亦知他的担忧。他也不想瞒他自己对那个位置,从未放弃过企及。
他低头沉默了少刻,终于抬眸看魏渊,道:“权力是器,势大是器,无暇之玉是器,魏家家风,便是我最大的裨益。”
“也罢!”魏渊听懂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但愿桓王殿下所愿皆能成真,便是行差踏错,亦能得天眷顾,一生平安顺遂。”
听言,李穆倒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魏渊便是为了魏家不受牵连,也会劝他恪守本分的。
他没有问,只道一声“多谢!”
这“谢”字里,包含太多。
“时候不早了,殿下可要留下来用膳?”魏渊客气地问他。
“便不劳烦了。”李穆起身,笑道:“岳父大人有伤在身,当好生将养才是。”
他做辞要走。
魏渊便随了他,恭身相送。
却在李穆走至门口之时,他又突然叫住了他,别有深意道:“殿下,韬光养晦者金,君子藏器于身,未到穷极之时,切切不可轻易宣泄。”
李穆回头,目光惊异之余,尽是会意。他只轻点了下晗,什么也没说。
出得花厅大门,他一眼便瞧见了立于门外的魏撄宁。
见她一脸沉静不尴不尬的样子,他便猜到:她许是早就来了,还听了不少他与她父亲之间的对话。
她没有向他施礼,他也只冲她笑笑,旋即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