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声

万物皆有灵，剑也不例外。

李通灵一过了关口就总能听见窃窃私语，仿佛背后站着一群看不见的人在悄悄议论。

“这小子剑意真纯，剑势也足，奇才啊奇才。”

“不比叶一小子差啊。”

“你懂什么，这小子顶多二十出头，叶一那小子这会哪比得上他。”

“比叶一强。”

叽叽喳喳的声音围在耳边，吵的李通灵心烦意乱，索性伸出指头堵住了耳朵。

“这小子能听到我们声音？”

“看样子不光听得见，还听的挺清楚，那这小子可真是好苗子啊。”

“哎你看，这丫头……”

“这丫头竟是！”

暴雷轰至，又是闪的整座山都成了白色。

雷声一停，周遭嘈杂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李通灵环视一周，总觉得那些个剑灵还躲在角落里窥视自己，可找了一圈却一丝踪迹也寻不到。

“一声雷就都吓蔫了？”李通灵嘀咕一声便没再理会，继续向山上攀登。

灵剑成林，剑势剑意各有不同，有凶，有狂，有柔，有清。有的如数九寒冬，冰冷彻骨。有的如炮烙酷刑，焚骨煮血。剑道一途走的越远之人，感受的越清晰。数不清的剑意向李通灵涌来，搅得他心神难宁，一会汗流浃背，一会直打冷颤。

叶熙看他这模样还以为他在捉弄她，正准备给他一脚，却发现李通灵双腿一软，径直趴在了地上。

下坠，窒息。

李通灵仿佛溺死的人一般，坠向深海。周遭不断有人的呼喊，却始终听不清楚。终于睁开了双眼，却发现周围一片死寂，了无生机。

灵气？

李通灵内视一圈，也没在体内找到一丁点灵力。尝试着四肢动起来，却也只是在空中乱摆。

哭泣，嘶吼。隐隐约约听的到些许，又感觉这些声音仿佛是从脑子里蹦出来一般。

热，热浪从下面涌了起来，坠入一片火海。脚下尽是被大火烧的乌黑的瓦砾，断壁残垣。抬头望去，尽是龟裂的台阶通向燃着熊熊大火的大殿，饶是已经被烧去大半，也想象的出来曾经的它是如何的金碧辉煌。李通灵爬了起来，踏上地面，鞋底就被炽热的大地烧成了灰烬，脚掌踩在地上甚至能听见皮肉的哀嚎。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全然不顾脚下的疼痛，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而上。越是靠近大殿，热浪越是汹涌，甚至已经点燃了衣衫，烧成灰烬。

是一把剑，一把剑立在大殿门口。火舌舔舐着剑锋，把剑烧的漆黑。李通灵好像确定了什么，他蹲下身子，附耳倾听。是，没错。哭泣，嘶吼，咆哮这些声音都是剑发出来的。他手指抚摸着剑脊，如同梳理爱人长发一般的温柔。擦去覆在表面的黑灰，倾听着剑的声音。

惊雷闪过。

天上一道惊雷落下，映白了天际。雷声犹如洪钟狠狠地震碎了周遭的一切。晃过神来才发现刚才只是一场大梦。自己现在正靠在山间一小亭里，身旁是已经睡熟的叶熙。

“伙计，你应该，就藏在这山里吧。”

天蒙蒙亮，叶熙醒来发现李通灵一个人坐在亭外，眯着眼睛看着天上。叶熙没吱声，站在他身后一起看着，直到李通灵开了口。

“别看了，就你那点境界还参不透。走吧，不走石阶，我们走山路。”

剑冢看起来有些荒凉，虽说有些许个亭子给人遮风避雨，临时落脚。但是几乎没有生气，只有零星的几棵老树，和地上的杂草。不走前人开凿好的石阶，就只好踩着碎石扒着岩壁前行。时不时还能见到些许锈迹斑斑的剑插在地上。这些锈迹斑斑的剑，都是剑灵死去了的死剑，就如同死去之人留下的尸体一般。

“这都爬了一天多了，怎么一把灵剑没见着。”叶熙不满的嘟囔道。

“大小姐，说是爬了一天多，有多少时间是你休息看风景跟我打闹。正经爬了多久。”李通灵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叶熙也不甘示弱的怼了回去：“还不是你个臭无赖说什么要体验凡人感受，害得本小姐跟你一起吃苦在这硬爬山。而且昨天是谁爬到累晕，还要本小姐拉你进亭子？”

李通灵也没在理他，只是蹲下去用手抚摸那锈迹斑斑的剑，叶熙见这人不领情，也是憋了一肚子气。

穿过一大片死剑，灵气逐渐变得充盈起来，李通灵屏气凝息，将自己的剑意释放出去，引得周遭灵剑全都共鸣起来，释放出各自的剑意。有的炽热，有的阴寒，有的如风般迅捷，有的如雷般狂暴。千百股剑意一同汇聚起来，涌进一处石壁。石壁竟缓缓打开，显露出一扇大门。

“果真如此。”李通灵也不知从哪知道了这藏剑阁的打开方法，这可把感觉到藏剑阁打开的叶一给气坏了。

“这小子，连藏剑阁都寻得到，是有备而来还是真的气运强盛。这可让这毛小子赚大了。”

要说这藏剑阁，可是剑门的老本。外面的灵剑都只不过有灵罢了，只有这藏剑阁里的才算的上是天下名剑。藏剑阁隐于山体里，是座七层宝塔。越是往上，收藏的剑越是珍贵。至于这第七层，存放的都是历代剑门门主生前使用的爱剑。

李通灵带着叶熙推门而入，左瞧瞧，右看看，却被叶熙一把拉住。“你听到有人在叫我吗？”

李通灵愣神了一下，调侃道“野丫头运气不错啊。你那是听到了剑灵的声音吧。听得见说明你们有缘。至于我嘛，一走进这剑冢耳边就叽叽喳喳的。行了，去感受声音来自哪里，反正我也没想好挑把什么样的，陪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