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颢剑

魔，什么是魔。

众说纷呈，不过现如今普遍的认知则是妖邪。成神则为踏上无上大道，成魔却是堕入深渊。被自己的贪欲，恐惧等诸多负面情绪所困扰，不得成神最后堕成魔。

不疯不成魔，凶暴，残忍，嗜血，都是魔的代言词。无论是人是妖，皆畏惧。按理只应出现在神话里一般的名词，竟会在这里听到。

“魔，像魔一样。”李通灵嘴里反复念叨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是那个梦，他梦里的那场大火，那把被烧的漆黑的剑。一定是因为他，给自己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

“你在哪？既然你拉我进你剑界，那你如今在哪？你让这里所有的剑都怕我，是想逼我选你对吧。那你倒是出来，告诉我你在哪？”

李通灵对着琳琅满目的灵剑大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叶熙看着他发疯的样子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入魔了，直到外面突然晴空霹雳。藏剑阁灵剑尽皆出鞘，各色光华显现而出，更是有三柄剑从阁顶落下，立在群剑之前，好似首领一般。

灵剑成群，如临大敌。

“你在找我？”一声苍凉的声音从李通灵心底穿出，是那柄剑在和他传音。随后便见一把黑剑浮了出来，被铁链缠绕不得出鞘，灵符压阵，封闭剑的气息，饶是如此，也能感受到剑上泄露出的阴冷杀意。

群剑摆出架势，将黑剑团团围住。剑意千万皆齐攻黑剑，黑剑饶是杀意再盛，剑，不得出鞘，也只能任凭击打。

“你来找我的？”李通灵盯着黑剑缓步走去，黑剑似乎偏转了些许剑身，像是看向他一般。而剑群则是看见有人靠近靠前剑尖尽数对向李通灵。

“滚出去，滚出藏剑阁。”

“你和这魔剑同流合污不配进来。”

“滚出去，不然将你万剑穿心。”

“滚出去！”

“滚出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李通灵伸手抚摸了黑剑剑鞘上被击打出的痕迹，像怜惜抚摸爱人伤口一般。只见身后万剑齐攻。李通灵怒喝一声，周身剑意涌出而成剑阵，剑阵之学李通灵也只是略懂一二，不过借此地剑势，倒也能抵挡个一时半会。

“他们是来找你的吗？”李通灵又问了一遍，不知是不是错觉，捆绑在剑鞘上的铁链似乎动了一下。只听见心底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

“进来吧。”

再次来到剑界，上次还是熊熊烈火，如今已经被滂沱大雨所浇灭。焚烧过后的黑灰被雨水冲刷的扩散开来，和血融在一起。踏着长阶，雨水混杂着血染红了靴子。黑剑依然立在大门外。没有剑鞘，钉在地上。烈火灼烧过的痕迹已经被冲刷的所剩无几。剑上刻着十分古朴的花纹，像是一种文字。除此之外一点多余的修饰都没有，剑柄裹着白布，杀气难以抑制的外放。这是一把杀人的剑，或许下面这尸山血海里躺着的都是被这把剑夺去生命的人。

“这里，就是你创造的世界。”李通灵抚摸着剑身，轻声问道。

“这里，就是我的剑界，或者说是我的牢狱。我被困在这剑界里不知多少年了。如同疯魔一般，直到你上次进来了这里，才叫醒了我。”

大殿之中似乎站着一个人，隐约只能认得出这人身形魁梧，其余一概不得而知。李通灵也没打算进去看个究竟，只是静静的抚摸着剑，手指划过剑脊。

“你被困在这里，什么意思。”

黑影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才开口道：“这里是我最后一次出鞘的地方，自那以后，我就入了魔，此后种种皆记不清了，只记得又给这剑界里填了不少亡魂。至于这外面的地方，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剑上的结界，也不记得如何来的了。但我讨厌这个地方，外面只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一事无成的破铁，却仍有颜面在外面叫嚣，有的可能从剑炉里出来都没见过几次血，不过跟了个好主子在腰间当了阵子饰品就敢趾高气昂的。小子，你把我身上的结界扯开，我把他们都削成废铜烂铁！”这黑影所说之话愈发癫狂，好像一个间接发作的疯子一般。

“你魔性未除，我又怎么敢放你出来？”李通灵站起身握住了剑柄，一股剑意顺着手指流进剑里。大殿里的黑影却开始蹲了下去痛苦的哀嚎着。

“魔，成魔？有朝一日我竟然会成魔。哈哈哈哈，成魔有什么不好的，只要逼这小子打开结界，天上天下任我驰骋！”

“不可，不可成魔，这个世界上谁成魔我都不可能成魔。成魔，不成魔，不可成魔！”

黑影还是撕心裂肺的嘶吼，李通灵却全力运转灵气生成剑意涌进剑里。黑影咆哮的狂奔而出，冲出殿门时却好似撞到一堵墙一般弹了出去。

“今日，我替你除心魔，你可认我为主？”李通灵冲着抱头在地上嘶吼的黑影喝道。

可黑影却满嘴胡话夹杂着咆哮，直到李通灵加大的剑意的传入才听得到些许声音。

“心魔已成，除不掉的。我请你进来是想你……是想你毁了这里。”

“不，不能。小子，魔有什么不好的，成了魔天地之间任我通行，你帮我破开封印。我奉你为主，我们打上神界做神仙都行，天上地下，没有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小子，哦不，主人，快，快，快放我出去。”

“我问你，我替你除了心魔，你能不能奉我为主！剑，刚毅，君子之兵。一心求死，可是君子所为？”

“我最后问你一遍，如果我能替你除了心魔，你能不能奉我为主！”

李通灵怒从心来，对着地上挣扎的黑影怒喝。只见黑影挣扎许久，才勉强从嘴中挤出了一个好字。

“以剑意，引天雷。九天神雷落，涤荡世间魔。神雷剑意，封魔！”

李通灵双手做剑指，问天借下滚滚天雷，一指落下，天雷轰然砸落在剑上。黑影开始彻底变得癫狂，一时之间哭泣，哀嚎，嘶吼，咆哮不绝于耳。直至雷霆散去，黑影才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心魔未除，我把他封在剑界最深处了。以后我每日用剑意消磨，总有一日将它根除。”李通灵握紧剑柄，拔剑而出。石阶之下尸骨血水尽数凝聚起成座大碑，闯进大殿深处。只听大殿深处传来几声心魔的咒骂，随后便戛然而止。

黑影从地上缓慢的爬起，从大殿之中走出。身影魁梧，着一身黑鳞铠，双龙攀肩，紫金带系腰。头戴金冠挽起长发，剑眉星目，双目炯炯。

“我名为颢，如今你替我封住心魔，我便以礼待你，待他日心魔根除，我便奉你为主。”

李通灵心里窃喜，既然叶一能让自己用剑意去消磨妖气，那这心魔也定然早晚都能除去。这颢一身杀气凌然，想必也是把绝世杀剑，要是让叶一看到自己寻到了这把宝贝，出去不得把鼻子气歪？

颢也不知李通灵在想什么，只好看着他自顾自的傻笑，等他回过神才开口说道。

“你的剑阵看样子快撑不住了，还是先出去退了外面的围剑。”

“我怎么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