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回扬州
虽然只出来了三个月,李重润却还是隐约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明轮船快到扬州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没有月亮,浩瀚的繁星被涌上来的潮水映衬着,好像就在天边挂着,很低。
邗沟似乎有淤塞了一些,并没有随着上涨的潮水变的宽阔上许多。
“回头找些人,把邗沟通一通。”
西厂的码头新修了几个栈桥,虽然已经夜了,却还是灯火通明的,几个打着排帮旗号的船正靠在栈桥上,看人头攒动的样子,应该是在卸货。
码头一直准备着仪仗,见到明轮船喘着粗气进了港,李重润还没下船的时候就已经吹拉弹唱起来。
“韦公调去神都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就是最近生意着实忙了些,家里暂时还没腾出手来。”
谢大最近已经升了西厂的管事,早已经不用在酒坊里面熏的两眼通红的酿酒了。
“扬州这么多有钱人,韦公可不能只盯着咱们一家薅羊毛。”
李重润开着玩笑,把在怀里已经睡着了的仙蕙交给了一旁的厂卫军抱着,牵着也已经睡眼惺忪的裹儿上了回家的马车。
虽然已是深秋,只不过身处江北却一直自称江南的扬州依旧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样子。
“回来了?”
一路上的烟花早已经告诉了府里面李重润回来的消息,所以见到在随园门口等着自己的王蓉,李重润并没有什么讶异的感觉。
“回来了。”
“可还顺利?”
“还行,救了玉碧不说,还帮她又搞了些财路。”
随园的正门洞开着,只不过因为夜深了,家里又有孕妇在待产,所以李重润的王爷仪仗还没来得及铺开,就被李重润示意撤了去。
“王爷回府了。”
只不过李重润的好心还是浪费了,芳儿和阿兰已然挺着大肚子出来迎接自己了。
“还好赶回来了,总算没错过日子。这天这么凉,怎么不在房里歇着?”
“芳儿姐姐快一些,还有半个月,阿兰还要一个月才生。”王蓉等李重润跟两个孕妇打了招呼,便在一旁解释着。“蔚儿前些日子生了,怕小孩子哭闹吵到两个姐姐,才从佃户营的别墅那边搬回来。”
“哎呦,鉴真有后了?男孩女孩?”
李重润搀扶着两个孕妇慢慢的往卧室走去,一路上跟她们扯着闲篇。
“男孩,七斤二两,哭起来可有劲儿了,胃口又大,蔚儿一个水不够,还专门请了两个奶妈一并了喂才能吃饱。”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
王蓉的眼神略微有些躲闪,李重润便猜测着应该是有事要说,把芳儿和阿兰扶回屋里面休息,李重润借口要洗浴,这才从两个孕妇那边脱身,刚一进书房,就发现王蓉果然在那里等着自己。
“公主殿下和上官姨娘来了好些书信,说最近朝中有股子势头,好像对咱们很不利。韦公调去了神都,现在已经入了肃正台(就是御史台,改名狂魔武则天……习惯了就好。)任右肃正。新任的扬州刺史还没消息,不知道会是谁。”
王蓉平时对政治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李重润既然不在,韦公又调去了神都,府里面这方面的事情也只有交给她来处置。本来芳儿还能跟着参谋参谋,不过随着预产期近了,加上最近的消息并不怎么让人省心,所以王蓉也就没去烦她,全都自己按压了下来。
“不管是谁,用钱砸不成,就想个法子把他搞下去,怎么也要换成自己人才行。”
李重润手里翻着姨娘的书信,头也没抬的回了王蓉一声。
只不过王蓉半晌没回自己的话,李重润好奇的抬头看了王蓉一眼,发现她正很奇怪的看向自己。
“我脸上脏了吗?”
“脏倒是没脏,不过要是搁到之前,你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只不过是在林邑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明白了啥?”
“有的时候,铁链子可能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粗便是。”
李重润笑了笑,重新低下头翻看起来手中的信笺。
“什么铁链子啊,去了趟林邑,怎么还学起来打哑谜了?”
王蓉一时没明白李重润在说什么,见到外面一闪而过的裹儿的身影,便干脆出去问跟了李重润一路的裹儿去解谜去了。
姨娘的书信最多,最近的书信是前两天刚到的,王蓉说的没错,最近的消息确实不怎么好。
姨娘身体还好,因为父亲的王府已经修好了,最近已经和娘亲搬去了新家,姨娘也终于回了家去住。
父亲还是那般整日里去洛水边钓鱼,一副躺平了的样子,完全不理乎朝政,平日里更是从来不见外客。
只有在狄公得病的时候去探望了一次。
狄公病了,只不过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很快就又恢复了。姨娘也不清楚狄仁杰是得了什么病,只说他回来上朝的时候瘦了很多,只不过最近好像有胖回来了一些。
只不过御史台最近似乎看自己很不顺眼,虽然御史多为寒门出身的子弟,平素里都以狄仁杰和上官婉儿马首是瞻,只不过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听话了。
之前营州李重润几乎是抗旨一般的行为,几位义愤填膺的御史本想上奏参李重润一本,都被上官婉儿给拦了下来。
只不过最近李重润只不过是去了林邑一趟,真腊和几个附庸国的使节到鸿卢寺闹了一通,说李重润擅杀了真腊国王是专擅跋扈,有僭越之嫌。
几个御史不知怎么就被这档子事情给刺激到了点子上,便开始频繁的弹劾李重润,罪名从与民争利到抗旨不尊,无所不包。
按照那几个御史的说法,如今的扬州已然是群生凋敝民不聊生的样子,而那被大炮轰死的真腊国王,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一心向着朝廷的武周版的包青天了。
地官尚书(就是户部)因为李重润在扬州搞钱,平白的多挣了几十万的税赋,kpi完全没有了压力,便帮李重润说了两句好话。结果被言官给划做了李重润,各路言纸雪花片一般的飞来,老爷子面子上抚不过去,竟然就撂挑子不干了。
然后新任的地官尚书,居然是在礼部王司业手下当副官的王蓉的亲爹。只不过王岳父暂时还没有kpi压力,所以也就没有出来为李重润仗义执言,这才在一众以掀翻李重润为目标的御史手下逃过一劫。
好在陛下后来调了扬州的刺史回神都问话,又任命了韦公为御史台副官。一众大小御史琢磨过来些味道,这才平息了这些这场有些扯淡的风波。
不过姨娘的书信里面也没说,新任的扬州刺史到底花落谁家。
公主殿下的书信少了些,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安排李重润让自家不成器的大儿子在林邑多呆些时日,不过听说公主殿下以年近三十五的年纪又怀了一个,想来是怕武家这边的夫婿有想法。
二是凤仪卫最近好像有些问题,公主殿下还没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书信里面也没有明说,不过从字里行间的意思来推断,李重润怀疑凤仪卫里面混进来了不少世家大族的细作,甚至是武陵人的人。
还有一个消息是宋之问传过来的,消息很短,却把李重润吓出了一身冷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