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此去经年

临近下班时间，古岚移过椅子，悄声问道：“我朋友说，有家‘时光咖啡屋’里的甜品很好吃，听说老板还是咱们学校的呢，要不要一起去？”

祁念听到“时光咖啡屋”这个名字，敲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好久不见了，而且自己婚礼上他人也没有来，或许是该见见了，最起码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也该了解了解他们分手的原因。

“嗯，马上就忙完了，一起去。”

“时光咖啡屋”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流量相较于以前更甚。祁念和古岚坐在一张空桌上，点了饮品和几样甜品。

甜品上来，一块还没吃完，古岚就被电话给催走了。在里面忙乱的宋思涛，看见祁念进来，正准备要迎出去，然后手上又有一批订单需要自己核对，所以迟了一会儿，等到他出来时，座位上已经只剩下了祁念一个人。“你朋友走了？”祁念点了点头。

他便坐到了祁念的对面位置上。

多日不见，两人寒暄了一场，询问了彼此的境况和工作情况，在平淡的交谈之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前中间有江妙宁的牵扯，感觉彼此之间的关系倒是很轻松，现在，他们分手了，热情瞬间降了不少。

祁念低头，叉子在面前的蛋糕上胡乱地扎着：“你们…为什么分手呢？”说完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宋思涛略怔，微微叹息：“家庭原因吧，父母之间有无法跨越的矛盾，分手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没有其他原因吗？”

宋思涛眼神飘忽，良久后说道：“没有。”

祁念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态，“父母之间是上代人的事儿了，我们应该过好现在往后看。”稍停顿，微微一笑：“像我们，父母之间也是反对不同意，但是现在照样也是结婚了。”

宋思涛只是点头叹息，“我们不一样。”盯着祁念的眼神，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不合适的，就祝愿彼此都好吧！”

看着祁念，宋思涛微微一笑，祁念看到他转悲为喜的表情，便笑道：“笑什么呢？”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这样面对面交流，我一直有个多年的秘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祁念也微微一笑，“犹豫的话一般都是不合适的，所以就还是当秘密吧！”

宋思涛目光看向了别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慢慢开口道：“其实…当年的那束花…是我送你的。”

祁念听着他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心里一惊，她想象着所有关于花的事情，也没有想到什么。

宋思涛慢慢把目光拉回到她的脸上，淡淡一笑：“毕业前夕，公园520那天。”

那天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场景一下子又回到了祁念的脑海里，那天的花很多，人很多，收花的人多，送花的人也多，到处都弥漫着玫瑰花香，满眼都是玫瑰的海洋。

她想到当时在智洋出现之时，手里已经收到了一束花，但是在智洋出现后，抱在手里的那束花去哪儿了，倒是记得不真切了，只记得后来填满自己手心的是智洋递过来的玫瑰花。

“他送的？那是……”

祁念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思涛，他还是一副淡然平和的表情看着她：“其实，当时我一直喜欢你，所以那天鼓起勇气和你表白，只是…我低估了你们的感情，以为自己等到机会了呢！”微微一笑，最后调侃的语气，让祁念放松下来，她大方回应道：“这就是有缘无分，不过还好你失去了机会，不然现在连朋友都没机会做了。”

人生无常，宋思涛含笑点头。

祁念沉默片刻，看着他，“我也有个秘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宋思涛一愣，然后随即笑道：“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我们了，还有什么秘密能是当年的秘密，多年之后，再次提起，只不过都是关于曾经的一段回忆罢了。”

祁念默默点头，表示赞同，缓缓开口：“其实当年那束花…是李婵婵送你的。”

宋思涛呆住，思绪中拼凑着关于李婵婵的点点滴滴，琐碎的思绪就像一摊乱七八糟的拼图，找不到哪块是哪块的邻居。

李婵婵，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遥远了。但是他们确实是很熟悉，高中开始就是同学了。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祁念又抛出一颗带有一定威力的炸弹，余震未消，又是一句：“一直到大学她走之前，所以就出国了。”

宋思涛完全僵持在那儿，记忆之门慢慢一扇一扇地被打开，里面站着的都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隐隐约约一只“老鼠”的画像出现在面前。记忆渐渐清晰，那是他们在校的最后一年，“灭绝”老师的第一节课，两人同时迟到被罚站，在楼道里，她在书上画着的那只“ILOVEYOU”字母组成的“老鼠”。

难道她不是随便画的吗？是在表达心意吗？记得当时自己也画了一只，还直接说是当下很流行的随笔画……她的那只没有画尾巴，自己还帮忙给画上了。

——“老鼠丢了尾巴可以一笔添上，人丟了尾巴，会怎么样呢？”

——“人丟了尾巴，应该找不回来了吧！”

这两句话莫名就跑了出来，是的，她当时说出来了，只是……自己没有明白。

“人丢了尾巴，是找不回来的。”

祁念听见他的呢喃：“你说什么呢？”他默默摇摇头，并不答言。

自古多情伤离别，此去经年，无人说，细凝噎。回头凭望，乍暖还寒心泛漪。清秋冷，春多寒，料峭人影还相伴。孤灯如影已黄昏，只是情谊过浅，人生实惨。

一切都过去了，也都晚了。

祁念默默说道：“她也快要结婚了。”

宋思涛喝咖啡的唇轻轻抿住了杯壁，暖意一笑：“祝她幸福！”

是的！“祝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