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田玉山匆匆来到村委会，见马厂长那间临时的办公室还锁着门，他知道是人家还没上班，于是便焦急的在门口蹲下，想着见了马厂长这话怎么说。
马厂长来到村委会，老远见田玉山蹲在他办公室门口，心里便有了几份估计，于是招呼着：“这不是小田么？你在怎么还有什么事？”
田玉山忙站起来说：“马厂长，我是特意来找你，上午的事我给你认个错，你别生我的气。”
马厂长掏出钥匙开门便边往屋里走边说：“噢，你怎么看着象和上午两个人似的，怎么厂的规矩能准守了？招工那张表也愿意添了？”
田玉山忙从兜里掏出已填好的那张表递马厂长，羞愧的说：“马厂长，我上午真是犯了混你别生气。刚才我上李书记那让李书记好顿训斥，我这又厚着脸皮来找你就是想来厂子干活。”
马厂长接过田玉山递过那张填好的招工表，边看边语重心长的说：“小田，有句话说的好，卖什么吆呵什么，干什么张罗什么。这个厂子是张作栋老先生和咱村上合资建的，张作栋出资在百分之七十左右，其余是咱村上出资的。我是张作栋和李书记聘来当厂长的，这个厂子将来管理好了有了较大的效益，咱当厂长的是应当应份，这厂子要是管理不好，将来没有什么效益，我这当厂长的难辞其咎，咱就愧对张作栋和李书记对咱的信任，村上的老百姓也会骂咱八辈祖宗。因此，咱既然接了这个贴咱就得认真去干，容不得办点马虎呀，同时也得要求我们厂的员工也是如此。”
田玉山听了不住的点着头，马厂长又说：“我也想彼此之间一团和气，我也想好好是是行吗？马厂长见田玉山不住的在点头，知道这小子现在是有点老实了，估计再也不会象上午那样张狂了，于是说：“这样吧，你这招工表也添好交了上来，看得出你有了一定的认识，我们要按正常找工程序办，等研究后报厂董事会批准然后下发通知。”
田玉山见马厂长把活说的明明白白，他再说已经是多余了，于是便耷拉脑袋走了。
张辉远在县冷冻加工厂上班，基本是每个星期天都要回家。因昨晚抢修设备连续干了一宿，他准备在食堂吃点早饭再回家。今天是星期天，食堂吃饭的也没有几个人，他便打了份饭坐下便吃。此时正在邻桌吃饭的加工车间统计员小苏，见张辉远坐在那，便端起腕盘来到张辉远的桌对面坐下，打量张辉远问：“你叫张辉远吧？我是加工车间小苏，我叫苏琪，干统计的。”
张辉远抬头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姑娘，心想，听说苏厂长的女儿在加工车间干统计，莫非就是她？他点点头说：“是的，我叫张辉远。”
小苏坐下笑着又问：“听说你在海丰是养虾的，应该也是个亨了，上这来就挣那么几十块钱行吗？听说你爸从香港回来了要在红崖开冷冻加工厂？将来是不要回你爸的厂去？”
张辉远笑道：“我是亨？你可真能抬举我了，我来这之前是在海丰养虾，可那是给村上干的，我只是挣个工钱。你说的我爸要在红崖开厂子，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是和村上合办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此时的张辉远吃完饭放下筷子，仔细的打量坐在对面的小苏，看的出这姑娘不但长的俊俏，而且还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于是半开玩笑的说：“你不像是搞统计的，你像是搞人事的，我这历史你怎么这么清楚？”
小苏听了笑道：“我怎么清楚的可不能告诉你。”说着小苏也吃完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几张电影说：“今天休息，这是车间几个住宿的要看《追捕》电影，我昨晚下班托人给他们弄的几张票，这就一大早的给他们送来，也顺便在食堂吃点饭。你这也是赶的窍，给你一张，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吧。”并叮嘱八点上映别误了点。接着拿出一张电影票硬塞给张辉远。
张辉远接过点影票无奈的说：“小苏谢谢你，可这电影我还真的没有时间看，等会儿我还要骑着自行车赶回去，家还有不少活等着我。”
小苏听了惊讶的问：“你每次回家都是骑自行车回去？天哪，那么老远你骑车不累吗？再说那的多长时间能到家呀？你不是昨天加班干了一宿不困吗？
“六七十里地，骑车两个来小时习惯了。”
“我是说你昨晚一宿没睡，再骑车跑那么远要受得了吗？”小苏思量一下有说：“这样吧，你要是确实回去有要紧事，你就把票给别人吧，我这里几张票分给他们够了。”然后又叮嘱张辉远，要是去看的话别误了点，说完便急急忙的走了出去。
张辉远复思量着，人家是厂长的千金，大敬意给我张影票，如果不去是不是不近情理了，且又拨了人家的面子？想到这，他决定看完电影再回家，于是便回到宿舍闲坐一会，然后便骑上自行车奔向影剧院。
小苏他们来到影剧院时电影正好开始上影了，小苏给张辉远的票是和她紧挨着，他老远见张辉远坐在那里，便和张辉远招呼着走过去坐下说：“我们没骑自行车，就这么走着来的急死我了。”
张辉远说：“也是正好，刚开始演。听说这电影不错，有不少农村挺远的都托人买票跑来看。你这给我票我得好好谢谢你呀。”
“谢什么，我这是找被服厂管工会要的也没花钱。”接着她环顾一下四周，见大伙都进入看电影状态，然后然给张辉远示个手势，张辉远见她像要说什么，于是，他身子朝她那面倾斜一下，小苏用手侧当嘴轻轻的说：“张师傅，在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等看完电影我给你透露一个内部消息。”然后放下手坐了坐便看着电影。
张辉远听了点了点头，边看着电影琢磨着小苏能有什么消息对我说呢？从她在食堂说的话及眼神，这消息能不能和我有关系呢？她为什么对我这么了解呢？
电影散场了，和小苏一起来的那几个人都溜溜达达的去了商场，张辉远推上自行车问小苏有什么内部消息，小苏神秘的说：“这可是个好消息，咱厂在红崖买了五百亩虾圈，听说是温州过来建的虾圈。
张辉远听了笑了笑说：“这和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爸下车间，去你们班组无意看到你写的设备跟踪记录，回家后就叨念你，他说你不但字写的好，并且而且文理清晰没有漏洞。”
“厂长这是过奖了。”
“他说，他还特意去人秘科查了你的简历，知道你来之前管过虾圈。他又叨念过，想把红崖包的虾圈让你去负责。”
“小苏，平心而论，养虾这差事我并不看好，我不是怕吃苦怕受力，关键养虾这活风险太大了。弄的好挣的相当可观，弄不好也可弄个血本无归。我没来之前是干过这活，可以说心天天是在那悬的。”
“我知道干这活不容易，天天在外面风里雨还要但责任。不过你想过没有，你真的要是把这虾场搞好，你可就进入了厂的高层，我觉得就是吃点苦受点累也是值得的。”
张辉远和小苏边走边聊着，不知不觉回到厂门口。小苏说是要进厂去骑自行车回家便进了厂子。张辉远看看表已十点多了，正准备回宿舍去把工作服带回家里洗洗，忽听有人招呼他，他回过头见田玉山从传达室门口跑过来，张辉远见田玉山先是一愣，赶忙停住脚步问他什么上这来了。
田玉山一脸不悦的说：“大哥我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跑这来就是求你帮个忙。”接着田玉山把厂子招工怎来怎去和张辉远说了一遍。最后又迫切的说：“和我一起去报名的有两个今早已去上班了，我觉得人家是不能要我了。你和李书记或是马厂说说让我去厂子上班吧，你看我就这么在家呆着不是个事呀。”
这事对于张辉远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张辉远清楚田玉山一向是个咋咋呼呼的人，厂没有招用他自然有厂子的道理。张辉远叹口气说：“兄弟，我不是说你，你既然要去厂子上班，你怎么能和厂长叫起劲，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田玉山非常后悔的说：“我也后悔，谁知这外地来的马厂长那么硬实。”
张辉远苦笑道：“你管人家是外地内地的，既然来当这厂长人家就要说算，一个厂子要是没有规矩七打乱响的那成什么了？”张辉远见田玉山低头不语，看的出他是十分后悔。于是说：“好啦，这天也块晌了，我先领你先去吃点饭，然后再谈论你这事。”
田玉山见张辉远要领他去吃饭怎么也不肯，便催着张辉远他的事怎么办，问张辉远能不能回去一趟找一下马厂长，或是写个信他拿着去找马厂长也行。张辉远摇摇头说：“这都不行，你要真的要去那上班就听我的。咱先去吃点饭然后我在告诉你这事该怎么办。”张辉远骑上自行车并催着田玉山，田玉山无奈只得骑上自行车跟在张辉远后面。
田玉山跟着张辉远来到一家饭店，张辉远买了两盘水饺说：“你跑了那么远的道肯定也是饿了，咱一人一盘吃了再说事。”
田玉山吃完饺子放下筷子，催问张辉远这事该怎办。张辉远通过他找过李书记的经过可以看的出，关键还得看田玉山的认错态度，自己既不能回去找马厂长也不能写信，不然就和李书记马厂长的意图就不吻合了。于是说：“有句话叫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我既不用回去也不用写信，并且这事你谁都别去找，你再去找马厂长，并且认错态度一定要好，我保证马厂长一准会要你的。”
田玉山听了愣了半晌，心想这张辉远怎么和李书记一个强调。张辉远看得出田玉山心里还在疑惑，于是有说：“有一样，你再要是在马厂长跟前有不恭的，那我也没有招了。如果你真心的去找马厂长认错他要是再不要你，这事由我来负责。”张辉远看看表快十二点了，于是就催着田玉山说：“你现在就往回走吧，回去后马上去找马厂长，态度越诚恳越好，保准什么事都接解决了。顺便去我那一趟告诉杨明春，说我昨晚加班一宿今天不回去了。”田玉山无奈只得骑上自行车回去了。
田玉山回到村上见马厂长办公室上着锁，听人说马厂长在厂工地，于是他便急忙来到工地。
厂建工地车水马龙，马厂长正工地和施工人员商量着什么，田玉山见了只好站在一旁等着。马厂长见田玉山站在那，知道他肯定是为进厂的事，于是只装着没看着，等商量完事，施工人员都走了后，马厂长从兜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拿在手上，接着又摸兜里的打火机，可是他连摸了几个兜像是没摸着打火机，田玉山见了灵机一动忙走了过去，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马厂长的烟点上。然后不好意思的说：“马厂长还生我气？”
其实马厂长已经研究决定让他来厂上班，为了杀杀他的嚣张气焰决定晚通知他两天，然后再看看他的态度。马厂长清楚，田玉山是个说话口无遮拦咋咋呼呼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像这样的人必须拿出对待他们的办法杀一杀他的嚣张劲。于是他装着爱理不理的样子，一边抽着烟一边环顾各个地段的施工。田玉山见马厂长像是不愿意搭理他，为了能进厂工作也只得厚着脸皮再求求人家了。于是便往马厂长跟前凑凑说：“马厂长，我现在后老悔了，我不该对你不敬。你要是能让我来厂上班我保证听你的，一定好好干。”
马厂长看得出这小子现在是怂了，于是干脆的说：“既然你能认识到行，你可以来上班，明天就可以来。但是，我们这是企业不是生产队的大帮哄，企业是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俗话说，国有国法厂有厂规，你要是能恪守厂子的规章制度把工作干好，我们欢迎你长期在这干下去，如果干不好，厂子随时要辞退你。”
田玉山听了连忙点头，并再三表示能干好。马厂长又叮嘱他几句并告诉他明天上午七点准时上班。于是田玉山便乐呵呵的离开厂工地。
张辉远今天没有回来，杨明春本打算今天瞅张辉远休息回来和他把酸菜盐上，可直到中午不见张辉远回来。要是往常，杨明春自己干这点活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毕竟是身怀六甲生怕自己抻了碰了，因此杨明春去求马二嫂来帮忙。
马二嫂来后几乎没大让杨明春动手，边忙活边询问家里的情况，当她得知张辉远原来每个礼拜都回来，可偏偏这个礼拜知道家里要盐酸菜却没回来，心里‘咯噔’一下时愣了好一会。他清楚，如今的张辉远可不是以前的张辉远了。今年他操办的虾圈弄的红红火火，大伙都称赞他如何如何有能耐，紧接着人家又去了城里当上了工人。如今老爹又从香港回来带了好多钱不说，还在村里办起了厂子，这十里八村无不称赞这爷俩。杨明春虽然俊俏贤惠大伙口碑好，但和张辉远目前的状况比确有着距离，她担心的是将来张辉远发达了他们的婚出现麻烦，她更清楚，按张辉远现在的条件就是找大姑娘都脚踢手扒拉的。于是她试探着问杨明春：张辉远人家现在是国家职工了，老爹又是一个大有钱的，他拿你还像原来一样吗？
杨明春没大领会马二嫂问的意思，于是脱口道：“和原来一样。他这人可不是早三幕四的人，这眼看孩子都要生了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拿小娜就像自己生的一样。”
马二嫂听的出杨明春没领会她的话意，于是边直截了当的说：“我说你呀要留个心眼，现在的张辉远可不是原来的张辉远了，现在人家进城当了工人，外面花花着那，你可得把他的心拢住了，要是出来插头可就麻烦了。”
杨明春听了边笑边不以为然的说：“二嫂，我知道你的话意思，我拿张辉远好他清楚，他拿我好我心里也有数，他这人不是个花花的人。假如将来出来什么岔头他变了心，我也不打算赖着人家，到时我和小娜自己过。”她指指自己的肚子又说：“这孩子生下给张辉远。”
马二嫂听了使劲的瞪了杨明春一眼说：“你就彪吧，说个简单。我可提醒你，这男人你可要弄住了，弄不住吃亏的是你自己。城里可不比咱农村，现在越来越花花了。这张辉远要长相有长相要能耐有能耐，要是人家真的有了新欢把你扔了我看你怎么办。”
杨明春听了看看马二嫂没说什么，只是憨厚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