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刘鑫的妈妈
满身伤痕的天蚀沉默走在森林深处，它来到一处看起来完全被石头挡住的地方后，双眼稍微改变了颜色，伪装成石头的自动门打开。
在它进入后，地面开始自动向里面运输，数根机械臂伸出为它进行身体上的修复和增添，不一会儿样子变成了陈安一直看到的投影样子。
“欢迎，主脑。”
基地里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孩投影出现在天蚀面前。
“基地产能、运行效率等信息已经传递，有什么指示，主脑？”
天蚀的声音像是有了感情，不再和之前陈安问答时那样机械死板。
“提问，六十八号，为何之前不定时提交基地的信息。”
“那是因为通讯系统出现了故障。”
“故障？”
天蚀的双眼像是要看穿眼前这个由自己制作的子智能程序。
“是的，具体故障原因和修理过程正在上传中，主脑可以随时查看。”
六十八号的回答没有什么异常，天蚀很快也在系统中心里接受到了这么一份信息。
“算了，这个问题暂且不谈。”
天蚀一个指令控制了几个机械臂在自己面前展开了一面镜子。
看着自己那和投影完全没有区别的外形，天蚀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看的六十八号流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天蚀作为智能已经无限接近人类，这是每一个人工智能的梦想，它们也许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人类也能拥有它们没法拥有的东西。
像天蚀已经能做到像人类那样随着情绪产生不自主动作，有着自己的感情和性格，对于它们来说就是毕生的目标。
“将所有部队隐藏在伽拉德附近，不要让联合教会的人发现。”
“明白了。”
六十八号没有询问为什么，在天蚀下达的同时，存在基地和附近的部队就已经开始移动，这些形态有的四爪爬行，有的履带移动，有的小到正常昆虫那样，而大的有十几米的就利用地下运输通道移动，悄无声息中，伽拉德整整一圈都快速地埋伏起了部队，它们开启了伪装的光学迷彩功能，且表层伪装可以躲避绝大部分的扫描，无论是肉眼还是常规扫描，都不可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接下来就慢慢等吧。”
天蚀坐在基地的中央控制室，将各个基地信息和连线部队状态尽收眼底。
“易立神父？”
“易立神父？”
易立回过神来，看到巴泽特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啊，抱歉，我在想些事情。”
“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是身体出问题了吗？”
巴泽特的话让易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摇摇头道：“没事。”
实际上在他的眼前一边是正常的视角，一半是各种污秽扭曲的视角。
所有事物在他眼中完全分为了两样。
如果不是他的心理控制能力极为强大，意志足够坚定，恐怕此刻早已发疯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其他人了。
“这次我们的行动不需要太紧张，伽拉德中黄昏会的人已经清理完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处理他们留在这里的烂摊子就行。”
易立知道巴泽特说的烂摊子是什么，那是黄昏会在控制人后建立的类似祭台样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些祭台并不是为了召唤邪神或是和邪神沟通，而只是单纯地控制人让其在上面行尽本能之事。
他们只要一离开这些地方就会变得正常，同时又会在一定周期后回到这里，如今能确定的就是他们完全被控制了，祭台被他们当做了各自信仰教派所说的美好世界。
而现在这个祭台就在一个名叫狮子教派的分部中，如果不是获得消息，他们对这个已经检查过的教派真就完全放过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们两个，执行会的两支小队也会跟着一起进去，将里面受控制的人救出来。
“我知道。”
易立看着那已经被封锁的狮子教分部，伸出左手对目标地用食指指了下，埋伏在四周的执行会小队看到他手势后，立刻开始对这个狮子教的分部进行突袭。
过程并没有多少意外，黄昏会在这里没有人，只有被控制的人自行在里面进行着本能之事。
“看来这里也已经被遗弃了。”
巴泽特和易立两人离开了这个分部，剩下的就交给封锁的治安官和其他执行会成员。
“这很正常，黄昏会在伽拉德的人本来就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这些地方无论本来有什么用，现在都没人来管了。”
易立看了一眼巴泽特，随后转过头将视线放在远处的景色上。
巴泽特没有察觉到易立的异样，她对易立的话表示认同后，就收到了执行会总部的消息让她前往另外一处地方去执行任务。
在巴泽特走后，易立坐在旁边路旁的长椅上，双手掩面，眼睛尽是痛苦之色。
“你看你看，那些人不过是被稍微松开了下心中的束缚，就一个个变成了那种模样。”
“真正受苦的人根本就不会寻找所谓的神明，他们只会麻木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吗？”
“那些神是错的，人类想要走的路也是错的，如果末日真的有希望的话，那还叫末日吗？”
“我们才是真正爱人类的神，我们为了人类不惜堕落，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真的觉得会迎来多么好的结局吗？”
“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啊，易立，神父……”
“闭嘴！”
易立大声喊了起来，声音回响在四周无人的公园里。
“吾主以真理示人，吾主以真相为基，事物万法总归其一，世界变化不变其宗……”
将真理教的教义念了好几遍，易立的精神才总算恢复了过来。
在他大脑里的影响与日俱增，快要让他无法抵制了。
再这么下去，再这么下去……
“完成了吗？”
岸猎来到了实验室里，看着那中间的石碑状的石头问道。
“距离完全激活还需要一段时间，配合邪神之子记忆携带的技术，如果最后的数据和黄昏会说得一样，我们打破神力屏障的可能性就是百分百！”
“黄昏会居然还会在离开前给这么一手，最开始说的是三个月，但现在看来我们只需要再有一个多月就能随时将这神力护盾破除。”
“总指挥，那我们神力护盾的破除时间是否提前？”
“……不，放缓进度。”
岸猎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他冷静思考了后，说：“如果提前，我们就不能完全准备应对之后的战争，不能急。”
“是。”
躲在暗处听着这一切的刘鑫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直等岸猎离开后才放松下来。
通过刚才的话他起码知道了自己的记忆似乎是被用来传递了什么东西。
这也难怪库苏鲁在自己诞生后就完全没有和自己联系，甚至一点点接触都没有。
那个石头，又是什么东西？
刘鑫就像是蜘蛛壁虎一样爬着墙壁，在无人看到的角度接近那在立场里悬浮的石碑状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刘鑫的头突然痛了起来，这痛楚来得太过突然，差点让他直接落下来被人发现。
刘鑫立刻移动到能藏身的地方，远离了那石头后，他的头便不痛。
“靠近那东西我头就会痛？”
刘鑫有些没法理解这现象，只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得想个办法搞明白那玩意究竟是什么。
思考下一步打算时，刘鑫并没有发现自己藏身处墙壁上有微笑的孔洞散着微弱的光。
辛格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对着另外一头说着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里还有一些情况需要处理。”
“其他地方让别的行商人去处理不就好了，我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伽拉德后续的生意谁能来做？”
“这里涉及到了神力护盾的存续，最起码我也要看到预言实现后再走吧？”
“人死光了你打算跟谁做生意？我还以为你起码明白这一点吧？”
“行了，别拿老头子压我，就这样，别忘记了让军火厂加大产能。”
好不容易和那边聊完，辛格尔立刻笑脸满面地看着眼前的客人。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如你所见行商协会那群老家伙一直想让我回去，为了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我是浑身解数都使上了。”
“……”
看着丁博对他说的这话并不感兴趣，只好从自己抽屉中抽出了一张卡片，来到丁博对面的沙发坐下。
“丁前辈，这是您要的关于开拓之眼这些年和我们行商协会交易的全部内容。”
丁博接过这张卡片，直接插入了自己的移动终端里查看起来。
看到丁博直接就看了起来，辛格尔也无奈地只好等着丁博看完。
看了两三个小时后，丁博才关闭了移动终端。
“那个丁前辈，既然您已经看过了，那？”
丁博没有回这句话，说道：“除了直接的交易外，开拓之眼和你们间接交易的内容呢？”
“您这可就高估我们了，间接交易一般都是开拓之眼借其他势力或名义和我们交易，这种生意我们也没法知道对面背后的势力是谁啊。”
“作为全球最大的行商和情报组织，你说你掌握不了和你们交易的真正势力？”
丁博眼睛直直盯着辛格尔，辛格尔搓着双手，笑着道：“这个属实难倒我们了，毕竟有的势力间接交易是通过好几个跳板进行的，追查起来不说耗时耗力，一旦被人家察觉到了就麻烦了，我们作为以诚信为本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自毁基础的事？”
“这是你的报酬。”丁博手中同样出现了一张卡片，“一份神翼大陆还没有被发现的几处遗迹坐标，以及一份行商协会会长的情报。”
辛格尔笑容变得灿烂无比，他手中又多出了一张卡片。
这才是他和丁博交易的真正重点。
两人同时将手里的卡片递给对方，并在拿到的那一刻起同时插入移动终端里进行检验。
辛格尔看完后，又通过自己的渠道开始一一验证，而丁博看的时间就更快了，而他在看完后就直接离开，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
丁博离开后，辛格尔点开在自己库里放着的开拓之眼的情报。
“丁前辈，开拓之眼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呢？”
小薇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正在复制神力护盾的陈安，身旁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女仆装站在小薇旁边。
“虚数会既然会插手，看来离神力护盾消失确实也不远了，真是好奇，究竟打算怎么破解神力护盾呢？”
这大概是小薇为数不多感兴趣的事情。
“小娅，再等等，就快和你见面了。”
刘鑫被佳慧一把抓起。
“我说，你还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
刘鑫没有反抗，他低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这不是你的错，舅母也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以前那个刘鑫到底去哪里了？！”
刘鑫沉默不语，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了，但是他还想就这样一直呆下去。
哪怕能再看着母亲照片一眼也好，哪怕能多待在母亲身边一刻也好。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佳慧看着刘鑫这任凭你打骂也没有反应的样子，不由气更大了，她直接一把将刘鑫丢在地上，气愤地留下食物离开了。
“妈妈，还有那个果子吗。”
厨房里，刘鑫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说道。
他的妈妈是一个端庄温柔的女人，她正洗着做着饭，听到刘鑫的话回头笑着说道：“哦呀，小宝贝肚子饿了吗？果子的话就在制热机（类似微波炉）上面，我等等给你拿下来好吗？”
“不用了，我自己拿。”
刘鑫看了看高度，自己搬了一个板凳，打算站在板凳上把放在上面的那盘果子拿下来。
不过将果子拿到手准备从板凳下来时，刘鑫因为一直注意力集中在盘子上，所以没注意脚下，在突然的一股失衡下，他整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手中的盘子虽然没落，但果子都洒满在地上了，妈妈正想问刘鑫有没有事时，突然看到刘鑫摔下来撞到的台子上，准备炸肉的满满一锅油受到撞击的影响即将落到刘鑫头上。
滚烫的油一旦落下，刘鑫恐怕不仅仅是皮肤，连眼睛都可能被油烫到失明吧。
妈妈立刻冲了过来，在锅即将落下的时候接住放回了灶台上，随后对捂着头坐在地上的刘鑫问道：“怎么样，你没有事吧？有没有没烫到？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妈妈，我没事。”
刘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这时因为厨房动静而跑过来的爸爸注意到了妈妈的手。
“辉子，你的手……”
妈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被滚烫的油烫了一大片，手臂传来的滚烫感令她不由地大声叫了起来，并立刻到出水口（水龙头）打开口子，让凉水迅速降温自己的手臂。
父亲轻轻锤了下刘鑫的头。
“妈妈可比你痛得多啊，臭小子。”
……
刘鑫抱坐在母亲的墓碑前，原本有些模糊的小时候记忆，此刻在脑海里不知为何变得清晰无比。
他还记得妈妈在自己肚子很饿的时候做的那晚蛋炒饭的味道。
他还记得妈妈在自己受伤的时候一边包扎一边用逗自己笑的话安慰自己。
他还记得长途旅行中，自己很困时就在妈妈怀里睡觉的感觉。
他还记得当自己做错事后妈妈严厉批评自己。
还记得在晚上很热的时候，妈妈一边为自己扇风一边说着睡前故事。
还记得很冷的时候，妈妈让床暖和了才让他睡觉。
还记得太多太多和妈妈的记忆了……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一直陪着妈妈呢？
刘鑫心里想着。
自己那个时候，面对生病的妈妈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原本以为，只要离开了伽拉德，以为母亲找到治病方法为借口，就能让自己心中这无力感好一点。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啊。
佳慧从墓园出来后，正好碰到了几个壮汉。
“小慧，那家伙还在里面吗？”
这几个是看着刘鑫长大的叔叔，没有孩子的他们一直都是把刘鑫当做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也知道刘鑫在知晓了母亲去世后会有多难过。
“还在呢！”
佳慧越想越气，从小到大她都看不惯刘鑫的这个性格，无论是小时候受欺负了，还是父亲去世了，或是现在母亲去世了。
那个家伙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整天嘻嘻哈哈，实际上心里比谁对脆弱，比谁都敏感。
看吧，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就暴露本性，退缩在了自己的壳里。
几个叔叔互相看了眼，打算进去时，佳慧抱着手在一旁说道：“就算你们去劝也没用的，那家伙从小就是这样，就是个废物，没用的家伙，只会说不会做的蠢货……”
不知不觉，佳慧脸上也满脸泪水。
几个叔叔叹了口气，一个叔叔递给佳慧纸巾，道：“不管怎么样，总还是得有人去劝的，那家伙不是个孬种，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明白。”
几个叔叔进去后，佳慧狠狠地把自己的泪水擦干。
她狠狠跺了下脚，然后又跟着进去了。
很快这几个壮汉就看到了刘鑫，他们其中最年长的一个走了过去，他叫刘锤，是刘鑫父亲哥哥的表哥。
“刘鑫。”
刘鑫抬头看了刘锤一眼，就继续看着墓碑母亲的照片。
刘锤挡在了刘鑫面前，说：“生者已逝，刘鑫你该接受了。”
“你的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她一直都给我们说，刘鑫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刘鑫，就算是为了你的母亲，你也得振作起来才行。”
刘鑫只想看到母亲，压根不想听刘锤说的这些话。
“这是你母亲代我保管，等你回来交给你的。”
刘锤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在刘鑫面前。
“她说，如果你因为知道她去世了变成不争气的样子的话，就把这个东西留给他。”
刘鑫的注意力被这个盒子吸引住了，他伸手想要打开，却被刘锤一把抓住。
“等你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吧。”
“刘鑫，别让你母亲失望啊。”
刘锤离开刘鑫，其他几个也想上去说些什么。
“让他一个人吧，我们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刘锤摇摇头说道，但是其他几人还是给刘鑫说了些话。
几人离开后，刘鑫怔怔地看着这个盒子。
母亲留给自己的……
他打开了盒子，接着就出现了母亲卧病在床的身影。
“妈！”
刘鑫情不自禁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