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雪

“这是何人？”幽泉教主有些错愕，不明白这引得太微门藏云峰主两年屠戮各大门派的人物，竟然自己连听都没听过。

“我寻这这龙凤双仪佩到此处，不可能不在。”沈炼心举起手中一物，此刻正生起微微玉光。

这微弱玉光探出一根细丝朝海岛之中缱绻而去，海岛之中亦生起一道绿色光芒与这玉光相互靠近纠缠，在这冰海之上缓缓转出一副两仪图案。

众人循着光亮望去，眼中神色尽皆不同。

这成日在岛上与教主一对儿女疯跑的小孩，竟跟沈炼心有如此渊源？

成鹤年看到胸前玉佩奇异光芒，生怕被人发现，慌张捂住，偷偷抬头却见众人目光全都朝自己投来，心中一震。

这几年来所受煎熬，使他炼出一颗全不似普通孩童的坚韧之心。见自己成为目光焦点，心里想着自己恐怕又遇到什么劫难，躲也没用，于是站在原地，并未逃避。

见自己苦寻两年的成崧之子活生生的就在眼前，沈炼心喜不自胜，片刻之间来到成鹤年身边，拿起他胸前玉佩，仔细端详：“你就是成鹤年？”

这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成鹤年一时不知所措，缓缓点了点头。

幽泉教主众人也来到两人身边，幽泉面色凝重回头问诡护法：“我没记错，这是你带回来的？”

“妈的，老子只顾着修炼，忘记把这小孩送回去了。”诡护法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个事。

“你要寻的确定是这个哑巴小孩？”幽泉教主冷声问道。

“你爹叫什么名字？”沈炼心蹲下，焦急问道。

成鹤年望着盯着自己看的众人，心里忐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是个哑吧，你别费力了。”青黛走到成鹤年旁边，拉住他的手，为了不使他过于无助。

沈炼心打量着眼前这个儿童，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当年自己喂下麒麟血的孩子跟眼前这个孩子长相气质全不一样，只是眉眼间与成崧也却有些相似。

只因成鹤年修习那药师琉璃长生经，褪去一身浊气凡泥，全身皮肤隐隐有润玉之色。加上两年拳脚功夫勤学苦练，身体健壮不少。与当初来此海岛时模样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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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叫成崧。”成鹤年本不敢张口，奈何思家心切，恐怕这白衣天人是自己回家去的唯一机会。终于是忍不住曝出家门。

青黛听成鹤年张嘴发出第一声，不顾自己心中震撼，赶紧伸出手，捂住成鹤年嘴巴，奈何已经太迟。

幽泉教主手中幽冥火已带着透骨寒意朝成鹤年脑门飞来。

“你作甚！”沈炼心一剑挡住，拉着成鹤年蜻蜓点水般后腿几步，落叶般飘落下来。

“这孩子你带不走。”幽泉教主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成鹤年，如鹰般锐利的眼神满是震怒：“这小孩心事深重，来我宗内三年装聋作哑，宁死不说一句。故而骗过我，让他探听了我幽泉宗许多秘密。今天你把他带走，就是绝我幽泉宗后路。”

幽泉教主手中苍白火焰此刻宛如一条火蛇，绕着他的手臂吐出苍白信子，甚是骇人。

沈炼心把孩子护在身后，也不说话，只把龙吟凤哕剑握在手中，静静与这幽泉宗一干人等对峙。双方互有忌惮，但又都寸步不让。

青黛左右看看，幽幽叹了一口气，指着一边诡护法说道：“这事因你而起，也该由你而终，平时叫的欢，怎么今天就做了缩头乌龟没了声音？你平日又是阴蚀大法又是炼魂大法吹的厉害，怎么连个屁都不放？”

诡护法黑雾之中猩红双眼转动，既怕怕幽泉责怪，又恐沈炼心找他算账，故而闷不做声。现在青黛指着他鼻子，他也只能无奈站出来：“老子确实有忘魂咒不假，但是忘魂咒用下去，万一有个万一，痴了傻了疯了可别找老子。”

知道沈炼心不会同意，青黛说道：“你沈大侠天纵之才，能从教主手里走的掉，但是你也知道这孩子知道的东西，即使是拼出在场众人性命，也定不会让这孩子活着离开。”

又伸出青葱细指指向成鹤年：“这孩子不知何故藏了这许久，没说过半句话，也是难为他苦命，我看他这份心性在，那忘魂咒使在他身上，定不会有损他精魂。”

沈炼心和幽泉教主互望一眼，都面色凝重点点头。幽泉示意诡护法施下忘魂咒。

诡护法按住成鹤年额头，召来身边骷髅，施起那亡魂法咒，一丝丝白色丝线从成鹤年太阳穴抽剥而出。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清脆的孩童声从洞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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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儿拉住她！”幽泉教主抬眼望向洞口。

沈炼心也看向声音来处，神色微动：“你与她的…”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幽泉冷哼一声。

公孙龙神情落寞，他刚到洞口处，见一群人围住成鹤年，提枪欲救，却听成鹤年说出一句话，心里如高山崩碎，自己掏心置腹，难得交到的自以为无话不说的哑巴好友，竟苦苦瞒了自己两年不曾透露半句。

公孙龙本是一心向武，与成鹤年相识，方才体会寻常欢乐，但此时他只觉先前种种，越是与这成鹤年开心时光，越觉成鹤年虚伪难忍。

鸢儿来时，见到成鹤年被诡护法施了法，一阵惊呼，便要上前，被公孙龙一把拉住。

鸢儿不解，挣扎上前，一双手被公孙龙拉的生疼，是又急又慌，哭的撕心裂肺。

许久，诡护法收回手，朝幽泉教主点点头。

忘魂咒一下，只消片刻，前事种种便转瞬成烟，成鹤年近三年的记忆都讲弥散。

青黛轻轻抚了成鹤年几下，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留给自己一双伙伴。

成鹤年听完青黛所言，知道自己不久便会忘却这期中所有，眼见哭喊的鸢儿与公孙龙远远瞧着自己，泪水夺眶而出。呜咽说不出话来。

公孙龙见状，心中既悲又恨，擎着银枪在地上横拉出一道尺余深槽：“成鹤年，你瞒我至今，我不管你忘不忘，今天我与你划地为界，你我一刀两断。”

成鹤年刚想张嘴，脑海中却想不起这人名字，只觉失去了一样重要东西。

“鸢儿！我一定回来找你的！”成鹤年生怕自己把这小女孩也忘了，呜咽着喊出。然后扯下父亲的玉佩，递给青黛，说道：“给…给…”

“走了。”沈炼心拉住成鹤年，飞剑直冲云霄而起。

“鸢儿、鸢…”成鹤年口中不住呢喃，只怕自己忘却，却有哪能记得住。

冰封的海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耳边传来的哭声勾起许多思绪，青黛怔怔望着飞雪似霰的海面。

君不怜我魂销骨，只寄人间雪满头。

了无遗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