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经费在燃烧
不知不觉来这里已有一周多了，眼见剧组打造的差不多了。现代建筑往往只需要三天，早已不似过去盖个凉亭要半年。
这一夜又经历倾盆大雨，比她刚到这里那场雨还大，甚至伴随着电闪雷鸣。
江时亦吃过晚饭，便早早的拿着剧本去了温之行的院子。
“前辈，我想再找您对对戏。”
能看得出来这小孩的用功和焦虑，对她向来知无不言。
“没问题，咱们对哪场。”
“就是女主角在带她的老师那受了委屈，加之失恋，早上懒床，躺在床上哭。然后男主角过来看她，又叫她到自己身边那场。”江时亦简单概括了一下剧情。
“来。”这次温之行没有翻剧本，早已经滚瓜烂熟。
即便不能让每一句台词都严丝合缝，但他记得大概意思，能用自己的语言组织出来。
从前读书时学唐诗宋词也是如此，从不死记硬背，先理解含义，再揣测诗人情绪，后续背诵便显得水到渠成了。
江时亦也不客气，只朝他眨了眨眼睛，便脱了鞋，躺在他的床上。
温之行从卧房出去，走到外面，便咳嗽了一声：
“开始了哈。”
江时亦“嗯”了一声，下一刻，温之行走进来，便叹了口气。
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的藤椅上，努力去凹剧中男主角的口音：
“你个小娃咋回事嘛，分配给你的老师，是让你好好学习的。”
“你要是辞职不干了，我告诉你，你学分修不满，毕不了业。”
江时亦咸鱼躺得挺舒服，已经努力在跟剧中女主角共情了，可还是觉得眼泪需要眼药水的帮助。
便情绪低落道：“我不想在她手下了，她什么都要我做，连她的教案都让我替她写。白天我玩会手机她都要管，我就像在做贼一样。”
“你不要哭。”温之行向来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即便对着无实物都能表演，更何况对着大活人。
继续走剧情：“起来吃了饭去办公室找我，以后就在我身边，跟我做事。”
有雨点打在窗户上，江时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这屋子在晃动。
下一秒，已经一溜烟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不顾两人还在对戏，而温之行还未喊停。
“前辈，我怎么总感觉这房子要塌。”
姑娘家的第六感又一次灵验了，只听得身后“咔嚓”一声，不知是什么断了。
温之行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看着她身后的屋顶房梁。
他总觉得不是危房不至于，下一场暴雨就被浇塌了，大概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经历，只见雨水顺着房顶滴落下来。
房屋漏雨，从前只在文学作品里看过，亲自经历心情复杂。
“别怕别怕。”他抚了抚她的背：“我一会儿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人来修。”
这么晚了，再借宿老乡家也麻烦。实在不行，就到同组的同事那里将就一夜。
“你很怕打雷吗？”
江时亦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避开他强有力的心跳，下地去寻自己的鞋子。
雨水顺着墙壁向下淌，不到片刻，便打湿了屋内的木桌。
“走，我先送你回去，你那屋应该没有漏雨。”
温之行拿起门口立着的一柄雨伞，不忘低头将她裤腿挽了起来，免得被雨水沾湿。
云梦还在导演那里没有回来，商议着江时亦未来几天的工作。
由于过两日要回去进行期末考试，便只得暑假正式开始的时候再过来。
待将她送回去后，看着外面雨势湍急，她拉住了他的衣角。
“这么晚了，就算要修房子也得明日。要不前辈先睡我卧房吧，我睡云梦的。”
“还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等她回来我跟她凑合一晚也好。”
“左右现在回去，那房子漏雨，也是没法再住人了。”
温之行犹豫了一下，想着屋内那些破破烂烂的木桌，可能会被雨水泡烂，只他也无法。
当初程兴安排了这里，作为两个人的宿舍。没有豪华的酒店公寓，也不在意演员没有吃好睡好，能不能拍摄好。他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江时亦听着外面的雨，睡得断断续续，这一夜云梦果然没有回来。
八成是也嫌雨太大，便没有穿着靴子跋涉回来，在同事那里凑合了一夜。
天还不亮，江时亦睡得不安稳，索性就起来了。
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哼声，内心总觉不安，就像昨夜房梁折了一根一样。
好在雨势小了不少，从昨夜的摧枯拉朽，到黎明的清风细雨，难得西北也有这样温柔。
她在门外轻唤了一声：“那个，前辈，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只有男声浓重的喘息。
江时亦这会儿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蹑手蹑脚的推开门，便看见温之行躺在床上，佝偻着身子，嘴唇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额头不断涌出虚汗。
着实将她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床边，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在发烧。
“前辈，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程导已经找了自己这个——比当红女明星档期还满的，演女主角。如果男主角也因病耽误工期，经费每天都在燃烧，很担心程导会赔的血本无归。
温之行强撑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却是实在没力气翻身起来。
便嗫嚅着安慰她：“你别担心，我这是老毛病了。”
“可能是吃不惯这里的大米，胃痛得厉害，我缓一会儿就好，白天再陪你对戏。”
江时亦鼻子发酸，着急之余也有点感动。难为前辈如此提携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陪自己对戏的事。
“前辈不用这样敬业，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您过来带药了吗？我去拿给你吃。”
既知自己身体有这老毛病了，想必也早准备好药了吧。
只温之行气息游离的摇了摇头：“没有。不要紧，我不怎么吃药。”
江时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喁喁私语道：“我知道是药三分毒，可也不能讳疾忌医呀。”
给他掖了掖被子，很快退到屋外去，给云梦打了个电话：
“程导在嘛？温大哥好像病了，他胃痛的厉害。”
“不在哎。”云梦在那边也是才被电话吵醒，“程导昨晚说要接个人，半夜就去城里了。”
江时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挂了电话，准备自己去县城帮他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