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风雨欲来
阮氏听到顾芸娘的话,登时变了脸色,尖锐地道,
“芸娘,你说什么胡话?你姐姐就算嫁人了,那也是顾家出去的女儿,姓顾。”
顾芸娘被瞪,自悔失言,不敢应声。
顾致远也是脸色铁青,如今身体里一团火气。
他看起来是大皇子一系的,可上次被裴谨廷抓住把柄,将陆文泽和好多官员都得罪了。
这些日子,他的日子比从前难过了许多。
可到底有大哥这个镇国公在,没人真的对他下黑手。
一旦边疆出事,顾家大厦将倾,他的官职还能不能保住两说,那些想要对他下手的对头,谁还会忍着?
到时他还不被人给吃了?
这些个妇人还在咋咋呼呼的。
顾致远扬了声音,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吵什么吵?这个时候,一家人不拧成一股绳,还在这里吵。”
他瞪着阮氏。
都是这个婆娘,女儿都教导不好。
幸好,他还有青媛这个女儿,虽已经过继出去,到底还是他的骨血。
若是顾家真的出事,说不定还能靠上裴家,靠上太子一系。
反正他现在在大皇子一系人的眼中,已经和太子的那些簇拥者沆瀣一气了。
他一发怒,阮氏和顾芸娘瞬间低下了头。
顾青媛不语,但眼睛平视前方。
“裴家三公子虽说不是承恩公府的世子,但得陛下的宠爱,又在五城兵马司任提督。”
“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你能进承恩公府也是高攀。你往后就安心在裴三公子身边呆着……”
顾致远语重心长地道,
“这门亲事,虽说开始不怎么光彩,于你而言,也是一条出路……”
顾青媛明白他的意思。
这分明就是信了边境那边最坏的结局。
并且要借由顾青媛,为他找退路。
顾青媛一笑,出声打断顾致远的话。
“多谢叔父。”
“不过,家里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需要出卖家中姑娘来帮衬了?”
“若是裴三公子没有助力,是不是叔父就要让我归家,再送到下个有用的人家去?”
她从椅子上起身,笑着道,
“眼下没出路的,应该是叔父一家,并非是我。”
她还有出路。
哪怕裴谨廷不帮助她,她也还有出路。
顾青媛的话音未落,顾致远被气得脸色发白。
他因为兄长镇国公的原因,一向自视甚高,哪怕这些日子因为得罪大皇子一系的人过得不好。
也从未听人如此讽刺过。
“你……你说得是什么话?可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可别忘记了,你姓的是顾。是谁的女儿。”
顾青媛真的为镇国公感到悲哀。
这一房人,平日里享受着镇国公用血挣来的功勋。
一旦有危险,用完就弃,过河拆桥。
来之前,她还想着怎么说也是一家人,顾致远在衙门里当值,总能想办法打探一点消息。
没想到他们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只想着给自己找退路。
“叔父。就算良知无存,也应该给祠堂里顾家列祖列宗,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顾青媛说完,不顾顾致远铁青的脸色,转过身,脚步决绝地走了出去。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弄清楚北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全了她与镇国公这段父女情分。
哪怕,她能做得很少很少。
身为女子,她不能像那些儿郎,热血彭拜,奔赴边疆。
也无法离开那四方的天,去看那些星辰大海,辽阔的草原。
她不执着于池塘的是非,却不得不被束缚住。
顾青媛从镇国公府出来前,去了一趟从前住的院子。
两月不到的功夫,院子外堆积着落叶,屋内更是灰尘堆积。
可见阮氏根本不曾让人打理她的院子。
掀开床板,顾青媛从下头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
里头放着一块从衣角割下来的布料。
和一般的衣料不同的是,这是一块有着同龙袍颜色相同的赤黄布。
布料上染着血迹,带着金色刺绣。
这块布料,是当年秦氏过身前塞到她手里的。
那时,她不懂秦氏说得赦免是什么意思,后来年岁渐长,知道这是龙袍一角撕下来的,是当今陛下,给镇国公府的一个承诺。
她相信裴谨廷会帮她,但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他身上。
她不会想要什么承诺,只想让当今陛下能够派人找到镇国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青媛拿到东西,脚步绕过屋檐下的长廊,就快要走到门口了。
她的目光无疑地瞥向一处,阮氏正拉着顾芸娘往院里走,见到她,顾芸娘冲她冷笑了下。
阮氏说了什么也没听。
顾芸娘抓着身旁的贴身丫鬟,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之后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放到丫鬟手里。
眼神颇为阴狠地示意她赶紧去办。
虽顾芸娘遮遮掩掩的,顾青媛还是看清她放到丫鬟手中的,是一封不知送到何处的信。
顾青媛笑了笑。
哪怕有陛下金口玉言,陆文泽却迟迟不上门迎亲,也难怪顾芸娘急了。
也不知镇国公的事传开后,顾芸娘还能不能嫁入侯府。
出了镇国公府,顾青媛站在台阶下,回身看着门前的牌匾。
历经几代,牌匾依然熠熠生辉,上头“镇国公府”几个字龙飞凤舞。
此时,耳边却响起一道散漫的声音,
“顾圆圆……”
顾青媛回身,就见裴谨廷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她意外地看向裴谨廷,问道,
“你怎么来了?”
裴谨廷表情温柔和煦,他对顾青媛笑了笑,说,
“看不出来?当然是来接夫人回府。”
那声夫人叫的缱绻情深,说完,他挑挑眉,反问道,
“不然你以为做什么?”
顾青媛被问住了,下意识喃喃,
“我只以为你在宫中……”
“裴谨廷,宫里有消息吗?”
裴谨廷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眼神晦暗,对眼巴巴看着他神情脆弱的顾青媛道,
“已经派人去找了。我向你保证,会找到的。”
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是一具尸骨的话,应当不是什么问题。
顾青媛和他对视,裴谨廷眼瞳里是都是她的影子。
他会帮她的,对吗?
蓦然间,她好像想起了那天夜里,昏昏沉沉之时,裴谨廷在她耳边说的。
仿佛很要紧的话。
他说,顾圆圆,跟我培养感情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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