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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心劫

说罢,冷哼一声,道:

“这阵营分布的,还挺明显。不知是怕朕不知道,还是觉得朕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那皇上,你怎么想?”李秀道,很好奇这个自己从小伺候到大,韬光养晦了十几年的少年,会做出什么不同凡响的决定。

不出李秀所料,赵风的蹙眉,只是因一时烦躁,并非无计可施。

闻言,脸上仅存的一丝阴郁因他这一问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

只见赵风悠然一笑,道:

“不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皇妃的人选。”

主子这一言,果然“不同凡响”,让李秀当即愣在了原地。

“皇妃?”吃惊地望了赵风一眼,李秀诧异地道,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毕竟如今赈灾案已成了震动朝野、火烧眉毛的大事,他竟还有心思在这里儿女情长?

“是啊。”见李秀被自己绕懵,一副“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赵风挑逗心起,本想解释一下的他,继续迈关子,“派几个刺客试探一下马吉,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传言中说的那样,视女儿如命。”

“啊?”闻言,李秀更摸不着头脑了,脸上的表情直接由“大惑不解”,变成“生无可恋”。

见状,赵风再也忍不住,嘴角难以自已地高高扬起,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

“皇上,你又拿奴才寻开心了。”见状,李秀如梦初醒,不无委屈地撅了撅嘴,“皇上,如今群臣激愤,你去试探马吉,奴才愚钝,不知皇上有何深意?”

看了这个自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一眼,赵风不禁心中感叹,不愧是能将各种“稗官野史”传到自己耳中的人,李秀绝非一般地爱“八卦”。

“党派之争,自古有之。对错真假,不过在国君的一念之间。利于国君与江山社稷的,国君即使姑息养奸,也要护其周全;不利于国君与江山社稷的,即使栽赃嫁祸,也要除之而后快。如今的当务之急,不是马吉的对错,而是他对朕的利用价值。”赵风道,一语中的,道破帝王之道的玄机。

虽然,他从小就发下誓言,要成为励精图治、爱国忧民的一代明君,但童年那步步惊心的后宫生活,和因为误会和怕被夺权而被父皇和母后前后囚禁在东宫的整整十年,让他明白,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有能力去保护自己要想保护的国家和子民。

所以,他不得不去做一个把很多人当棋子的坏人。

不过,把那个臭名昭著的右丞相女儿当自己的棋子,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

因为不仅她本身就不是个好人,她爹欺君罔上图谋不轨,更不是个好人。

所谓艺高人胆大,而他属于才高人胆大,对于自己的政治主张,只要李秀问起,必如实相告,毫无保留。

闻言,李秀恍然大悟,不禁佩服主子的年少老成。

“所以,在决定如何处置他之前,朕要先看看,那颗棋子,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

李秀虽不如赵风目光深远,但心思也灵巧,闻言,已猜出主子口中的“棋子”是谁,立即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小姐,该吃晚餐了,开下门,让小雨把饭给你送进去……小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这边,小雨端着吃食,一脸担忧地站在屋门紧闭的房间外。

自打小姐从外边回来,门就被反锁了,无论她说什么,里面既没有回应,也没人开门。

到现在,她已在门口守了一个时辰有余,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不,刚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小雨便迫不及待地来催门了。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小雨咬了咬嘴唇,红了眼眶。

“给我。”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人莫名觉得心安,未等小雨看清来者是谁,手中的晚餐已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接了过去。

转过身,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虽有些清瘦,却难掩其琼枝玉树之姿。

望着面前的少年,小雨的心跳不禁漏掉了两拍,一时有些失神。

见少女一动不动,宋岩挑眉,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意识到失态,小雨忙抽回手,半是紧张半是无措地后退一步,为宋岩让开地方,同时悄然低头,掩住飞上脸颊的两朵红云。

而此时心思全在琉璃身上的宋岩并未发现身旁女子的异样,见女子退开,立即上前一步,大声道:

“琉璃,把门打开。”

声音低沉而凌厉,近乎命令。

这个女人,有种让他失态抓狂的能力,比如现在,将自己一声不响地反锁在屋子里,不管外面的人有多么心急如焚。

屋内,倚着门蹲了半日的人终于将埋在膝间的头缓缓抬起,只是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已是满面泪痕。

武功高强如她,虽在天门山习武的那段时间行过侠,仗过义,看过世间百态,体验过民生疾苦,但哪怕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她也没有伤过其性命。

而这次,罪犯的数十位家人,却是因她而死。

如果不是她抓犯人心切,如果不是她设下引蛇出洞之计,如果不是她让父亲将罪犯的家人保护起来,如果……

如果她没做过那么多错事,他们就不会死!

在她心里,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幕后策划者,不是那些咎由自取的犯人,不是言听计从的父亲……而是她自己!

她不敢看自己的手,在她眼里,那双修长白嫩的手,此时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狰狞而阴森,怎么洗都洗不掉,就如同她身上的罪孽,万死难恕。

她感觉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凶残的恶魔!

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想着,她咬着自己的拳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淌过脸颊。

然而,令她如此痛苦的,还有因此被她连累、有可能被政敌推入维谷之地的父亲。

她来此是为了救父亲的,可她,不仅没救了他,还害了他。

她觉得她是这世间最没用、最败事有余的人!

马琉璃,你真没用,真没用!

想到这儿,自责和悔恨如巨浪般向她席卷而来,像要摆脱什么似的,她陡然对着嘴边的拳头咬下去,牙齿刺破皮肉,血冒了出来,从嘴角滑出一条血线。

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此时比手更痛的,是心。

“琉璃,不要自责,这件事不怪你。”见没有任何回应,似是猜到她的心事一样,宋岩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浑厚,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宋岩的话如一道光,射进了琉璃因痛苦而坠入无边暗夜的心,她的身体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带动身后的门,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在这声轻响发出的同时,本就没有被反锁、而是被琉璃的身体抵住的门错开了一道缝隙,虽是稍纵即逝,却被目光敏锐的宋岩捕捉到了。

透过这道缝隙,他看到了琉璃背后的衣衫。

得知屋中状况的他,本想一拥而入,不过顾及琉璃此时的状态,和她倔强要强的性子,而且已得知她并无大碍,宋岩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耐着性子道:

“琉璃,犯人家属的死不怪你,即使你不让丞相派人把他们保护起来,他们也会被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怜惜地叹了口气,宋岩继续道:

“丞相大人此时的困境也不怪你,对方显然是早有预谋,你已经尽力了,只能说他们计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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