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尊严:提问夫子
声音一出,周遭的人做鸟兽状,四散而逃。
信誓旦旦力挺魏滺的小弟瞬间走的一个不剩。就连魏滺都绷直的身子,一改刚才的嚣张,鞠躬行礼:“连夫子好。”
连夫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是你!去廊下蹲马步,两炷香之后方能起身。”
“是。”
魏滺像松了口气,给云轻绾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溜烟去了。
刚才谁说要罩着她来着?
打来太快就像龙卷风啊。
云轻绾叹了口气。
这时,连夫子的视线落到云轻绾身上,冷冷道:“别以为搭上了魏小公子,就能高枕无忧。皇家学院是大沥国最高学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皇上虽下旨让你入学,可你若通不过月考,照样得给我滚蛋。”
说完,踩着上课的钟声,抬步朝学堂走去。
云轻绾望着那瘦高的背影,白眼翻了翻。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武断、专横的夫子呢。
她什么都没做,就给她贴了标签,定了罪。
她不想惹事,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云轻绾捏紧了书箱,进了学堂,刚到门口,几十双眼睛瞬间射了过来,有鄙夷,有嫌弃,有怜悯……
云轻绾照单全收,也不动声色的往屋里扫了一眼。
嘿,巧了。
这屋里坐的全是老熟人。
九公主楚燕儿,脸色病态的云熙月,阴沉冷厉的肃王,刚刚认识的周逸、赵德、姜瑜。
她记得这皇家学院里是分科制。
有文、武、医术、阵法等等。
不过,在分科之前,还是需要系统学习。
就像高中升大学一样,前期要全部涉猎,后面找专长,主攻其一。而分科之前,又按优劣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班。
自己所在在这个班,就属于最差的黄班。
在皇家学院里,没有身份等级,也不受朝廷管束,只按成绩说话。
纵然骄傲如九公主,在宫里被宠上天,学习不好,也得乖乖待着这里。
云轻绾看后面有空位,便抬脚往里走。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一声呵斥:“站住!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没看过学院的规章制度吗?”
连夫子四十上下,方脸阔鼻,法令纹很重,两眼锐利,像随时准备啄人的鹰似的,既古板又刻薄。
说话时,也是气势十足,让人不自觉的肝颤。
楚燕儿幸灾乐祸起来。
连夫子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罗。
罚人的手段极为厉害。
被他盯上,云轻绾有好果子吃了。
“夫子想要如何?”
云轻绾无奈转头,看向连夫子,目光带着隐隐的挑衅。
连夫子对她这桀骜不驯的态度气着了。
本来想让她跟魏滺罚站。
现在,他突然改了主意:“去罚抄院规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坐下。”
当着全班的面体罚,无异于公开处刑。
夫子如何?
夫子就可以践踏别人的自尊吗?
云轻绾笑了,抬眼直视他:“我虽然被分到黄班,可夫子你还未教过我什么,上来就让我抄校规,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的夫子,我教你的第一课便是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云轻绾声音里带着满满的轻蔑,“何为师?传道受业解惑也。学生有三个问题,若夫子能答出一道,我便尊你为师,任你责罚。若你答不上,便不配做我师傅。离开黄班如何?”
此话一出,全班沸腾。
“这丑八怪真有种啊,居然敢跟连夫子硬刚。她知不知道,夫子是状元出身,博览群书,乃儒学大家。十国的名士都曾败在他手里,这丑八怪莫不是疯了吧。”
“她这就是自取其辱,这世上的学问,已经被连夫子研究透了,什么样的问题能难得倒他。”
“是啊,才来半天就退学,这丑八怪乃第一人也。”
……
下面闹闹哄哄,云轻绾却只看着连夫子:“怎么,夫子不敢接招?还是怕我的问题,你答不出?”
连夫子气笑了。
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娃娃。
今日不挫挫她的锐气,她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好,只要是书中有的,我若答不出,自请离开皇家学院。”
不过是皇上硬塞进来的一个插班生,能问出什么高深的问题。
连夫子脸上只有不屑。
“这可是你说的!”
云轻绾也没多说废话,直接道,“《诗经·相鼠》曰: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请问夫子,此篇是讲妻谏夫还是臣刺君?”
连夫子哼了一声,张口就来:“当然是臣……”
话说到这儿,他猛地止住。
犀利的目光射向云轻绾。
这丫头是挖坑给他跳呢。
这篇的意思是,你看这黄鼠还有皮,人咋会不要脸面。人若不要脸面,还不如死了算啦。
你看这黄鼠还有牙齿,人却不顾德行。人要没有德行,不去死还等什么。
你看这黄鼠还有肢体,人却不知礼义。人要不知礼义,还不如快快死去。
是《诗经》里骂人骂的最露骨、最直接、最解恨的一首。
讽刺的也是上位者无礼仪。
皇家学院的夫子地位虽高,却不舍党争,不问朝政,跟更不可非议国君。
他若回答出来。
难免引祸上身。
云轻绾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夫子,请答。”
九公主看云轻绾胸有成竹,连夫子脸色发青,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道,连夫子难道真的答不出来?
连夫子磨了磨牙,脸色几变,最终松了拳头:“这题算我输了。”
“连夫子居然认输了,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真的假的,那丑女厉害啊。”
……
班里的议论声更大了,说什么的都有。
这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别班的学生都探头探脑都趴在窗口往里看。
宣王是天班的,得了消息也是第一时间赶到。
他刚到门口,就听见云轻绾笑道:“夫子,第二题可听好了。还是出自《诗经》: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鹊之彊彊,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请问夫子,此篇何解?”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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