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救命稻草
“方大夫，你都跟我家公子那啥了，早晚是一家人，就别扭捏了。”
“谁跟他是一家人，你别胡说八道啊。”
“都睡在一处了，怎么就不叫一家人了？”
“谁跟他睡了？”
“那他都……这样了……”
小期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黎泽安的嘴唇和衣襟处，方芳一下看懂了，也不知想到什么画面，当即老脸爆红，尴尬道：“我那时是，我那时是……”
她那是时什么，鬼迷了心窍吧？
不管事实怎么样，黎泽安一个病号，要是没旁人在，她还能虐待一下，小期在，她再怎么反对，人家还是把他家公子搬进西厢房。
悠然也不愿意醒，要是强行给她洗脸，一会又得好一番哭闹，屋子里只有一处睡觉的地，黎泽安不能睡地上，悠然更不能睡，没得法，方芳就让两人一人占了一头，她自己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趴在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将就了。
至于小期，他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方芳这夜睡得并不安稳，本来趴着睡就腰酸背痛的，半夜被黎泽安的哼唧声弄醒，她给喂了水后，少年又挣扎着眯了过去，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又醒了，这次是做噩梦醒的，梦里直喊：“爹，大哥，二哥，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方芳叹了口气，上次在梦里，他也是这样，可见父亲和兄长的死亡，对他打击有多大。
对这个家破人亡的少年，她是同情大于喜欢的，固然有几分真心在里面，但那又如何，她倒是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是这少年年纪尚小，又遭受家庭巨变，有人对他好，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管不顾地往上贴，方芳太了解这种心理了，说白了，就是想抓住什么，根本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
算了，下次给他调点安神的药，让他能睡得好一点。
方芳一边像哄悠然似的，轻轻拍他，一边道：“不走，不走，我在。”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黎泽安胡乱摸索着，一把抓到了她的手，抓到了就没再放开，牢牢放在胸口处，紧紧贴着。
方芳被他一晚上一惊一咋的，早就困得不行，要抓也由着他，头歪着歪着，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睡得人事不知。
天渐渐亮了，今日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里，一只小团子被子全踢了，两只小手横在脑袋上面，作投降状，睡得极其可爱，至于另外两个人，咳咳，那姿势就有些暧昧了，羞得太阳只看了一会，就转移了视线。
“起来，女人！”
方芳是被一道极其粗鲁的手推醒的，推的人跟带着仇似的，手脚并列地推搡，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扑通”一声，方芳被一脚踹到了床底下，登时就睡意全无。
抬头就看见黎泽安咬牙切齿的瞪着她，耳朵后面还带着一丝可疑的红色。
“一大早的，你这是做什么？”方芳脑子还有点懵，完全没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你说做什么，”黎泽安冷眼相对，“你趴在我身上干嘛？”
就为这个，方芳颇有些无语：“大爷，我昨日去风月楼里救了你，然后把你带回来，累得半死，我这地你又不是不知道，床只有一张，你晚上跟奶娃娃要娘一样，一直喊你爹，我好心帮你去除梦魇，你还踢我，讲点道理好不好？”
黎泽安抬抬下巴，又恢复到那个高傲清冷的公子哥模样：“我又没求你。”
方芳：“……”
算了，就当她被狗咬了一口，她还能咬回去不成！
懒得搭理这人，方芳起身，先给悠然盖好被子，然后去了院子里面洗漱，做早饭。
她不是很会生火，之前每每都要弄上半天，最近才开始上手，又是淘米，又是打鸡蛋，忙得热火朝天时，鬼屋的院门突然被人用力敲响。
“芳儿，你在吗，芳儿！”
听声音，像是云娘，方芳以为又是小香出了事，急忙把手在水里洗了洗，就去开门，云娘抱着小儿子，一脸的焦急：“芳儿，西西睡觉起来，额头烧的很烫，劳烦你帮我看看。”
西西是她小儿子的名字。
“好好好，快进来！”方芳急忙侧过身，让云娘进去。
把脉，问诊，一番检查下来，方芳道：“没什么问题，就是吃多了，积食引起的发烧，你把这药方拿去药铺开点药，吃两天就好了。”
云娘接了方子，脸上的愁容并未散掉，犹豫着道：“芳儿，你能不能，借我点银钱。”
借钱，方芳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不是她不借，实在是借怕了，在小镇开诊所的时候，她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靠着每日的人流，她还是赚了不少钱，有同学或者亲戚开口，为了面子上的那点情分，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结果全都打了水漂，想去告都没地告去。
见她不说话，云娘眼眶都红了：“芳儿，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我不会跟你开这个口，一家五口人，全指着我那口子在城里替人搬货物养活，别说药钱，就是能吃饱都难。”
她家的情况的确是这样，应该说武牢关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况，殷实的像胡家这种，每年还有个军饷，可是这里地处边境，土质不好，衣食住行，样样都是从别处运过来的，出了门就是花钱，都难。
毕竟事关孩子，方芳做不到冷眼旁观，刚要答应，云娘突然抱着孩子给她跪下，声声哭求道：“芳儿，求求你，帮帮我，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方芳忙去扶她：“你先起来再说！”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没说不借你，你先起来再说！”
“真的，芳儿，你真的愿意借我钱，太好了。”
云娘破涕为笑：“谢谢你，芳儿，真的谢谢你，除了你，也没人愿意帮我了。”
方芳摆摆手：“没事，西西积食，你这几日不要给他吃不好消化的东西，有小米吗，要是有的话，给他煮点小米粥，对了，小香怎么没来，还在家睡觉吗？”
“嗯。”云娘含糊其辞地应道，眼睛低垂着，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