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卖身契

最后一句话，方芳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点。

张老太面上全都是血，眼睛紧闭，唇边甚至露出丝丝笑意：“我说了，先救我娥儿！”

方芳冷冷望着她，手中的毒药高高举起，张老太毫不惧怕：“快点！”

事关悠然，方芳不敢冒险，只能咬咬牙，先进去看胡美娥。

一番检查下来，她颇有些疑惑，胡美娥中的也是见血封喉，难道是蔡彪下的毒手，可在原身的印象中，胡美娥与蔡彪好像并未来往。

解药她带了，可是就这么救了她，太便宜她了，于是方芳走出屋子，张老太睁不开眼睛，听到她的脚步声，满怀希望的问道：“如何了？”

方芳不答，反倒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老太顿时紧张起来：“我娥儿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救？”

“不是不能救，”方芳吊着她，“只是这毒很厉害，我身上没有解药，你得赶紧找人去药铺买山参、牛黄、三七、蟾酥、南海极品珍珠这些，速度要快，不然等到了明日，毒性入心，便药石无医了。”

张老太见方芳报出的都是些她听都没听过的药材名，哪怕目不识丁，她也知道很贵，她干脆死皮赖脸地伸出一只手：“拿钱来！”

方芳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个死老太婆，有没有搞错，问我要钱，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我不管，我娥儿要活命，你那个丫头片子也要活命，要么，你就拿钱买药，要么，就让那小丫头给我娥儿一起去地府作伴！”

她一口一个小丫头，仿佛那小丫头跟她全无关系似的，方芳眼里喷着火，再也忍不住，扔了手中的毒药，冲过去，“啪啪”左右开弓朝张老太打去，她用尽了全力，直打得这老太婆脸颊高高肿起来，嘴巴里都是血。

“你他妈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你求我救她，还敢动不动就拿悠然威胁我，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她双手使劲掐着张老太的脖子，目光冰冷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面前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

张老太在即将窒息的恐惧中清醒过来，全身上下深入骨髓的痛感，呼吸在一寸寸被夺去，她想杀了她，真的会！

“我本来想着，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一再触及到我的底线，与其以后每天被你支配，不如现在一并了结！”

双手再次用力，张老太眼球已经突出，眼底因用力挣扎一片血红，她极为艰难地呼吸，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方芳仍旧没有放手，眼看着张老太已经闭上眼睛，腰部突然被一人揽住，温柔且坚定地把她往后带了带。

“放手！”没有回头，方芳怒吼道。

黎泽安只道：“芳儿，找到悠然了，快走！”

什么，方芳一下子松了手，地上的张老太猛然呼吸到新鲜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悠然在哪，鬼屋吗？”

黎泽安摇摇头：“收到传过来的消息，风月楼里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刚刚被卖，林小楼已经赶过去了。”

“风月楼，”方芳无意识地念着，“好好好，赶紧去。”

黎泽安目光落到张老太身上，方芳冷哼一声：“不用管她，她死了最好！”

她提脚就想走，张老太在剧烈咳嗽中，终于缓过神来，闭着眼往前一扑，恰好一把抱住她的腿：“方芳，方大夫，方姑娘，看在我家娥儿是悠然姑姑的份上，你救救她，我求你了！”

“放手！”

现在知道是姑姑了，他妈的早干嘛去了？

张老太脸上满是懊悔，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我求你了，只要你愿意救我娥儿，那些药材我去买，我倾家荡产都去买，只求你告诉我如何救她！”

方芳刚要一脚踹开她，突然想到什么，诡异一笑，蹲下身子用足以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好啊，那你就把每味药材各一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记住，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给她服下第一碗解药，不然毒性入心，她就再也没救了。”

喝了那药，胡美娥只会发作得很快，本来三日的命，几个时辰人就没了。

张老太同样如此。

“好好，我马上去。”

张老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睛看不见，她就摸索着往外走，走两步就摔一跤，可是她嘴角带着笑，仿佛看到了胡美娥重新活过来的希望。

方芳定定看着她的背影，即便到了现在，她仍然不明白，张老太把自己的闺女当成宝，自己不活也要救她，却对她的悠然那般残忍。

黎泽安牵住她的手：“芳儿，走吧，我们去接悠然回家。”

“嗯。”方芳回过头，冲他感激一笑。

两人连走带奔地赶到风月楼，万幸的是，悠然只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屁孩，风月楼没把她怎么着。

林小楼到了以后，没有钱赎她，但是也没让那老鸨碰孩子。

他就在那站着，光是脸上的刀疤和冰冷的眼神就让风月楼里的打手忌讳万分，老鸨说得嘴巴都干了，他硬是一动不动。

“唉哟喂，这位大爷，您在这挡着我们没法做生意呀，这小丫头我可是给了钱的，她奶奶亲自送了过来，签的可是卖身契，您就是闹到县衙去，也是我占理啊。”

小怡慵懒地倚在二楼的走廊上，手中摇着扇子，听他们吵吵闹闹的，脸上挂着笑：“钱妈妈，这小丫头多少钱，我赎了。”

林小楼木着脸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男人着了一身大红袍子，五官漂亮，举止行为却娘里娘气的，瞧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皱起眉头，直接拒绝：“不用你，她娘一会就来。”

“怎么，嫌我的钱脏，”小怡脸上笑意仍在，眼底的温度冷了下来，“我是瞧她一个小姑娘可怜，有心想帮一把，你别不识抬举啊。”

林小楼不搭理他，转过身子把小悠然抱在怀里，小小的孩子，睡得深沉，眼睛下面一层密密的睫毛，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光只是看着，就让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很少有人敢这么无视他的，小怡面上染了一层薄怒，扇子一扔，作势就要下来找林小楼算账，突然外面一阵吵吵闹闹的，有个妇人在大叫。

“悠然，悠然，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