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让尘
自从金州回来，林珩便没有睡过一日好觉。
人人都想当帝王，但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想当好一个帝王，需要做的事情有非常多。
林珩本就没什么根基，自上位后，日日都要抽出时间，与太傅学习功课。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太傅对他的表现，仍不满意。
相比他的繁忙，程慕清的日子过的便滋润许多了。
整个凤仪宫都是自己人，自己还不用去永安宫问安。每天想干什么，便干什么，过得好不舒服。
期间，贺千元来找过她，又是好一顿检查。
眼看着马上便要到上元节，林珩连着熬了几个大夜将奏折批的七七八八，才静下心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往凤仪宫。
他是走着去的。
偌大的皇城中，他一身黑金色袍子，外搭一件貂皮大氅。四周道路上有内侍或者宫女来回走过，他们见了他，都会俯身问安。
李澜一手中提溜着灯笼，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从前李澜一是晋明帝身边的内侍，掌控着司礼监。现在他成了皇帝，李澜一便也继续干着之前的活。
因为程慕清的原因，林珩对李澜一也抱有怀疑态度。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的立场。
但后来不知怎么，程慕清忽然对他没那么大敌意了。
加之他在政事上或多或少帮助自己，这也打消了他心中不少疑虑。
“明日起，所有的奏章都交给朕。”林珩开口，他声音有些哑，语气中也满是疲惫。
“是。”
可能是去凤仪宫的路太过安静，让林珩忍不住想与他说说话。
“你为什么会进宫？”
“回陛下，奴婢自小家贫，便主动进宫来了。”李澜一笑眯眯的回答，“其实，也只是混口饭吃。”
他一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
林珩沉默下来。
两人就这样默默走到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灯火通明，宫门外守着的宫女见他到来，连忙行礼，准备回殿通报。
林珩叫住她，“不必通报，你们都下去吧。”
几人识趣的推开。
进了宫殿，林珩便听到了婴儿咿咿呀呀的啼哭声，以及鼓声。
往内殿走，他看见程慕清抱着孩子，一旁的今夕扮着鬼脸，白嬷嬷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
几人忙做一团，但幼子却仍在啼哭。
“朕来吧。”林珩出声。
见他来，白嬷嬷与今夕连忙站好，行过一礼。
“不知陛下大驾光临，是奴婢疏忽。这门口的宫女竟然未通报一声，该罚。”白嬷嬷说道。
“不必罚，是朕不让的。”林珩说着，已经走到了程慕清身边。他十分熟练的从她手里结果孩子，然后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怏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厉害啊。”程慕清捏了捏酸疼的胳膊。
“清清，将孩子交给嬷嬷，或者宫中的奶娘吧。”林珩说道，“朕会赏赐他们，他们得了赏，定会好好对望舒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嘛。”程慕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总感觉，不带带她，她就不会跟我亲了。”
“你是她母亲，她不会不与你亲。”林珩微微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一旁的今夕见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看。
“陛下真是厉害，这小公主到了您手里，居然立马便不哭了。”白嬷嬷身为过来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一个劲夸赞。
林珩垂眼看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相比上一次见，小公主张开了不少。眼睛大大的，嘴巴肉嘟嘟的，像程慕清。鼻子很挺，有点像他。
“将小公主带下去休息吧。”林珩将孩子交给白嬷嬷。
“是。”白嬷嬷知道夫妻俩要单独相处，便与今夕齐齐退下。
待两人离开，林珩脱了鞋，躺在了床榻上。
“不去洗洗？”程慕清问，“你多少天没洗了？身上都有味了。”
“不记得了……”林珩长长叹出一口气。
“去洗洗。”程慕清推搡着她。
“跟我一起洗？”林珩顺势擒住她的手，眼中带着丝狡黠。
“不行，我还不能碰水。”月子还没坐满呢。
“知道，我也只是说说。”林珩撑起身子，猝不及防的亲了她下。
程慕清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弯，笑了，“你跟谁学的？”
“跟你。”林珩眼底满是笑意。
“贫嘴。”
林珩笑笑，去后面的耳房沐浴了一番。他没叫人伺候，自己随便洗了两下，便出来了。
殿内的小宫女都已退出宫殿，林珩索性穿着单衣出来。
他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肩头，水珠顺着发丝滴在他的胸膛。明亮的宫殿内，烛灯明明晃晃，将他身上的肌肉照得凹凸不平。
“哎呀~”程慕清眨巴两下眼睛，看他坐在自己身边，忍不住去戳他的硬邦邦的腹肌。
“别。”林珩一把擒住她的手。
不知是不是一旁火炉烘的，他额头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怎么？”程慕清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好似要将他看穿，“我们孩子都有了，你还这么害羞？”
“没……”林珩松开她的手。
“呵呵~”程慕清心情很好，她从一旁拿过干净的帕子，去给他擦头发。
“不用，我自己来。”林珩自然不想她累到。
程慕清“哦”了一声，也没继续坚持。
“想好名字了吗？”林珩问。
他说的是小公主的大名。
“我这几日想了好多个名字。”程慕清躺倒在床上，“但想着想着，我忽然意识到，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小字是什么。”
“小字？”林珩愣了一下，他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忘了？”
“小字……让尘。”
“让尘……”程慕清点点头，“好听。”
“你的小字也好听。”林珩宠溺的看着她，“淑淑。”
“那望舒便叫，林尘淑吧。”程慕清说的随意。
“好。”林珩点头。
“望舒被封皇太女，有人针对你吗？”程慕清其实很看好自己的孩子。只是古往今来，除了扶光女帝，其他都是男子称帝。
“大晋开国的便是女帝，他们若敢上书反对，反倒能让我抓住他们不恭的把柄。”林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