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太平

朝堂纷争不断，对于变法的实施，反对声日益居多。但林珩铁了心要变法。甚至将关于反对变法的折子，差李澜一拦下，连看都不看一眼。

对于朝中发生的事，身处后宫的程慕清多少也了解一些。

今夕时常到处打听，回来便告知她。

什么陛下被某某大人怼的说不出话，回到书房气的把桌子都砸了。什么哪个衙门缺人，导致案件进展缓慢，激起民众的抗议。前往各州的金鹰卫，到底还是压不住地头蛇，情况不容乐观。以及廖现那方，一点消息也没传来，让人忧心。

但这些事，林珩从未当面与她说过。

程慕清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操心。但也正因如此，她愈发感觉难过。

这事，是她鼓励他进行下去的。

过程这般磨人，只希望结果是好的。

时间一晃又过了小半年，这小半年里，林珩每日都要面对各个臣子的谏言，烦的他几乎想要称病不上朝。但最后还是被程慕清拦下，劝他不要懒怠。

林珩到底还是听她的话，每次早朝，都未缺席。

而变法的事情，也终于在酷热的八月，得到了转机。

廖现归来，满面洋溢着笑容，表示变法终于正常进行。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金鹰卫，以及一些当时被派去的官员。

他们穿着官服站在大殿正中，脸蛋是清一色的黝黑。

「启禀陛下，臣等幸不辱命。」廖现拱手，「如今大晋田地已清查完毕，对于分割，已有各地知县实施。」

意思就是，地量完了，多余的也分给了那些无地之民，一切，都往好的地方进行着。

后来，程慕清听说林珩赏了好些金鹰珠宝，笔墨纸砚给廖现等人。还为他们升官进爵，可谓是一时风光无限。

而朝堂之上的反对声，也在变法成功实施后，渐渐小了。

……

酷暑炎热，京城已有三个月不曾降雨。

赵多福穿着一身破了洞的短褐，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曾是将军，却因一年前随太子出征，护驾不利，导致太子发生意外。而他自己，也被指控叛变，是间接导致太子殁了的凶手。

他本应被当作罪臣，择日被处死。但因皇太女的降世，天下大赦，他也得以留下这条命。

出狱后，他也有些茫然，也有想要轻生的念头。可他不甘，他分明不是启国的细作！

「最近这天热的要人命。」一旁的杂役放下身上的麻袋，摸了一把汗，「老赵啊，你不热吗？」

「热。」赵多福只是说了一个字。

「那你居然还能扛得动这粮食。」杂役一脸敬佩，「你这体格，是真不错。」

为了生存，当年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刻也不得不做苦力营生。

他目光略有些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了，你听说了吗？」杂役忽然用胳膊怼了怼他，「皇帝要去重华山祈雨。」

「祈雨？」赵多福一愣。

「这不是一连三个月不见雨了吗？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热成干了。」杂役一边说着，一边喝了口水，「再说这新政刚刚实施，百姓青苗水稻刚种下去，就面临干旱，百姓还怎么活？」

「祈雨……」赵多福只是重复了一句。

「这次祈雨，皇帝好像要在重华山待上一阵子。正好我们现在给重华道观修路，可以一睹天颜了。」杂役说着，「到了那日，我们一起去看看？也不知长得如何？前太子长得一表人才，估计新帝也差不到哪去。」

如今太子尸首尚未寻得，而自己身上的冤屈易是系脱不掉。如果找到林珩……是不

是能得他帮助？不光是他，还有当今皇后，程慕清那个丫头虽然与太子因为太子妃闹过不和。但到底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应该不会那么冷漠。

……

凤仪宫内，门窗大开，燥热的风徐徐拂过，令人烦闷。

「娘娘，要不奴婢再去领些冰块吧。」今夕满头大汗，手上还拿着把小扇子为躺在摇椅上的程慕清扇风。

「今儿已拿了许多，还是算了。」程慕清摆摆手，「国库空虚，本宫身为皇后，便应以身作则，要节俭。」

「可是……」今夕有些犹豫。自家娘娘金尊玉贵，用几块冰又如何嘛？

一旁的小太监正一下一下的拉着手上的细绳，细绳另一端是一把巨大的蒲扇。蒲扇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摆，带起一阵小风。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程慕清叹道，「这风扇的，也是热风，让人烦闷。」

「是。」今夕与身后几名宫女太监一同离开。

待几人离开，程慕清坐直身子。

摇椅因她的动作，晃了晃，发出了咯吱声。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真是越来越热了……

正想着，一黑袍出现在她眼前。

程慕清愣了一瞬，转而便感受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清清，你流汗了。」林珩将放着冰块的铁盆放到一边，从怀中取出帕子，去给她擦汗。

「怎还拿冰来了？」

「知道你热。」林珩缓缓道，「如今国库紧缺，想来你会节省。」

程慕清一笑，她拄着下巴，感受阵阵凉气自身边散发。

「说起来，关于程将军……」林珩抿了抿唇，「至今，还没有消息。」

「我理解。明晨与金鹰卫被派出去，崔护卫近些日子也忙的很，根本抽不出人手去打探消息。」程慕清拉住他的手，「你也很辛苦，这些大半年，你都瘦了。」

「还好。」

「我让御膳房做了馄饨，等会儿一起吃？」

「好。」林珩点头。

须臾，便有宫女捧着托盘步入凤仪宫。她舀出馄饨，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方才施施然退下。

「如今朝局还算稳定。」林珩道，「明晨前往巴蜀也有一阵子了，想来，应该也快回来了。」

巴蜀距京城遥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月。但明晨这次前往巴蜀，是暗中调查前户部尚书之事，走的不是明路，自然要更慢一些。

「等他回来，我再派他去打听一下北境之事。」

「羊毛也不能可一个薅啊。」程慕清努了努嘴，「怎么也得让明晨歇歇。」

「呵~」林珩点头，含笑道，「清清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