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犹豫

黄毛子看他不动手了，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多了，为了买卖便也不和他计较这些，开口询问道：“壮士，你这是要找奴仆，还是通房妾室。”

王壮志听闻脸色又是一黑，“我给铺子找个帮工。”

黄毛子听闻他有铺子，顿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毕竟有铺子的也不差钱，他笑着解释道：“帮工我手里头有，但是价位不等，你想找什么价位的？”

王壮志看他这模样，也不想同这种油皮子之人多言，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说道：“身高健硕，本分老实，身子无病且能干力气活。”

黄毛子看到那十两的大元宝，顿时眼睛发亮，伸手便要去拿。

王壮志抬手躲开，同他说道：“做买卖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先找人来。”

黄毛子拍手尴尬的哈哈一笑，点头笑道：“是这么个理儿，壮士是个痛快人，我手里正好有这么个合适人，这就去喊来给你过目，两位稍等片刻啊。”

说罢，黄毛子兴冲冲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黄毛子开门的功夫，王壮志透过门缝看到了院子里坐着不少蓬头垢面的人，老少都有。

没等他再仔细看，大门已被人关上。

王壮志不由得叹了口气，抱着娇娇哄道：“日后见着陌生人，不论那些人说什么，娇娇可千万不能同他们走。”

“娇娇才不同他们走，爹放心。”

娇娇也看着院子里关的那些人了，这些人类就像被参贩子挖去的人参一样，关着被卖太可怜了。

白喵喵半阖着眼，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娇娇一脸同情，它懒洋洋地开口说：

“娇娇，你可不能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这些贱籍有不少都是家里犯过事的，有好人有坏人，别看他们这么一副悲惨可怜的模样，有的十分会算计，先是装可怜博同情，最后说不准便给家里招了贼。”

娇娇听闻眨了眨眼睛，觉得人类好复杂啊。

“快走！磨磨唧唧做什么！”

吱——

门被人打开，黄毛子手里拎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拴着一个大块头，衣服破旧不堪，头发上沾满了干稻草，脸上也都是土和蹭的黑污，他走出来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娇娇赶忙捂着鼻子，王壮志也后退了半步，皱眉问黄毛子：“你说的便是他？”

黄毛子尴尬的笑了笑，赶忙说道：“这可是一等一的帮工，我这儿没那个条件，你带回家洗漱一番就不臭了。”

王壮志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那男子，身高体壮瞧这还不错，脸上都是污垢也看不清面容，只瞧着那一双眼睛还挺明亮。

看王壮志打量，黄毛子牵着绳子走过来，凑在王壮志身旁低声说道：“别看他脏，这大块头人品不错，这一路都要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其他小娃，听说早些年上过战场，不仅力气大还有些手脚功，家里被抄后受刺激失忆了，不多嘴本分憨厚，放在铺子里再合适不过。”

王壮志听闻倒是有些惊讶，又打量了一番，果真瞧着脊背直挺挺的，身子也健硕倒是干活的好手，但就是这失忆让他有些犹豫。

这会儿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不保以后想起来。

说书的说抄家那可是血染一条街的景象，受了那等刺激，谁知日后想起来会不会发疯伤人。

王壮志可不拿家里人冒这个险，摇头说道：“这个不行，万一恢复记忆发疯怎么办。”

黄毛子一噎，恨不得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多什么嘴说失忆啊！

这个大块头已经跟了他两个月了，同他一批的早都安置了，只有他没人要。

说来说去就是他的危险系数太高，问他话跟个哑巴一样，又高又大站在那儿跟一座小山似的，人们看见他就慎的慌。

好不容易遇上个想要大块头的，结果这又给搞砸了。

黄毛子心里十分着急，面上却一脸无所谓，故意拿话激王壮志说：“哎呦，这么好的苗子错过可就没有了，昨日还有人来看，保不准一会儿就过来交钱，你当真不再好好想想。”

王壮志摇头拒绝道：“不了。”

“哎呀，你这人可真没有眼光，罢了罢了，我再去给你寻一个。”

黄毛子没好气的拽着那男子往院里走，嘴里还低声骂骂咧咧道：“吃的比猪多，月底你再没有人要，我便将你扔去红楼伺候那些个老妈妈。”

男子想到那些妇人对他动手动脚，眼皮颤了颤，忽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王家父女二人。

黄毛子扯绳子，结果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拽动，还差点将自己绊了一跤，没好气回头骂道：“赶紧跟老子走，不然我抽死你！”

男子不为所动，看着王壮志抿唇犹豫片刻，声音有些生硬说道：“我不发疯。”

王壮志欲言又止，看他这副模样心存怜悯，可这不是买物件，买回去便要负责，他自然还是想挑个有把握的。

娇娇看爹有些为难，便闭眼感知他的气息。

出人意外的是，明明他浑身臭气熏天，脏乱不堪，感知的却是清爽的气息，阳气十分纯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波动。

娇娇还觉着稀奇，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人怎么像个木头人。

“抱歉，我还是觉着你不合适。。”

爹的声音响起，娇娇赶忙回神。

王壮志面露歉意的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男人，那男子僵硬的摇了摇头，顺从的跟着黄毛子进了院里。

大门刚关上，院子里便长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看你这一张脸就倒胃口！你个赔钱货，白让老子花了二两银，明日便送你去安城的红楼伺候老女人，一辈子活在黑屋里，你这辈子就这命……”

王壮志听闻这些话，为难的叹了口气。

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可如今可能因为他的抵触，一个堂堂九尺男儿落得那么个下场，听着这些话心中自然有些愧疚。

犹豫要不要买下，他若是普通人，买下放出去让他自己谋生路，可是贱籍不能。

贱奴买下便会挂在买主名下，因为贱籍没有良户和文书，若是没有主人家的契约文书寸步难行，遇到官差还会被驱逐，贱奴是连乞丐都不如。

不救于心不忍，救了便要负担他后半辈子，直到人死去挂名才会被撤，所以王壮志才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