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南疆剑域
南疆是个很美的地方,有滚滚沙浪,壮阔千里的大漠,当大漠里起风的时候,仿佛一条黄龙在茫茫沙海中飞腾盘旋,望不到边际的戈壁上,成片相接的胡杨林如同饱经岁月的老叟守着亘古岁月,既闻沧海,又见桑田。
但是,千里大漠并不是全部的南疆,拥抱这片荒凉的反而是让人一眼入梦的翠水青山,犹如镶在这片大漠上的一条玉带,深山微语,诉尽千秋。
而李乾风就这么背着剑,在沙漠里一个人走了半个多月,粗粝的黄沙,带着热浪的长风,虽然用粗布蒙上了口鼻,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赶路,仍然是一件辛苦的事,而李乾风却早已经习惯,因为这条路,是他回家的路,黄沙中不断留下一步步足迹,然后很快又被风沙掩盖,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回家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温暖的词,是值得开心和感到幸福的,毕竟,家是这个时间最接纳和包容自己的地方,而且,永远为你留灯,为你留一扇回来的门。
不过,李乾风的眼睛却是冰冷的,冷的就像他的剑一样,灼热的风浪可以让人流汗,可以晒伤皮肉,但它无法炙烤到人的内心,一颗贴满仇恨与屈辱,并且这份仇恨已经埋藏发酵了十几年,如果有人想要尝试揭开这份怒火,他一定会付出世界上最让人后悔的代价。
秋末了,叶子早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树上枝头稀疏散落,剩下的也基本都萎败枯黄,风刮了进来,像一个强盗闯入了无人的大院,肆意横行。
李乾风摘下了蒙在脸上那块粗布,掸了掸上面沾满的沙尘,毒辣的日头将没有遮起来的皮肤晒出了一块块红斑,嘴唇已经干裂,头皮上也痒的厉害,伸手去抓的时候,才发现头发里也全都是沙子,然后他又看见了一件事情,手心里有掉落的头发丝,是白色的。
李乾风看着手心的白发,淡淡道“人逢落魄,岁月可欺”。
很早的时候李乾风就失去了双亲的庇佑,小小年纪便成为了南疆剑域赫赫有名的李家家主,虽然当时年幼,但因为父亲李玄览是为了剑宗战死,自然也就得到了宗门的照顾,可母亲却因为父亲的离去,不久后郁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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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
那之后的几年,是辛苦的几年,在李乾风成亲生子后,日子似乎好了起来,唯一的妹妹远嫁尧光国,虽然山水隔远,但好在过的幸福美满。
但就在十四年前,老天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件可怕的事,连它自己似乎都觉得残忍。
李乾风记得很清楚,那天正好是他孩子的一周岁生辰,那时候他是个爱笑的人,高兴的时候也会喝上几杯,酒席上俱都是江湖好友,虽然大多粗言鄙语,但都是难得的性情中人,很快,李乾风就脸红耳热,醉了个七八分。
正当一群人还在叫嚷着不醉不归的时候,家奴突然来报,门外来了一个剑宗的人,说有事要通知李家家主,也不肯入席用酒菜,只是说一定要亲自禀报。
李乾风醉意正盛,对来人的傲慢也没当回事,也不要人扶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就去了厅外。
出来一看那人打扮,便认出是剑宗的人,也就没再多想,醉醺醺的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我这厅上还有客人呢,有事快说”。
那人也不急,施了一礼后恭敬的说道“李家主,宗主口令,让十一位家主即刻往宗门议事,不得耽误”
孩子第一个生辰,里面还有一群客人,李乾风自然难免心生不快,“宗主可曾提起是什么事?”
来人摇摇头表示,只是催促李乾风尽快动身。
宗主有令,自然不能轻易违背,李乾风折回去后和客人一一赔礼道歉,相约改日再聚,然后披了件衣服,跟着那人匆匆往宗门赶去。
刚到议事大厅,在门外还能听到里面众人的交谈和不时发出的大笑声,见里面似乎氛围融洽,李乾风也心情变得好了几分,脚下步子加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刚迈进里面,说话声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微变,眼神却都齐刷刷的盯着刚进门的李乾风,有人同情,有人嘲弄。
“乾风来了,坐吧”宗主骆长歌出言打破了僵局,笑声说道,眼神里是李乾风一直熟悉的关怀和亲切。
“宗主,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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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大家伙都叫了过来”,李乾风道。
“自然是好事”,骆长歌笑眯眯道,“乾风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剑宗不断扩张,广收弟子,如今已是南疆第一大宗门,可是,这人多了,吃穿用度也就多了,宗门财力物力也就都吃紧了”。
“我们可以多置办些店铺和田地,增加镖门的路线,多添些产业总会好起来的”李乾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却惹的众人一阵发笑。
“照李家主这么安排,咱们也不要练剑了,干脆都去挑担子卖货得了”
“对对对,那时候咱们就不叫南疆剑宗了,得叫南疆商帮了”
“哈哈哈,说的不错,哥几个再多纳几个小娘子,生他一堆娃娃,回山林养老算了”
面对众人的嘲讽,李乾风本就酒意未散,愤怒的一拍桌子,正要发作,却听得宗主骆长歌出言阻止道“乾风也是一番好意,都是为了宗门,诸位家主不要取笑于人”。
宗主张口,众人自然也就停止了议论,但脸上依然是面带嘲讽。
骆长歌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新皇登基,一心树国为民,有意对我们剑宗进行拉拢,愿为我们承担宗门所有的花销,并赋家主以上皇宫行走的特权”。
听到骆长歌有意要归附青桑国,李乾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登时酒意全消,看着这位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宗主,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宗主,可还记得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么?”李乾风气愤道。
“唉,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青桑国确实曾经一心视我们剑宗为敌,对我们一直提防和怀疑,多年来时有争斗,死伤不在少数,你父亲不幸战死,宗门上下无一不心痛悲愤,但我们总不能永远放不下这段仇恨,如今皇登基,大改国策,主动对我们以礼相待,乾风,你何不如就此放下呢”,骆长歌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杀父之仇,岂敢说放下,宗门可以忘记我父亲怎么死的,但乾风生为人子,万不敢做悖逆天道的事,此事恕乾风难以苟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