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殿下得罪
顾怜幽轻讽道:“太子殿下还是换个人坑,臣女恐无福消受。”
听着她的话,犹如一团火被浇熄,昼玉心中一冷,反驳道:“今日乃是偶然,并非我有意安排。”
顾怜幽看着昼玉,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太子殿下,我知你困境,但我不会再嫁给你,这辈子你能对我再好,再费心思,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平静的语气,似乎回到了前世,前世她常常用这种冷静平淡的语气对他说话,清楚地分析得失利弊,虽有人道的理解,却并不亲近,仿佛她忽而间就离自己很远。
昼玉的心里翻涌,像是夜色茫茫海浪冰渐起落。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说已经原谅了他,原来不在乎可以到这种程度。
可一想她心心念念着云薄,一切都变得如此合理。
她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云薄,弥补她的遗憾,对她来说,昼玉就成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选择。
她对他如此,何尝不是在说明她的心意。
对云薄,她会这样说话么?
昼玉唇边苦涩:“无论你信不信,上辈子的旨意不是我下的。”
“是不是你下的,已经不重要了。”顾怜幽在湖光柳色中静静地看着他,湖光滟滟,她眸中倒映潋滟,平静的眼神却更像是一根刺扎入人心,“这辈子我想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希望一道旨意就决定一切,无论是要娶我还是要我送命。”
昼玉听见她平静的声音,忽然明白,哪怕重来一世,一切都无法挽回。
她想开了,无论是不是他下旨,云薄才是最重要的。
他甚至宁愿她闹,那至少证明她还在意他,可她没有。
湖上烟波飘渺荡起,浮浮沉沉的往事全随流水都向东流去,毫不回头。
面对昼玉二十岁时俊美如仙的这张面容,恍然间顾怜幽也会觉得似乎回到了过去,可是一回神便知道是幻觉。
昼玉并未真心对她,她也无需骗自己,少年情热是少年情热,现在她已不是十几岁,还能自欺欺人。
她心灰意冷了,可以自己化解恨意了,知道那是一道很合适的旨意了,他何必如此费心纠缠。
顾怜幽甩开昼玉钳制,转身便离开,竹心忙小跑跟上来,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虽然听不见小姐和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但毫无疑问,她家小姐得太子殿下青眼,联想起之前太子殿下跳江救自家小姐,竹心忽然就明白了,殿下莫不是看中了自家小姐?
竹心想都不敢想,殿下那样如谪仙又高贵的人物,竟与自家小姐有了牵扯,竹心心跳如鼓擂,赶紧跟上了顾怜幽的脚步,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
看三小姐以后还敢不敢挤兑她家小姐。
顾怜幽走到半路,刚刚那位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又出现在面前,还恭敬道:“顾小姐,长公主殿下想再见您一面。”
顾怜幽淡淡点头,而竹心被屏退在外。
侍女引顾怜幽入静室,奉了茶,但茶香刚入鼻她便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极擅长调香,这茶香有异,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昼玉闯进来,而守在外面的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便迅速锁了门窗。
顾怜幽吓了一跳:“你进来做什么?”
“刚刚有人在外面埋伏,我跟着你来便看见了。”昼玉故意没看向顾怜幽,心中仍有酸涩。
顾怜幽忽然反应过来:“不是长公主约我,是旁人有意陷害?”
昼玉眉头微皱:“你这个时候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人?”顾怜幽沉思片刻,却忽然灵光一闪,“月慜?”
昼玉微愣,却偏偏觉得极有可能。
顾怜幽盖上茶盖。
月慜是皇后的侄女,也是皇后为昼玉选好的太子妃,素来是心狠手辣,眼里揉不得沙子,皇后许昼玉选侧妃,月慜可不许。
定然是那夜昼玉跳江救她已惹怀疑,今日又与昼玉相见,月慜想要除她而后快。
无来由的,顾怜幽觉得身上有点发热,眼前还有些混沌。
看来月慜是想毁她清白。
见顾怜幽扶额似乎要站不住,昼玉上前扶住她,顾怜幽昏昏沉沉道:“外面埋伏的人呢?”
“我打晕了。”昼玉扶稳她。
不知为何,此刻顾怜幽觉得昼玉的声音格外清越悦耳,她面色绯红,勉强支撑,庆幸道:“那就好,只是没想到月慜的手居然可以伸到长公主这里来。”
顾怜幽主动靠着他,昼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声音不自觉软和了下来,昼玉将她扶下来坐着,却没想到顾怜幽忽然坐上他是大腿,扑了他满怀,昼玉微怔,近距离看着那张浓艳的脸,如同梦中前世千万遍思念。
似乎下一刻她就要亲下来。
而顾怜幽却忽然说道:“殿下得罪。”她一副无力的样子,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捏住他清瘦的下巴,狠狠将那杯茶往他嘴里灌。
原来她是装的!
昼玉还没来得及呛,就被迷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前一刻有些心酸,她怎么还骗人?
顾怜幽都啧叹,昼玉立刻晕了,可见这杯茶里药量加了多少,又要让她身热又要叫她无法反抗,连一个成年男子都能被立刻迷晕过去。
难怪她闻了一下就觉得头晕。
顾怜幽缓了一下,近距离看着昼玉颜如舜华的面庞,让她心里一阵阵的恍然,仿佛还是前世,头偏下一点她就可以靠在他肩上。
顾怜幽一时间腿软,强忍难受,等头晕的劲儿勉强过去了,忙从昼玉腿上下来,把昼玉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仿佛他自己中途晕过去一般。
昼玉的手瘦而骨节分明,年轻男人的手掌骨浮凸,宽大得能轻易包裹住女子的手,手指玉白修长,指腹却有几分男子的薄茧。
闭眼抵着额头像是凝神,也似神祗般俊美。
昼玉的武功不错,若不是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恐怕还不能得手。
顾怜幽坐在一边努力清醒着,一边算着时间,想着月慜应该带着一大群人过来围观了,便故意坐在昼玉对面。
果不其然,外面忽然嘈杂起来,顾怜幽已经清醒不少,撑着脑袋看着对面的昼玉。
恍惚间,忽然觉得他二十岁这张脸挺顺眼的,略薄的唇,鼻若悬胆,唇有些绯红,男子的骨相却在他略高的眉骨和利落的下巴线条上突显,颇为英气,肤色冷白。颜如舜华,清贵风流,说昼玉的确没错。
血液里的冲动让她想伸手去抚摸他的面庞。
可她不傻,还能控制自己,晕乎间,顾怜幽都忍不住自嘲地笑笑。
他对她没有那么多的真心,何必自取其辱。
外面的门忽然被打开,月慜雄赳赳气昂昂地首当其冲,忍不住第一个观其盛况,然而第一个看见的却是扶额闭眼休息的昼玉,月慜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了对面的顾怜幽一眼。
月慜停住脚步死死拦住众人,一把将门关上,面上腾地烧起大火,“这间静室太小,不便大家下棋,我们还是问管家换一间吧。”
旁人不解:“为什么呀,这间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啊,一点也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