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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刘八老爷

快进午夜子时了,张虚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准备去村中心,青绿的竹竿子挑着灯,灯笼面绣着张牙舞爪的小人,每个小人神态都不一样,有抓东西的、有逮人的、还有嬉戏玩闹的、在烛火的映衬下那些小人栩栩如生的。

陈章林看着提灯笼的张虚,好似从陌生的世界突然走过来的,又恍惚看见了灯笼上的小孩跑跳对他挤眉弄眼的,冷腻腻的鸡皮疙瘩突然长满了全身,壮着胆子压抑住恐惧问到;

“好好的怎么提着灯笼?光度也不够亮的,我带了手电和探照灯。”

“你带的那些东西都用不上,我们去戏台子看看去。”

“要喊晴晴吗?”陈章林低声问到。

“不用了,她不敢去,”张虚提着亮走在前面带路。

“这什么时候买的灯笼呀!我从后备箱拿过来的不是这样式的呀?”陈章林没话找话的询问道,以此想驱散心里的恐惧和害怕。

“这是我白天自己做的,”张虚像是明白他的心情,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走到大门处,陈章林轻手打开大门,人出去以后他又悄悄的反手给门关上。

夜深人静的可怕,时不时的还有小风吹过来,周围的树木和竹林子沙沙的作响,每响一声就像敲打在陈章林的心尖上。

就在两人快要路过吊脚楼的时候,黑暗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烛光照在地上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谁……”陈章林不成形的声音惊恐的问到。

张虚转过身看着吊脚楼的路口,黑暗里赫然出现的是刘奶奶,她整个人都隐在夜幕里,佝偻的身子被烛光照在地上,那影子就像长大成精的大黑猫。

陈章林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颤,腿肚子还有一点软,

张虚举着灯笼看着刘奶奶不说话。

“刘……奶奶?你……”陈章林看着那双阴沉浑浊如浑水的眼睛,他鼓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消失殆尽。

三个人相互对看着谁也不开口,好像都等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张虚提着灯笼转身也不再执拗这一刻。

陈章林看张虚转身走了,他想也不想的也转身跟着走了。

“你年纪跟晴晴一样大,我叫你一声孙女不为过,看在我这么大年纪这两日照顾你们的份上,你们下山吧!这里太寂寞了!一个人走来走去的让人没有一点念想,”身后传来她苍老沙哑的声音。

张虚停下脚步没说话,听见后面没声了她继续提着灯笼走。

“你下山吧!”这次苍老的声音里都是苦涩和祈求。

“晚了,你要是再不放手,后面会有更痛苦的事,这个村子就不应该再存在了,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张虚怒然转过身看着刘奶奶。

“我只想她好好的,别的我管不了了,”刘奶奶垂下眼皮身上说不出的阴冷晦暗。

“你如果执意如此别怪我不讲情面,她好不了的,你比谁都知道这一切是无力改变的,因为你们禁锢了它,它无限的贪婪怨恨起来,它是你们一日一日养大起来的,你们生夺的还不够吗?你还认为她还能好好的?好好的为什么不敢进去待了?”

刘奶奶弱不经风的身体后晃了一下,枯井的眼睛里都是泪花,没牙的嘴巴打开一条缝隙又合上了。

“作孽呀!都是他们做的孽呀!”刘奶奶呜咽悲声的回荡在四周。

张虚抬头看看夜空时间该到了,转身无意再多说什么了。

“给她吧!就当是我老婆子求你了……”

“就是给她,她也是要不到的,你又何必再造孽呢?你应该相信我,只有我能帮你,”张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虚,她……跟着我们,”陈章林回头看离他们不远的刘奶奶,心都卡在了嗓子眼心里莫名的有点怕这老太太。

张虚侧头看了他一眼,停下转身看着刘奶奶,“我虽然不能答应你,但是我能给你想要的,可能结果也比你现在的要好。”

刘奶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张虚,“比现在的要好?”

“对,不过我要知道是什么前因后果。”

“我告诉你,”刘奶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你真的能帮她吗?”

“我说了你应该相信我的,如果你把他留下来,不过白白多禁锢了一个灵魂而已,徒增的孽果不是你承担的,而是都在她头上,所以这些年她总是用了诸多方法都解脱不掉。”

刘奶奶愕然的看着张虚,“都是我造成的?都是因为我?所以晴晴才变成这样的吗?”

“你想知道原因就跟我来,”张虚指着不远处的戏台子看过去。

那里早已热闹开了,台下的灯火辉煌看着让人心里发寒。

陈章林沉默的跟着,他以为还是昨晚站的位置,想也不想的就要去柱子旁边。

“今天我们在台下,”张虚说完提着灯笼来到人群中。

陈章林浑浑噩噩的紧随其后,他已经惊惧到了极点,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敢看不敢听的,紧紧的拉着张虚的衣摆。

直到他撞了张虚才反应过来,不走了的位置刚好在舞台的正对面,也就是昨晚童子抬人放下的位置。

随着他的观望,突然旁边坐着不动的人缓缓的抬头,冲他僵硬的诡笑了一下。

“啊……”陈章林冷不防的心神断了,尖叫着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发抖,冲他笑的根本不是脸就是纸糊的人,那纸经过风晒都发黄了,还烂的都是破洞。

刘奶奶走到陈章林身边,挡住那些被搅扰听戏的人,找不到尖叫的源头,他们又木木的坐着,目光阴狠贪婪的看着舞台上的人,嘴里还有时不时的吞咽咕嘟声。

刘奶奶眼里都是震惊,她抬头看向戏台上,台上的人虽然都在耍着,可他们的头都没有动作,统一都看着台下的人,目光里有阴狠凶恶的,贪婪邪魅的,愤怒的、可怜求救的等……所有的表情都是一览无余看的清清楚楚!

无一例外他们都带着极大的怨恨,“这……?至今都不散?”刘奶奶有些茫然的自语起来。

“我嫁进茂陵村两三年左右,这戏台子就封了,就是他们做了什么事,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呀?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同一个时间做的,你看他们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一会咱们就清楚了。”

刘奶奶转头看着四周,坐着的男女老少,穿的有夏天的短衫,有冬天的大厚棉袄,还有春秋单厚的外套,总之穿的五花八门的。

就在她不明白的时候村口传来喊声,“刘八老爷到!刘八老爷……。”

张虚一把拉起陈章林往旁边挪了挪,相比较昨天远远看到的人,今天可谓完全变了一个人!

昨晚那个壮实的胖老头,今天晚上看着干瘦的厉害,有肉的脸也干枯凹陷了下去,衣服还是那套衣服,笔挺的黑色中山长装都绣着花纹。

衣襟对摆处没扣,因为上面一粒扣子都没,一色的长裤裙摆也是没扣子的,长度盖住了整个脚。

他坐着不动看着戏台子上面,四个童子在四个边角立着。

张虚提起灯笼快步走出人群,来到昨晚站的位置,对着柱子周围走了一圈,抬手把手里的灯笼高高的举挂在龙柱上。

那些站着不动的童子,看见灯笼就像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冲向舞台跑过来,面目狰狞的蹦跳够灯笼。

张虚见他们过来了,她稍微走远了几步,能够清楚的看着戏台上和台下。

原本各演各的人都慌乱了起来,舞台上的人都你挤我,我挤你的碰撞着,台下面无表情的刘八老爷诡诞的笑着起身,僵硬的姿势像是被拖上舞台的,伸出枯瘦的手干巴巴的,比没皮的鸡爪子还要逊上三分。

他抓住一个花旦,扭曲的脸咕噜噜的发出怪笑,那个花旦也发出不知名的怪叫,伸手拼命的抓挠。

不过转眼的功夫,刘八老爷整个脸都抓的都没了皮肉,剩下生生白骨,也许被抓生气了,他抬手随便一抓,那个花旦的脑袋掉了下来。

舞台又恢复了正常唱的唱耍的耍,刘八老爷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轿座上面无表情的。

陈章林惨白的脸大张着嘴巴,花旦捡头按回去,不就是昨晚他看到的吗?

刘奶奶也惊骇不已,“畜生不如的禽兽呀!他还能活这么年纪!如今家里后辈们没有一个是安生的。”

张虚来到柱子跟前抬手拿下灯笼,对着向她扑来的一个孩子就照了过去。

那孩子兴奋扭曲的脸感觉不对想跑,被灯笼杆子一打他不见了,其余三个童子都害怕的围着柱子乱跑。

嘴里都是叽哇乱叫的,相互撞头都不管了。

张虚对着离她最近的孩子照过去,竹竿对着孩子的额头点过去,那孩子没了,另一个孩子也害怕的跑过来省了她追的力气,还是如此打了一下。

剩下最后一个孩子,也许见其他三个都被打了他恼了,也或许知道跑不掉,转而凶狠的看着张虚扑过来,眼里的凶光带着深深的仇怨。

张虚收起漫不经心,挑着灯笼照着聪聪,紧盯着的看他冲过来,用力的打了过去,清脆的抽打声就像平时我们不听话,爸妈请我们吃棍条炒肉声一样。

陈章林莫名的觉得这个声音亲切,这是人间的声音,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全感。

一声凄厉的叫声,像是从人心最暗处发出来的,那叫声都冲破了人的耳膜。

随着聪聪的惨叫,台上台下再一次慌乱起来,原本坐着看戏的人,都起身四处奔跑游荡,脸上还多了很多兴奋,不过转瞬间如同潮水涌散,周围一片安静陷入深深的黑暗里。

“聪聪……”刘奶奶蹒跚的跑过来。

“我们回去明天再过来,”张虚看了一眼空空无人的戏台子,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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