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长夜当哭
凌雪融再回来的时候，刚好我需要一直躺在床上。现在我忽然有点后悔当时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了，每天本来就疼得呲牙咧嘴地我，还要面对凌雪融这个兽医一般的照顾者，简直就是煎熬。
“英雄救美，是不是特别爽？”凌雪融轻微扯开我胸口的纱布，然后看着已经稍微结疤的几个血洞，愣在了原地。
“呵呵，你说这朵花啊。”我笑了笑，又回忆起来那天命悬一线的模样，“那晚，应该是这个救了我。”
凌雪融不说话，我忽然发现她眼泪已经开始滴滴哒哒往下掉了。
“是不是差点死了？”凌雪融认真地问我。
“嗨，这种时候我见多了，”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这不是还完好无损嘛，不用返厂维修。”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愣神了许久，“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原谅吗？”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个，笑了笑道，“那要看你多大的错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帮我换药以后，重新包扎好，然后把我扶了回去。
然后，我以为她要走，回去上班的时候。下一刻她忽然蹲在床边，然后趴在了我胸口。
“那个花蕊心，有多漂亮？”凌雪融忽然问道。
我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送命题，忽然灵光一现，“跟你一样漂亮。”
她终于恢复了笑靥如花的模样，“行了，原谅你了。”
再往后的日子，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熊三通那边应该是走司法程序了，具体流程我也不太明白，总之我就等一个结果罢了。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会想两件事。
一个是胸口的茉莉花烙印，之前我觉得没在意的必要，但是这次经过恐怖的事情以后，我很清楚这个烙印救了我的命。
我脑子没被驴踢过，当然不觉得是自己告诉褚欣欣真相，她才饶我不死的。
那么结果显而易见，这个烙印肯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第二个就是那个“它”，自从它现身警告我们以后，似乎彻底销声匿迹了，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这辈子最好是再见不到它吧。
我恢复的还算不错，过了一段时间基本到了足够自理的程度，只要不是作死糟蹋身体，应该无碍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我看着已经全部拆掉的绷带，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吧，还是那家咖啡厅等你，就是说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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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静，我愣了愣神，确定是花蕊心的声音。
我本想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然后通话就挂断了。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起身出门。
烈日当空，咖啡厅里面人也有不少了，我从外面到了侧着身子的花蕊心，她又回到了之前包裹着严严实实的模样。
没来由心中一痛，我推门进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气氛有些诡异，她抬头安静地看着我，我尴尬地摸着头笑了笑，“喝点什么，我请。”
“不喝了，吃点饭去吧。”她起身往外走去，我也只能跟着，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我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保持着尴尬的距离。
我们来到了附近一家很普通的小饭馆，服务员是个很普通的老实人，而且应该跟花蕊心还认识。
“花姐，今天请客啊。”
花蕊心抬头笑了笑，“来点日常的，清淡些的。”
看着服务员跑进去的背影，我小心翼翼道，“我现在已经都好了，可以吃点大鱼大肉。”
“我喜欢吃清淡的。”她看着我淡淡道。
我闻言一滞，不敢再说话。说来也是奇怪，我明明救了她，多多少少其他的还帮她不少，怎么现在自己跟做贼一样了。
饭菜上的很快，说实话近期清汤寡水的我确实吃太多了，现在谈不上什么好胃口，正要动筷子，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看了看，是熊三通的电话，应该是说案件的结果，想了想之后，我挂断了。
然后，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不好意思对花蕊心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然后又被挂断。
我很诧异熊三通到底要说什么的时候，收到了他编辑的短信。
“案子上面审完了，郑志北分尸的时候，褚欣欣已经死了，法医确认无误！”
“杀人的，还是花蕊心。”
我的心，沉入了无尽深渊。
“菜都凉了，快进来吧。”不知道花蕊心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静静地看着我。
我仔细打量着她很久，还是坐了回去。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她娇美的脸，若有所思。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笑得很苦涩。
“你跟那个女孩，关系很好是吗？”花蕊心忽然又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眼睛开始有些模糊，“她说欠了我三万块钱，就当是娶她的彩礼了。”
她看着愉悦地我，沉默了很久，这个时候一阵无法抵抗的睡意袭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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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昏沉了下去......
意识再恢复的时候，我发现外面已经快日落西山，自己坐在了一个舒适的沙发上，嘴巴里莫名其妙有点酒味，但我清楚记得没喝酒。
我简单扫了一圈周围，确定是花蕊心家里。
想翻个身的我，忽然发现好像除了头，其他部位已经不受控制了。
正在这个时候花蕊心端着杯子走了过来，长发披肩，红裙加身，玲珑剔透，宛若魅鬼，穿着一双拖鞋施施然，飘飘然。
“那顿饭，我还没吃完。”我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来，喝口水吧。”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仿佛彻底变了个人，眉目如画，烈焰红唇。
我摇了摇头，“你放那吧，我等会自己喝。”
她妩媚而笑，伸手抚过了我的肩膀，还掐了掐，“我敢保证，就算到了半夜，你也自己喝不了水哦。”
我苦笑一声，“孤男寡女的不好，你帮我叫个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花蕊心咯咯咯笑个不停，“客随主便，你就这么走了，回头怪我招待不周怎么办？”
“所以保险起见，除了让你多睡一会，我又白送你不少麻醉剂呢，”花蕊心如今的样子就像是刚刚解开封印的千年狐狸，媚态横生，“你放心，就算是一只大象，也得乖乖的。”
我沉默半晌，“你把我搬上来，别人不会怀疑吗？”
“嘻嘻，那家饭馆都是熟人了呢，”花蕊心附身在我面前，温暖滑腻的手划过我的下巴，“而且我故意点了瓶酒喂你，然后说你喝多了，他们就帮忙把你送过来了。”
我近距离看着她美艳的脸，由衷叹息，“你真是聪明。”
她有点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恨我？”
“我是实话实说。”我点点头道。
她怔怔地看着我，任由眼睛逐渐湿润，泪水滚滚而下，“我也不想这样，真的。”
从最开始的轻微啜泣到最后的嚎啕大哭，我扭过头不愿再看。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过了很久，她才止住了哭声，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咬牙点了点头，“我接到了那个电话。”
“可你还是进来跟我吃饭了......”她擦了擦眼睛，看着我悠悠道。
我恍惚地看着这个悲伤的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之前怀疑过我，对吧。”如今的她出奇的冷静。
我承认，“是，因为从一开始，你明显就知道什么。”
她站起身后退几步，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是，我杀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