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好好的大秦太子,咋就成这瓜怂样了?
塞外诸公子的贤名,早就在关中流传了,那是一个比一个贤,简直咸的齁人……
仿佛,始皇帝只要随便选择其中一个,叫回来坐那二世皇帝大位,那么大秦再强盛个百年,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如今贤名远播的诸公子,回关中朝拜始皇帝,随行军将尽显矫健之姿,携带财宝尽显炫目之色,强盛富足令人咋舌。
而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诸公子之贤名,非虚!
是以直道两旁参与夏粮收割,瞧见朝拜队伍的军民百姓、行商坐贾、爵臣家仆……无不更加赞颂诸公子之贤名。
诸公子一路行来,只听得溢美之声不绝于耳,招摇过市的目地俨然达成,心里对此番回关中朝拜,不由也更多了期待之情!
“塞外北风苦寒……终究还是这关中的和风细雨,更令人朝思暮想啊……”
眼看着快到咸阳城了,公子高忍不住的幽幽一叹。
其余公子没有说话,但仰望远处的巨城,面上无不露出狂热之色。
继而,是掩饰不住的渴盼!
“拜见诸位公子……”
“老臣奉陛下之命,特在此恭候~!”
城外十里处,负责迎接朝拜队伍者,是曾经的博士仆射,如今礼部尚书的周青臣。
诸公子皆知这老官迷,乃是惯会讨嬴政欢心的宠臣,因而无人敢于托大,纷纷下马回拜,做出礼贤下士之姿态,亲热道:“有劳周老尚书相迎……周老公别来无恙乎……周老尚书竟是越发矫健呢……”
周青臣大抵没想到,诸公子会是这般姿态,稍稍愣神之后,眼中却是闪过稍纵即逝的古怪,嘴上则笑呵呵吹捧道:“诸公子许久不见,亦有君王之姿矣~!”
这话一出,诸公子顿时比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解暑,烈日下的精神尽皆为之一震。
好一番互相吹捧后,诸公子已是急不可耐,争先恐后率队向咸阳城进发,想要抢在前头去拜见嬴政。
“诸公子,陛下此时并不在宫中,早出咸阳巡视夏粮收割去了……”
“陛下走时留了话,让诸公子和各国使团稍待,礼部会负责一应食宿,朝拜事宜等夏收之后再说!”
周青臣那能不知道他们打得甚么主意,便笑眯眯在旁边随行提醒道。
诸公子闻言,顿时蔫了。
宛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加冰凉水,满腔热切顷刻冷熄大半。
父皇难道不思念我们吗?
父皇难道没有听说过我们的贤名吗?
诸国朝拜之事,可是从父皇南巡回来后,便通使传信商定好的啊。
虽然是我们死皮赖脸,要主动回来朝拜……可父皇不也答应的很爽快吗?
为何事到临头,这般不重视我们?
这明显是没把我们回关中朝拜当回事儿啊!
难道……是因为没当回事儿,所以才答应的爽快吗?
“对了,陛下虽不在咸阳,太子殿下却是在的,正监国主持朝政大局。”
周青臣见他们丧气,便又适时补充一句,提醒道。
但,这还不如不提醒呢,诸公子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尽皆露出便秘之色。
完蛋!
芭比Q了!
父皇都已放心把监国权利交给兄长了,这特么还玩个锤锤啊?
踏踏踏——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纷杂的马蹄声。
诸公子扭头寻声望去,便见一群穿秦军制式铁甲的骑士,拥簇着一位黑脸的虬髯青年,快马疾驰而来。
道路两旁收割夏粮的军民百姓,在看到那为首的黑脸虬髯青年后,无不收起围观朝拜队伍的轻佻议论之态,转而向那黑脸虬髯青年,行揖手躬身之礼。
却是规规矩矩,尊崇有加的姿态!
这场面,把诸公子看得好不艳羡,凡事就怕比较啊,他们之前自以为得意的百姓夸赞,与眼前这尊崇有加的场面比起来,便显得上不得台面了。
这位黑脸虬髯青年,显是极受军民百姓之爱戴!
吁——
黑脸虬髯青年转瞬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向诸公子揖手一礼,声如金石铿锵道:“诸弟,别来无恙乎?!”
诸公子为之一愣,懵逼面面相觑。
宗室子弟中好像没有年轻一辈的将才吧?
这瓜怂谁啊?
弟也是他能叫的么?
我们可是始皇帝的公子!
乱认亲那是要掉脑袋的!
“拜见太子殿下。”
而在诸公子懵逼之际,周青臣却是突然拜下见礼。
黑脸虬髯青年大手一挥,浑身甲叶凛然作响:“周卿不必多礼。”
诸公子:“……”
诸公子齐齐打了个激灵,仔细观察眼前的黑脸虬髯青年一番,继而一双双眼睛渐渐瞪圆,一张张嘴巴更是宛如脱臼般下巴掉落。
“你……”
“皇兄?”
“兄长?”
诸公子回过神后,却是满脸惊骇,试探询喊道。
扶苏含笑点头,答应道:“唉~!”
诸公子再次目瞪口呆,面皮一阵阵的疯狂抽搐。
咱们是不是身份互换了?
到底是谁在塞外吹北风啊?
好好的大秦太子,咋就成这瓜怂样了?
难道……在父皇跟前做太子这么惨的吗?
“两年不见诸弟,可是想死为兄啦~!”
扶苏是个君子,而君子大抵都是感性的,见小老弟们似乎‘激动’的说不出话,顿时也情绪上头了,眼眶泛红的叹道。
“呃……”
诸公子蓦然回神,这次是真回神了,不在发傻。
但,眼见扶苏如此动情,诸公子心中亦是不禁慨然,兄长是好兄长啊。
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
诸公子心绪翻涌,礼数却是不敢忘,齐齐揖手大拜:“臣弟等,拜见太子皇兄~!”
立于他们身后的域外各国使者见此,亦是不敢怠慢,纷纷学着秦人礼节大拜,朗声道:“下国之王(王子、使臣),拜见大秦太子殿下~!!!”
扶苏正身受了一拜,而后一手按剑,一手轻抬虚扶,庄肃道:“诸君免礼,来者是客,且入城中歇息。”
“喏!”
众皆收了礼数各自上马,由周青臣引着进入巍峨城门。
扶苏也重新上马,与诸公子一道同行,边走边聊。
“兄长,你不是在朝中监国吗?怎从城外回来?还这幅(鬼样子)……穿戴?”
公子将闾迟疑询问道。
这话问出了诸公子心中的疑惑,于是诸公子尽皆竖起耳朵。
扶苏笑了笑,嘿然解释道:“为兄如今任着武学馆仆射之职,新一批参加轮训的戍卒将领,刚入学馆不久,处处皆需上心。”
“父皇虽命为兄监国,可武学馆也不能落下,因而只能两头跑。”
“方才,为兄正领着武学生们,为咸阳城附近百姓收储夏粮,得知诸弟驾至,便火急火燎赶来迎接,不成想还是慢了一步……诸弟莫怪为兄怠慢才好!”
诸公子听得咋舌,忙是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咱们自家人不讲那些虚礼。”
他们虽在塞外封国,但通过往来内外之商贾,以及一些没名堂的消息渠道,对朝堂的事情也算了解,自然知道武学馆是个甚么所在。
如今这位太子兄长,不但能被父皇放心托付国政,更被父皇任命为武学馆仆射,往后军政两界羽翼皆丰,俨然是铁打的储君了。
也怪不得……他们的贤名,在关中肆意传播,这兄长却不抵触他们。
因为他们的贤名,与这兄长掌握的实权比起来,简直就是玩笑一般!
最关键的是,从方才的场面来看,这兄长的贤名,也远非他们可比,百姓之爱戴,让人看着便艳羡……
这是真没他们甚么搞头了啊!
……
……
域外各国的使节,由礼部安排住所。
而诸公子,在咸阳却是有府邸的,各自回家洗漱一番后,便带上礼物入了宫,拜谒各自的母亲。
至次日,已是见过母亲的诸公子,竟有些无聊了。
因为,据说比以前繁华数十上百倍的咸阳城,如今却是空空荡荡,大半商铺闭门歇业,行人寥寥无几。
在夏收期间不得有闲人的诏令下,所有人都出了城,参与夏粮收割。
包括他们的弟弟妹妹,也跟着嬴政的御驾,去巡视关中各县夏粮收储,一时半会见不着人。
诸公子无聊之下,只得去寻兄长扶苏消遣,陪着他处理了半日政务。
这又让他们艳羡不已。
因为扶苏监国,是真的总揽朝政,除了没有调兵权,余下不论甚么事,皆可一言而决。
老王绾等留守臣子,通常会提些意见,但如果扶苏执意,他们也不会置喙,立即老老实实的去执行。
这让他们不得不羡慕,毕竟他们在自己的封国,也没有这等权力呢。
朝廷指派的国相国尉,既是辅佐他们,也是监督他们。
他们能做主的,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中下游政事,简直卵疼的很!
诸公子眼红了半日,心中也更加丧气。
毕竟,兄长扶苏地位稳固,几如钢浇铁铸,他们的一些小心思,被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郁闷自是在所难免。
下午时分,诸公子也懒得再找不自在,纷纷请求扶苏,放他们出城,去寻找嬴政的御驾,以解思念之苦。
扶苏见他们在城中呆的无聊,便也应允了,还给他们指明了御驾的行踪。
于是,诸公子带上亲近禁卫,马不停蹄的出城,去寻找嬴政御驾。
不过他们这一找,却是足足找了六七天。
因为嬴政的御驾,是一贯的轻车简从,速度非常快,今天在渭南县,明天便到蓝田县了。
而且还不按常理出牌,东一棍子西一榔头,四处搞突袭巡查,是以想要找到嬴政,真心有点难。
等诸公子冒着雨淋日晒,人都瘦了一圈时,才终于在三川郡,找到了嬴政御驾。
是的,嬴政的御驾出关中了。
三川郡的官吏好悬没吓疯,乃至整个中原大地的官吏,都猛然想起了几个月前,被南巡支配的恐惧。
而在中原大地的官吏士绅惶恐之际,嬴政的御驾其实已经在往关中折返了。
因为,关中轰轰烈烈的夏粮收储运动,已经结束告一段落了!
嬴政此番又不欲巡幸中原,所以麻溜的就回去了……
“不在咸阳好好呆着,跑出来找朕作甚?玩几天见面能死不成,看你们晒的那个瓜怂样儿!”
嬴政看着一帮几乎要与扶苏看齐的黑炭头儿子,不禁又是嗔怪又是心疼道。
诸公子赧然,缩头缩脑的咕哝道:“儿臣等已有两年未见父皇,还有一众弟弟妹妹们,心里思念嘛~”
嬴政无奈摇头一叹:“痴儿……去乘坐你们弟弟妹妹车驾吧。”
诸公子大喜过望,纷纷弃了马匹,争先恐后挤上公子公主们的车驾。
有那厚脸皮的,便往嬴政的玉宇车上挤。
而玉宇车里,则不止是嬴政一人,还有秦墨也在。
也得亏玉宇车够宽敞,又是六匹汗血宝马拖曳,否则纵是能挤下他们,也跑不动路了。
“见过秦相~!”
几个厚脸皮挤上玉宇车的公子,忙是向秦墨见礼。
秦墨也笑着揖手回礼:“诸公子有礼。”
嬴政等他们见完礼,都安静下来,才又向秦墨道:“爱卿方才所言的大阅兵,是个甚么用意?”
诸公子在旁一愣,这才明白君臣二人闷在车里,是商谈国事呢。
于是忙是屏息凝神,努力做小透明状,免得打搅他们。
秦墨揖手道:“回禀陛下,从各郡传来的情况看,军中宣教官制度,大抵算是成功了。”
“各郡之戍卒在夏收期间表现良好,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已是与子弟兵无异。”
“因而依臣之见,当趁热打铁,也让戍卒们自己树立起荣誉感。”
“哪怕在没有战事时,没有杀敌立功的机会时,也让戍卒们觉得,身在军中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而想要让戍卒树立荣誉感,则首先要给他们以自信,让百姓真正的崇敬他们。”
“臣说的大阅兵,遍邀百姓观看,便可给戍卒以自信,而百姓观看之后,也会更加崇敬他们!”
嬴政恍然道:“是不是与百越镇守戍卒一样的阅兵?”
秦墨在百越时,曾给镇守百越的蒙毅、张唐、辛胜、羌瘣四人,出过几个歪主意。
让他们时常搞一搞公开阅兵,震慑暗中不服秦治之辈。
阅兵之后还要举行一系列的活动,比如让宣教官,为百越之地的百姓讲故事,以寓教于乐的方式,引导百越百姓展开忆苦思甜。
另外,还有军中大比武,将勇健之士皆记录在册。
那些歪主意还挺有用的,至少嬴政的御驾离开百越之后,百越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甚么能上台面的叛乱。
阿猫阿狗两三只,根本掀不起风浪,便被迅速镇压了,还被当场反动典型,破坏百越安定的大罪人,四处游街示众……
简而言之,大阅兵在百越真的很管用!
“差不多,但要稍作调整,臣这里有具体章程,陛下可观阅一番。”
秦墨从大袖中摸出一个厚厚纸折子,呈送嬴政道。
嬴政直接展开观看,一目十行看完后,又沉吟仔细咂摸一番,好半晌才道:“甚是可行!”
说着,拉了拉身边的铜环。
在外驾车的赵高,见身边小铜鼓敲响,忙是将缰绳交给佐官,自己钻入车厢内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嬴政将秦墨的奏疏递给他,道:“速速命随驾文吏抄录数份,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各郡镇守将军或都尉手中。”
“喏!”
赵高揖手应了,忙又离开车厢。
嬴政目送他离开,转而又看向秦墨道:“关中之大阅兵,便由爱卿亲自操持,也好给天下各郡戍卒做个榜样,如何?”
秦墨自己提的意见,自然不会推脱,当即揖手领命:“喏!”
诸公子在旁默默看着,眼见君臣二人在顷刻间,已是敲定一项关乎天下戍卒的大政,无不感到新潮澎湃。
继而一双双暗含炽热的眼睛,皆有意无意的落在了秦墨身上。
他们心里都清楚,秦墨对嬴政的影响有多大,毫不客气的说,兄长扶苏能有今日,大半是沾了这位年轻宰相的光。
别的不说,单是得封太子之位,便是跟着秦墨出塞平灭诸胡才有的。
他们若是能拉拢到秦墨,那么许多事情,其实也未尝没有希望……
……
……
关中人烟稠密,加之有十数万中尉军,以及大量的爵臣家仆和行商坐贾。
是以夏粮收割速度,比天下各郡都要快上不少。
而且各地气候也不一样,关中在夏收期间,阴雨天和晴天各占一半。
但别的地方,可不见得有关中的运气,雨下个两三天,天晴个一两天,都是常有的事儿。
严重耽搁了夏粮收割的进度!
所以嬴政的大阅兵诏令发出,送到各郡镇守将军或都尉手中时,许多郡的夏粮收割才将将告一段落。
比如,南郡!
唰——
云梦泽的最后一把稻米,由南郡郡守亲自割下,而后高高举起镰刀,向方圆数里内的百姓示意,高呼道:“我南郡夏粮,收储已毕,此番人胜了天,竟是损耗几无,全赖子民戮力同德!”
“万胜~!”
“万胜~!”
“万胜~!!!”
百姓齐声欢呼,声振寰宇,娃子们也跟着又蹦又叫。
衷、黑夫、惊三兄弟,如今又是相遇了,三兄弟皆是吼得声嘶力竭。
从来都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却是人胜了天,这可太提气了!
热闹欢腾的场面,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终于平息下去。
衷左右看了看,却是为之一愣,因为他发现那些原本百姓中的南郡戍卒,已尽皆不见了踪影。
“大哥、三弟……你们看,戍卒都在集合,他们好像要回营了~!”
黑夫指着人海外围,远处的一片打谷场,嚷嚷道。
而这一嗓子,听到的不止是衷和惊,许多情绪还在激动之中的南郡百姓,亦是骤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尽皆看向那些正在整队,准备离开的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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