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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清晨, 赵夜阑梳洗完毕,李遇程就来房中喊他用早饭,贼眉鼠眼地瞅了他好几眼。“鬼鬼祟祟的, 看什么呢?”赵夜阑漠然道。“燕明庭呢?”李遇程四处看了看。“找他做什么?”“我怕又看到不该看的场面了。”李遇程捂住脸说。赵夜阑斜了他一眼, 昨晚燕明庭去而复返时, 没来得及关门,他瞥见了门口李遇程一闪而过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额头就被燕明庭给亲了一下, 随后也懒得管李遇程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了。“你们俩......”李遇程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在一起了?”赵夜阑不咸不淡地回答:“托皇上的福,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哎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在一起......”李遇程抠抠脑袋,对了对两根拇指,暗示道,“就是心意相通的那种......”赵夜阑目光幽幽:“你问这个做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李遇程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可能是朋友或者知己,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男女关系的那种。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他的姐姐, 怅然若失地看着赵夜阑:“实不相瞒, 其实我这些时日已经把燕明庭当做姐夫看了。”赵夜阑眼睛一闪,锐利地看向他,他马上补充道:“不过我也知道他不可能成我真正的姐夫, 所以我还顺便把你当做我姐了!”“去你的。”赵夜阑一巴掌糊他脑门上, 厉声道, “吃饭去。”吃饭的时候, 李遇程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赵夜阑淡淡道:“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李遇程立即收回目光,脑袋却偏了过去,悄声问道:“你们昨晚亲了吗?”赵夜阑动作一顿。“我昨晚听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燕明庭是不是不行......唔唔唔......”李遇程嘴里被塞了包子,见赵夜阑起身上楼,这才马上跟上去,顺口把包子给吃了。两人刚走到二楼,恰巧碰见刚打开门的尹平绿。尹平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过依然是男人装扮。她点头致意,李遇程却以为是燕明庭的手下,跟赵夜阑说了声去程家后就离开了。赵夜阑看了眼脸色黝黑的尹平绿,低声道:“你的手太白了。”尹平绿低头一看,脸色一红,转身进屋继续去给手也抹黑,然后才假意端着点心去了赵夜阑的房间。“你当真愿意帮我调查尹知府的事?”赵夜阑坐在桌边,直奔主题。“嗯。”尹平绿放下点心,在对面坐着,不卑不亢道,“他于我已无恩情,倘若他真的做了对不起百姓和朝廷的事,我愿意背负骂名,亲手将他送上刑场。”“可是你是尹家人,会受到牵连,你不怕吗?”赵夜阑问。尹平绿摇头:“我现在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被人抓回去,然后嫁给素昧平生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囚在别人的鸟笼中。高兴了给你赏点吃的,不高兴了就打你骂你冷落你,没有自我,不得自由。”她的眉眼生得柔和,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似水,可是眼神里透着坚定,兴许这水不是江南缠绵的细水,而是可以决断河堤的黄河水。赵夜阑审视着她,而后将他来江南的来龙去脉告知对方。尹平绿听罢,皱起了眉,道:“邝胜我不了解,我早几年前就逃出淮州了。至于我爹,他虽然唯利是图,却只能想到结姻亲这种法子来,绝不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来。”“正因为他四处笼络人脉,说不准就有人利用他的名义去办事。”尹平绿点点头:“就比如我的三姐夫,是个知县,与我三姐的关系并不好,整日里拈花惹草,却与我爹很亲密。”“你把你那几个姐夫的情况都与我说一说。”有了尹平绿这个了解内情的人帮忙,省去了很多打探消息的功夫,一个上午过去,赵夜阑几乎已经掌握了尹知府的人脉网。不细查不知道,尹知府竟然靠着姻亲关系,与这一带的官员或多或少的有联系。而用同样手段的,显然也不只他一人,其中不少人是亲上加亲。大家都在一个网里,拥有了共同的利益,便会自动形成官官相护的局面。难怪年年进京述职,都没有江南官员汇报过任何不利状况呢。尹平绿当年逃出淮州也是九死一生,之后一直隐姓埋名,就是怕被江南的人有所察觉,这些官员沆瀣一气,互相包庇,压根难以逃出他们的五指山。“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尹平绿问道。“等燕明庭的好消息。”赵夜阑微微一笑,“让他先打开切入口。”几日后,燕明庭抓到土匪团的所有首领,并顺势查出江南巡抚勾结土匪劫走部分灾银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整个江南地区。“消息可靠吗?”尹知府慌张地问传话的人。“嗯,巡抚已经在扣去京城的路上了!”下人回道,“本来巡抚都已经将这群土匪抓起来,准备灭口的,谁知道燕明庭突然带着人去接手了,还特意严加审问灾银的事,就给暴露了......”“糊涂啊!”尹知府重重地拍打着椅子,这巡抚是他的大女婿,这些年混得如日中天,只比他小上六岁,便坐上了巡抚之位,“快快召集其他人,我们得商量个法子才行啊!”不仅尹府,其他不少官员都一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紧急商议对应之策。客栈里也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四处都是讨论的声音。赵夜阑正和尹平绿闲散地下着棋,李遇程在一旁抓耳挠腮地看账本。李遇程此行也不全然是陪赵夜阑办事的,他将燕明庭的建议听进去了,既然文不成武不就,那就仰仗着自己的优势去经商吧。因此来江南也是为了向舅舅

讨讨生意经,李津羽自然是支持的,难得他有件正事想做。“我方才看见几个姐夫从楼下经过,都去尹府了。”尹平绿低声道。“嗯。”“用将军去做这破局的棋子,实在是妙。”尹平绿淡淡一笑。只有燕明庭有这样的权力。而燕明庭表面是去将土匪一网打尽,却打了个巡抚措手不及,等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人送往朝廷处理,省去了在江南审讯与调查的时日,其他人就是想救人无计可施,更不可能找到人去从燕家军里劫走人。“渠州那些土匪应该早就被巡抚收押了,只是没想到淮州这两个人没有按计划回渠州去落网,反而阴差阳错被我们先抓到了。”赵夜阑说。这时,有信使进了客栈,喊道:“敢问付谦是哪位?”“是我。”赵夜阑探出个头,那信使跑上楼将信递给他。他拆开来看,里面滚落出一根木簪。“这是什么?”李遇程好奇地凑过来。赵夜阑将他脑袋推开,展开信纸看了起来——梦亭,这木簪是是我自己路上削的,知道你也不爱用这么朴素的东西,可我就是有些想念你,想你一次就削一点,不知不觉就成型了。没做过这玩意,莫要嫌弃,大不了回京后再给它装点金子就是了。要去抓人了,保佑我一切顺利。好想快点办完事,来见你。“呀,你不要乱动。”尹平绿忽然道。李遇程却已经从赵夜阑眼前拿起了那根木簪,仔细打量道:“这什么丑东西,一点都不值钱。”赵夜阑一脚踹过去,将簪子夺过来:“做你自己的事去。”李遇程搓搓大腿,委屈道:“怎么了嘛,你平时不也只穿金戴银的,我就不信你还会戴这破簪——呃......”李遇程看着他云淡风轻地将簪子戴上,缓缓张大了嘴:“你是被穷鬼附身了吗?”“穷侈极奢要不得。”赵夜阑一本正经地教育傻子。李遇程:“我信了你个鬼,你说这话......有半点可信力吗?你先把你这一身昂贵的行头去了先!”尹平绿低头笑了笑,又问起正事:“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打探一下尹府的情况了?可是该以什么理由进去呢?直接拜访会被拒绝吧?”“尹府会来下拜帖的。”赵夜阑指了指看账目看得头昏脑涨的李遇程,低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傻小子的亲爹可是右相。”尹平绿讶然:“那倒是真没看出来。”李遇程:“......喂!你们能不能小点声!我什么都听得见!”傍晚时分,尹府果然派人来邀请李遇程了。前些时日对他爱答不理,今日才想起他右相之子的身份,用来打探京城消息和寻求帮助最好不过了。李遇程轮为座上宾,好生威风,还扬言一定要带着好兄弟瞧瞧他的样子,赵夜阑一言不发地配合他的表演。而“付谦”其实也是尹府邀请的对象,毕竟是大理寺卿

的儿子,应该能打探出更多的消息。两人一进府,尹知府便带着一众人上前迎接。此行尹平绿没法跟过来,只大概跟他们说了下哪些人的关键特征。赵夜阑暗中打量了一圈,发现尹知府的两个亲弟弟,和几个女婿都来了,阵仗挺大啊。餐桌上可比上次宴请燕明庭时丰盛多了,许是为了给燕明庭留下克俭的印象,又或者是为了迎合这二人的纨绔习惯,总之,饭菜很不错,但一同进食的人就让人心情不佳了。吃饭,也讲究个心情。他与这么大一群歪瓜裂枣同桌,把李遇程都衬得清秀起来了,真是食欲顿失。“付公子怎么不用菜?是不是不合口味?”对面的男人笑眯眯地问。赵夜阑垂下眼睛,一旁的李遇程回道:“嗐,他只是想......想家了。”赵夜阑睨了他一眼,李遇程嘿嘿一笑。“想家也是正常的,付公子打算何时回京城啊?”那男人接话道,“出来玩一趟,家里也该担心你了。只是最近这阵子,付大人可能会忙起来,顾不上你,不如就再在淮州玩一段时间吧。”赵夜阑笑了笑:“他每天都很忙,我都习惯了。”“大理寺的案子这么多吗?”“嗯,不仅多,还都是重案,这大理寺几乎是有进无出了。”赵夜阑轻描淡写地说完,在座人都变了变脸色。尹知府稳住呼吸,笑道:“这两日巡抚一案可是已经移交到大理寺去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与京城隔得这么远,你们都不知道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尹知府其实是想打听到底是在大理寺和刑部问审,还是还会派人来江南彻查,不过见他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只好又将目标转向李遇程,与他喝了好几杯酒,才苦口婆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贤侄啊,说来也惭愧,若不是我那女儿年纪不相仿,咱俩说不定也能成翁婿了。有件事我得跟你透个底,巡抚虽娶了我大女儿,可平日里却鲜少来往,他办得这糊涂事,我们是一点也不知情啊!你看看,能不能让你爹帮忙说说话?”李遇程看了赵夜阑一眼,按照赵夜阑的指示,敷衍道:“这事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既然没有任何干系,那就等查明真相就行了。”其他人又轮番开始示好和套话,这时外面有人喊道:“燕将军来了!”众人一惊,齐齐看向大门口,就见燕明庭大步跨进大门,直奔大堂,风尘仆仆地来到他们面前。赵夜阑也有些诧异,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将军,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尹知府吓了一跳,连忙叫人加张凳子。“不用麻烦了,挤一挤就成。”燕明庭一脚挤进赵夜阑和李遇程中间,然后坐了下去。李遇程身体一歪,就从旁边栽了下去,而后在大家揶揄的视线里,故作镇定地站起来:“还是加张凳子吧,我屁股大。”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唯有尹知府神色诡异,在那二人

之间打量了一圈,越发笃定他们在偷偷行断袖之事!庆幸的是,他在中元节那晚已经派人去京城打听付谦的消息了,很快就能得到结论,届时他就有了燕明庭的把柄,兴许能逃过一劫。“燕将军,你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有人问道。“我听说你们在设宴,正好肚子饿了,就赶来蹭顿便饭,不介意吧?”燕明庭笑说。“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将军肯赏脸,是我们的荣幸。”因为燕明庭的来访,这群人不再敢公然讨论巡抚一事,只是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笑,也不知对他们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燕明庭自从瞥见赵夜阑的头上戴的是他亲手做的木簪后,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尹知府不慎将筷子碰倒在地,他弯腰去捡,却发现燕明庭在桌下偷偷抓着身侧之人的手。尹知府:“!”断案了,这两人果然暗度陈仓有奸/情!别忘了,燕明庭可是接过圣旨,与赵夜阑成亲的人!赵夜阑是什么人,即使从未见过面,他也素有耳闻,若是叫赵夜阑知道了此事,燕明庭还能有好日子过?他心思几转,再抬起头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要回......嗝,回去了。”李遇程趴在桌上,显然是喝多了。尹知府正叫人护送他们回去,谁知这时,门口小厮突然冲了进来:“启禀大人!有人来了!”尹知府责怪道:“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冲撞了客人,到底是谁来了?”“从京城来的钦差,赵夜阑赵大人!”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燕明庭和李遇程。不过其他人是惊讶地走到大门口去,这二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看向赵夜阑。赵夜阑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两人才撤回视线。片刻后,燕明庭走到他身后,附耳低语了一句,赵夜阑点点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其他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尹知府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望过去,就见燕明庭正站在那“付谦”身后,低声说着悄悄话,还顺手给他理了理头发。尹知府看得牙酸,从未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情,正房夫人可就到门口了,你们居然还在这卿卿我我?我定要揭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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