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姻缘汇
老者呵呵笑着，捋了捋胡子。
“没辟谷的丫头，你今日可是帮了我大忙！随我回府，有好酒好菜招待，现下且先拿这柑橘垫垫肚子吧！”
哈？随手就帮了一个忙？
何玉心下有所怀疑，毕竟昨天才被天宫的老大北榷阴了一把，谁知道其他人存的什么心思。
“客气了！我就偶然发现一条线罢了，倒算不上什么大忙，这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老者哼笑了下，指着手中红线。
“这线半年前被我那顽猫弄丢，我算了一卦，发现它落于此荒凉之地，于是三不五时便来寻，直至今日才终于找回，不得不说，你这神族后人果真神通，竟能看到线上的光”
何玉狐疑不已。
“你既然知道线上有光，怎么不晚上来找？一下子就能找到啦！”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
“是这么个理！可我对这条红线的主人存了点私心，所以才慢慢悠悠地找，直至今日你指引出来，我就不好再忽视了！”
何玉微惊，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中红线。
红线？红线主人？难不成他是月老？
老者笑着合上了掌。
“这红线可不简单！不如等用完饭后，我带你去瞧瞧？话说我也许久没带人参观了！”
话毕他转身往回悠然地走着。
看他牵红线吗？
何玉转转眼珠子，自己如今在天宫，北榷除了暗耍心眼外，也没拿自己怎样，算了，反正闲来无事，他那又管饭，不如去看看。
她快步跟了上去。
到花园出口时，老者挥了一袖子，场景霎时一转，眼前只见一座府邸。
抬头看，这处府邸上竟没有任何牌匾来做标识，何玉瞟了他一眼，月老府邸竟然没有牌匾？他真是月老吗？还是别的什么来头？会不会有诈？
小心翼翼随他进入府苑后，放眼望去，布局和她住的庭院很像，朴素之余绿树成荫。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很有温度，因为自踏进后，路过的婢女小厮都会致来亲切问候，这也让她放下了因ptsd升起的防备之心。
入座后，菜很快就上来了，但等上齐后，何玉傻了，全是素的。
“现在天宫都流行吃素斋了么？”
毕竟昨晚的梦里，原身小时候来参加年宴，吃的可都是鸡鸭鱼肉的大餐，现在却过得这么寡淡，难道大餐只年宴有，平常无？
老者听闻哈哈大笑。
“原来你还是个荤丫头！天庭早前下了禁令，在位众仙不得因口腹之欲杀生开荤，恐怕要委屈你咯！”
“……”
好吧，原以为做神仙的整天吃香喝辣，没想到现在要求这么严格。
何玉拿起筷子开动起来，才发现这菜虽是素的，但味道还算不赖。
用完饭后，老者如约带她来到一处大殿前，随着一挥手，门打开后，场面壮观。
内里有如广场一般大的空间，被层层书架围起，其中最为显眼的是正中摆放着的巨大古盘，因为其上凭空悬浮着成千上万的白色发光丝线，错综复杂地交织着。
往里走去，又遇一方大古盘，不一样的是，这古盘上方悬浮着红色发光丝线。
走到此处，老者从袖中取出刚刚找回的红色丝线，往前一甩，它便汇入红色海洋中，随之缓缓转动，不一会儿，再也无法认出是哪一条。
期间或有红线凭空生出汇入其中，或有红线直接消失不见，一生一灭，像是经历从新生到消亡的不断轮回。
“这是什么？好神奇！”
老者会心一笑。
“此乃姻缘汇，由姻缘红线汇聚而成，所呈乃是凡界众生姻缘运转之像，你看看，如今此汇川流不息，可谓是毫无阻滞！”
红线？姻缘？何玉再次打量起此人，将心底疑问问出：
“所以你是月老？”
老者捋了捋胡子。
“非也非也，我乃司命是也！月老，月下仙？天庭早就没这等美差咯！现下众生命劫运转，皆自动循命理而行，姻缘也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再不用像过去那般劳心牵线！”
何玉惊了，现在天庭都开始向自动化方向发展了？果然不论在哪里，时代一直都在进步。
如此一来，他干的这份活岂不闲得很？
“哟，你这听起来也是美差一桩呐！可不比月老的活差到哪去呢！”
每天早上散散步，回来看看盘，到点下班，可不就是真正的神仙生活吗？
司命仙摆了摆手。
“虽然命劫已循理而行，但众生万运万劫相互影响，加上妖魔混入，凡界大运可谓是枝节丛生！我呢，就要时时观察命盘之像，推测运势，必要时修剪枝节，维系平衡。
说到这修剪枝节，最是头疼！若下手位置及时机有误，不痛不痒便罢了，最怕弄巧成拙，反倒壮大其长势，若修剪得过于强硬，又会使牵连的整片连根拔起，后果同样不堪设想呀！”
这样啊，何玉点点头，心中唏嘘。
看来天宫神仙也不容易，没事时候倒是清闲自在，有事时候操心不说，搞砸了背的锅可不小。
“等等，那条红线不是丢失了半年吗？不要紧吗？红线所属之人会怎样？”
司命仙笑着挥了一指，随后只见红色海洋之中一条线被光晕标记了出来，在上方显示出投影。
投影之中，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房中孜孜不倦地翻着页，下一瞬房门被打开，来人是一十五六的黄袍少年，他走近后行了一礼。
“太师，听说昨日您与父皇探讨了半宿的民之道，今日特来请教，可否再展开详说？”
中年男子欣慰一笑。
“自然，殿下有此心，实乃民生之福”
司命仙收了指，投影随即消失。
“红线丢失期间，此人姻缘尽失，如今他虽未娶妻，但位至当朝太师，咱们再来看看他本该有的姻缘”
随着他一挥指后，上方显示出另一投影。
影像之中还是刚才的男子，不过现在是青年模样，大雨滂沱之下，他满身泥泞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抬起头来，前方一袭红嫁衣背影倒映在他瞳孔中，格外清晰，也格外刺眼。
看着无情的佳人渐行渐远，他愤怒地抽泣着，脸上无奈与恨意夹杂在一起，似乎反复地折磨着他内心，突如其来的一声闷棍后，他倒了下去，再不省人事。
投影消失后，司命仙捋了捋胡子。
“我的顽猫叼走那根红线，让此人逃过姻缘劫，如今他到了这等岁数，已是看破红尘，红线纵然回归，也无法再起作用，他今生业果未满，恐怕还得再入轮回历劫。
此人变数不影响大势，于我倒是无碍，只是于他而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何玉眨了眨眼，有点懵。
“听起来你好像并不认识这人，所以你的私心是啥？为啥要帮他？”
司命仙背过手去，昂了昂首。
“我只是想在他身上做个试验罢了”
“什么试验？”
看何玉好奇地歪着头看来，他笑了笑。
“这个试验，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何玉抱起臂来，别过眼去“切”了一声，但想到什么，她又回过眼来。
“那你能帮忙看看，我的姻缘是怎样的吗？”
她可不想要这种爱恨纠葛。
司命仙笑着摇摇头。
“仙者或神者，早已超然物外，又怎会受命理制约？”
听此言，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但哪知他接着又道：
“可纵然是仙者，也仍在这大道之中，你们那什么小队，不日便要出去游历了吧？正所谓一入俗尘，便生因果”
“啊？那怎么解？”
司命仙思忖了片刻。
“虽不可解，但切记一切尽量顺势而为，此外万务记得，莫要卷入帝王斗争，以免扰乱天下大势，若为之，则生灵涂炭，必遭天谴！”
听他这么说，何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点点头后，暗暗记下。
司命仙舒了一口气，暗忖还好自己机灵，还好她初来乍到，不然恐怕又来个缠着他算姻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