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噩耗

“没有这回事，别瞎猜。”林尧暗暗叹气，终究还是说不出绝交的话来。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其实我也瞧不起自己。”贾小伟一屁股坐在楼梯上，点上烟，自顾自地说道：“从你们知道我老婆的工作后，我就觉得你们都在看不起我。”

“但是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她做这行啊，而且这个干上一个星期顶我们累死累活一个月了，更何况这也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想走走不了？开玩笑，还古代呢，又没人绑着。林尧心里对贾小伟的话嗤之以鼻，问道：“你下午喊我过来干嘛？你自己一个人不是能把东西卖了？”

“房东在里面，”贾小伟指着小院另一边的大门，“得让他看到你，到时候好跟我老婆说。”

原来如此，自己不过是过来做伪证的。

林尧淡漠地说道：“我想没有人瞧不起你，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

说完林尧想离开了，贾小伟在他身后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她现在在干嘛吗？”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林尧说完不顾贾小伟的极力挽留，告辞回了公司。

躺会床上，听着常建的鼾声，林尧思绪久久不能平定。他想不通为什么有男人喊着一个女人老婆，却舍得让她去伺候别的男人。而且他女朋友真真宁愿跟着贾小伟住120块一个月的廉价出租屋，肯定不是那种好逸恶劳吃不了苦的人，为什么会陷在这个泥潭里出不来？难道里面还有隐情不成？

林尧再没有睡意，盯着天花板任思绪飘荡，等到外面的天渐渐黑了，林尧才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了常建起床在寝室里奔走的声音，还问他怎么不起床上班。又迷糊间，仿佛听到了电话的响声。

林尧挣扎着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啥也没有。当他翻过身想继续睡时，又听到手机响了，这次听得真切，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覃梅芬发来的短信，说是余雪在哭晚上没上班，想让林尧去看看她。

发生什么事？林尧随即有些苦笑不得，莫不是这覃梅芬真把我当余雪的男朋友使唤了？

看了一下时间，还差三分钟到八点，抬头一看常建还在睡觉。突然一愣，什么鬼，刚刚这家伙不是已经醒了吗。难道是错觉？

林尧打算起来去喊常建起床，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即便使尽全身力气，却连眼皮都没办法睁开一点。

常建这时像个突然苏醒的僵尸，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地下床洗漱。林尧惊奇地发现，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况，甚至常建那慌张的模样，也一览无遗。

常建路过林尧床边时还推了林尧几下，问他怎么不起床上班。林尧艰难地从喉咙发出低沉的哼哼声。林尧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常建却像听懂了似的，转身走出了寝室。

林尧的心往下沉，意识也逐渐消散。

突然感到心中一阵悸动，林尧地意识瞬间恢复，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但没等他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整个人突然向下坠落。

床铺上，正在睡觉的林尧，突然双腿一伸全身一挺，惊坐而起。

这是鬼压床吗？

林尧的脑子跟死了机的电脑似的，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打开寝室的灯，常建已经不在床铺上。林尧突然想到手机，赶紧抓起手机一看，居然真有一条未读短信，也确实是覃梅芬发的：“余雪晚上没上班，还一直在哭，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她？”

卧槽！这短信内容居然跟刚刚做梦的时候看到的大同小异，可刚刚还是未读状态啊。

林尧心里一阵发毛，这么诡异，这难道是预知未来？

就当脑电波突然接收到手机信号波了，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林尧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洗漱完后，林尧鬼使神差地走上了女寝的楼梯，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身体还是挺诚实的。

林尧走到207门口，寝室门没有关。余雪背对着门，坐在阳台门边的凳子上，托着腮看着门外发呆，林尧只好抬手敲了几下门。

余雪听到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回去。

余雪没有搭理他，这让林尧觉得很尴尬，当下也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雪双眉紧锁，轻轻地摇摇头，并不说话。

林尧也没辙，心里埋怨覃梅芬乱出馊主意，只是来都来了，如果就这样走反而更尴尬。也许余雪此刻心里也很乱，对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她估计也意料不到。

拉过一张凳子，林尧坐在余雪身后看着她发呆，一时间竟找不到话题来说。

“你要回家吗？”林尧发现余雪的床铺被整理起来，只剩下一床凉席。

余雪还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要回去多久？”

“应该不会来了。”余雪终于不再沉默，声音带着哭腔。

“啊？发声什么事了？”

“我……我没有爸爸了……呜……”余雪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

余雪的声音如晴天霹雳般的在林尧耳边响起，让林尧的身躯跟着为之一震，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父亲，那个刚从病床下来却被医生判了死刑的父亲。

“对不起，我……”

余雪捂着脸轻轻摇头，眼泪从指缝间流淌而出，林尧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余雪拍拍背，伸出手却不敢僭越。

“怎么这么突然呢？”林尧叹了口气，想分散余雪的注意力。

或许是林尧在身边的缘故，余雪并没有哭个不停，发泄了一下情绪后就渐渐平息下来。

“我13岁就离开家出来打工，到现在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来就只见过我爸几次，可是，可是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余雪说完眼泪又开始流淌，神色凄楚开始抽噎。林尧地默默看着她，脑海中父亲的身影渐渐清晰，想到自己这趟离家时父亲的眼神里饱含的不舍，林尧的双眼也不由得湿润起来。

“你怎么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林尧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杨丽霞提着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们身后。

林尧赶紧缩回放在余雪背上轻拍的手，余雪也从悲伤中惊醒，她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表妹杨丽霞来了，秀脸微红，赶紧抬起埋在林尧脚上的头。

“你们什么时候……”杨丽霞没把话说完，只是吃惊地看着两个人。

“余雪刚刚说起她爸爸，我也想起了我爸爸来。哎，人生无常。”

林尧的话成功转移了两姐妹的注意力，余雪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

杨丽霞也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余雪的床铺上，看着林尧，突然说道：“你要是能早点出现多好。”

“什么？”林尧听得一愣一愣的。

“别说了，现在还不是，以后估计也不会是了。”余雪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听得出声音里有一种拒人于外的冰冷。

这两姐妹在说什么啊？林尧听不懂，但他也不敢问，于是借机告辞离开了。

杨丽霞看着林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还看到你趴在他腿上哭。”

余雪拢了拢刘海，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喜欢归喜欢，但是这次回去后我不出来了，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了。”

“唉，先回去再说吧，时间差不多了，你这边收拾好没有？”

……

父亲的身影犹如擎天的大树，一直为儿女们遮风挡雨。如今这大树倒了，怎能不令人伤心欲绝？更何余雪和她父亲，多少年来聚少离多，如今她父亲走得这么突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她心里该有多大遗憾啊。

林尧情绪低迷，低着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寝室，走到水池边，梁小芳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到女生寝室去？”

林尧讶然地抬起头，看着坐在水池边的梁小芳，他突然想到自己和梁小芳是同一天轮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