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池边少女泪

本就憋着一股气的陈定玉，当他看到黄彩蝶这个表情时立刻怒火中烧，他腾身而起，用手指指着黄彩蝶,说：“不就是让你帮个忙而已，你臭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黄彩蝶一声不吭，只是冷冷地盯着陈定玉。

“看什么看，你到底去不去？”黄彩蝶冷淡的反应让陈定玉觉得很没面子，说话越发激动。

寝室的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林尧正想说要不放弃算了。黄彩蝶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行，我去。”

黄彩蝶说完就转身走出寝室，林尧他们三个人随后也跟着出来，站在阳台上看着黄彩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写字楼大门前有座两层楼高的假山，山下的水池边上放置着好几张石椅，林尧之前就很喜欢一个人靠在石椅上，看着那条从山上流淌下来的人工瀑布发呆。

黄彩蝶低着头慢慢走到假山边，背靠石椅坐下，静静想了好一会，她才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知道黄彩蝶跟张德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就看到张德从写字楼里走出来，快步走向低头看着水池发呆的黄彩蝶。看到张德出现，陈定玉丢下一句：“你们看着办了。”说完他就溜回寝室去了。

陈定玉的话让林尧跟何强两人顿时紧张起来，林尧说：“时间不多了，你快去，我在这里看着他们，如果张德要回办公室，我就在这里大声喊住他，然后跑下去找他，尽量给你多拖延一些时间。”

两个人把手机接通，何强就快步下楼，趁着黄彩蝶吸引住张德的注意力时，快速溜进写字楼里。看着何强的身影消失，林尧便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水池这边。

因为有点距离，林尧听不到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只见黄彩蝶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面，看不到她的表情。看样子的确被何强给说中了，张德应该是在和黄彩蝶讲些大道理。黄彩蝶被说得双肩肩微微颤动，竟像是哭了。

我去，黄彩蝶的演技这么好吗？林尧心下十分诧异，但渐渐的，他感觉不对，因为黄彩蝶伸手擦拭眼泪时，透过发丝间看到脸她上流露出伤心欲绝神情，这让林尧察觉到，她不是在演戏。

张德这家伙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林尧边想边快速下楼，慢慢地向两人靠近。

“那种人你还为他哭什么哭？根本就不值得，你现在还年轻，没有事的，先别哭了啊。”

林尧靠近后就只听到张德说这句话，黄彩蝶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掉眼泪。张德这时抬腕看了下手表，林尧知道这是张德打算离开的征兆，于是急忙开口说道：“张经理，发生啥事了？她怎么在这里哭？”

张德回头一看，发现是林尧，连连摇头说：“没事没事，她就是钱花完了，想找我借，我不肯然后说了她两句，没想到她就哭了。”

我信你个鬼！林尧腹诽心谤，可张德不说他也没办法，为了拖延时间，于是他转头对黄彩蝶说：“再过几天不就发工资了吗？再忍几天呗。”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跟她说，诶，你昨晚应该是上夜班吧？”张德问林尧。

“嗯，上的夜班，刚下班没多久。”林尧虽然知道张德明显为了支开他，在隐晦地下逐客令。但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只好装作听不懂。

“那你不早点去休息？晚上不是还要上班吗？”张德扶了扶眼镜，直接把话挑明。

林尧差点冲口说出他晚上休假，转念想到张德万一查出勤就穿帮了，只好点点头笑着说:“也是，还没适应过来。”接着，他又转头向眼泪留个不停的黄彩蝶说：“你先别哭了，你需要多少钱我借你嘛。”林尧明知道这时候说这话会得罪张德，但是为了争取到更多时间，只好如此。

张德暼了林尧一眼，嘴唇微微颤动，心下连续转过好几个念头，你这是故意来拆台的吗？

“我……钱我有，”黄彩蝶断断续续地说：“但是我需要很多钱。”

“要那么多钱干嘛？”黄彩蝶接过话头让林尧心里一松，又可以多拖延一会了。

“我……我怀孕了，想去医院打掉。”

黄彩蝶哽咽着说完，林尧这时才注意到，黄彩蝶的左手从一开始就一直捂着肚子，难道被何强这个乌鸦嘴说中了？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林尧脑袋里，难怪黄彩蝶当时会反应那么强，估计陈定玉都还不知道吧。

“你真的……真的怀孕了吗？”林尧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他相信黄彩蝶能听得出他的意思，是问她是真的，还是假装的。

黄彩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洒下更多的泪水。

虽然已经猜到，但在得到确认后，林尧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两个真心相爱的情侣，如果有孩子后会更加幸福，但即使林尧这刚来的人也看得出来，陈定玉并不爱她。

“哎，我一直想着帮你隐瞒的，你怎么倒自己说出来了？”张德对黄彩蝶有些无语了，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林尧掏出烟分了张德一支，他忽然觉得，面对黄彩蝶也不知道说该些什么好。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林尧点上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他抬头看着假山上流下的瀑布，这时候何强的事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说了有啥意义？我自己很早都知道了，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是不会要孩子的，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他更早离开我。”黄彩蝶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既然你早就想到过今天这种结果，那你现在还哭什么？是为自己之前遇人不淑还是为他即将的始乱终弃？这些，你不是都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

林尧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黄彩蝶的脑海。是啊！这些事自己不早就知道了吗？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选择逃避这个问题，如今只是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想完，她抬起头擦干了眼泪。

林尧看黄彩蝶的眼神里焕发出一丝生气，知道她心里已经不再彷徨，正想着怎么再拖延一些时间时，何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在他身后，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干嘛，发生什么事了？”何强问。

“没事，她刚刚不小心摔跤了。”林尧瞎掰了个借口，说完想起张德刚刚对他扯的借口，于是看向了张德，刚好接触到张德投过来的眼神，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哦哦，那你没事吧？”何强假装关心黄彩蝶，见黄彩蝶摇头，便又接着说：“你以后走路小心点啊，那没事我们就先走了。”何强拿肩膀撞了林尧一下，随后推着林尧就走。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兴奋神色，林尧知道他在张德的办公室里有大收获。

林尧被何强推着走了，张德此时也站了起来，打算离开。林尧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朝阳下，黄彩蝶的身影竟显得有些孤单。

林尧只能暗暗叹气，似乎每个悲剧本来都可以避免的，只是当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谁又有办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