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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狗头保命

“陛下到!”

“参见陛下!!!”

丞相领头,文武百官二百多人整齐的在跪坐在蒲团上磕头拜下,所有人向首一人,这一幕格外有气势。

一点儿也没有穿越者什么精神洁癖,别人跪我就跪呗!包裹得犹如大胡子三哥那样的脑袋瓜子,也被刘闲拜到了地上,他还守礼的等待到谒者高呼起礼,这才从新跪坐回去。

算起来这下也不亏,因为皇帝本人也是跪着的,跪拜的功夫,汉文帝已经在宦官簇拥下,跪坐在了龙案之前。

印象中,开创文景之治开端的汉文帝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才是,实际上,今年文皇帝也不过三十四岁,只不过看面容,说他有四十多近五十,也不会有人不信,看起来做一名明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尤其是还要面对各种利益的诉求者,几乎是刚礼毕,作为边远无理的楚人,景天已经迫不及待的抱着笏出了朝班,年糕那样吧唧一下铺在地上。

“陛下啊!”

“我主吴王濞对陛下忠心耿耿,身镇于东南,与林中蛮越血战,不能亲身侍奉陛下,故遣长子来长安替之,一片拳拳忠心!”

“可吾少主竟然惨遭横祸,头遭重创,魂魄残失,现前事忘之七八!老臣无颜回江东面对吾主啊!望陛下为老臣,为吾吴国做主啊!”

好家伙,这声音悲切的快赶上哭秦庭了,可这声音喊出来,整个朝堂的气势一瞬间都为之一僵。

差点打死吴国太子的,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而且是亲选的继承人!你这嗷嗷哭着求陛下做主,不就是现场打脸吗?

可就在尴尬间,偏偏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薄昭胖是胖点,可这车骑将军是拿钱真办事儿啊!这头景天没哭完,他已经急不可耐的站了出来,从班列蒲团走到中央朝班,这位国舅爷跪都没跪,直接大大咧咧的一弯肥腰。

“陛下,吴国乃东南大国,为大汉镇守南疆,威震闵越,东越,百越诸蛮,劳苦功高,然其长子于长安城受袭以至脑残!朝廷若是没有个稳妥抚恤,传出去实在是令镇守各地的诸侯们心寒啊!”

“陛下,为今之计,臣以为,当恭送吴太子返回会稽,安养伤病,划当涂阴陵五城于吴国,安抚诸侯之心!”

就算“脑残”的刘闲,听着薄昭一番肺腑之言,都忍不住嘴皮子微抽了,你到底是亲舅还是表的啊?五座城说给就给,胳膊肘往外拐呢?

别看薄昭为吴国说话,刘闲可一丁点都不感激他,他这话说完,刚刚气氛已经紧张了的朝堂,更是凝滞到好像窒息了那样,背后的锋芒,更是让刘闲脑门直冒冷汗,真好像几根针在扎他那样,尤其令他脑门更是冷汗直流的是,被自己舅舅坑了,高居皇阶之上的汉文帝,脸色竟然连一丝都没有变化。

可别看文皇帝是治世明君,就觉得他是老好人!吕后把刘邦别的姬妾所生儿子大部分残害了,连最小的都没放过,可他老四刘恒就能安稳的当着他的代王。

陈平周勃联络功臣,诛杀诸吕,杀红了眼睛的功臣们连惠帝的几个儿子都全给杀了,可他代王刘恒继位没几年,智谋百出的右相陈平死了,强势的周勃前一阵辞相,乖乖回了封地,抱成一团的功臣派,让他指挥的跟扑着逗猫棒的猫咪那样。

现在想来,让景天狮子大开口,狂悖的咆哮汉使,还特意允许吴国马车驰骋未央宫,甚至不在乎舅舅胳膊肘往外拐,短短三四天照比汉文帝动则十年的政治大计微不足道了,可依旧成功的将刘闲一行吴国使节架到了火上去烧烤。

本来刘闲是受害者,差不点小命没丢了,可你如此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还眼睛长在脑袋上,在未央宫驾车驱弛了,引起来的不再是同情,而是群臣的愤怒!

果然,薄昭就是逗猫棒上那个圆溜溜的毛球,他蹦出来之后,主要由功臣以及二代功臣组成的三公九卿朝堂班子,全都跟暴怒的狮子猫那样跳了出来。

“吴太子于禁宫之中跋扈无礼,目无君上,这才惹怒皇太子殿下,以棋盘击之,未治其大不敬之罪,已然是皇恩浩荡,区区吴使,何故还敢在未央宫悖逆?”

也是拎着笏,愤怒的站出来,指着景天的老圆鼻子,御史大夫张苍历然做色,声音震的头上房梁似乎都嗡嗡作响了,听得刘闲也是更后背直发麻。

这还没完,与景天同出于楚地,法吏出身,不属于功臣集团的大夫袁盎竟然也威严的站了出来,面无表情死板的好像冰块那样,对着汉文帝抱笏跪拜言道。

“陛下,吴国已经有三郡五十三城了,吴王又有煮海为盐巴之利,吴国铸造的铜钱甚至比朝廷半两都要畅通天下,吴国还不知足,仅仅因为孩童们的打闹,借故就要索取通往梁国的五城,吴国到底所谋什么?值得朝廷警惕啊!”

眼看着更多人想要站出来,收钱真办事儿的车骑将军薄昭急了,他是急不可耐的回身嚷嚷了起来。

“吴王劳苦功高,他的长子又在长安被打成了脑残,若是朝廷不加以抚恤,吴王如何作响,列位诸侯又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吴王不满意的话,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掌控军权的丞相灌婴,这会儿也终于阴沉着老脸站了出来,那声音,强硬到简直不容置喙!质问的景天老头都禁不住磕巴了下,下一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夫子却又跟被踩了尾巴一般,歇斯底里的嚷嚷了起来。

“吾主万万没有造反之想!可我家太子,就这么被打成脑残了?吴主辛苦培养之太子,如今前事皆忘,朝廷就一点交代都没有?”

“吴太子,你又觉得如何?”

就在景天薄昭两个咬牙切齿顶着整个朝堂开火时候,高高在上,一直一言不发的汉文帝,带着些许疲惫却中气十足的言语,终于是点在了刘闲的头上。

提莫的!终于让老子说话了!

这一刻,刘闲甚至有点蓝瘦香菇的感觉,然后在诸侯方,功臣方两派臣子的注视下,挺着被包裹成外星小绿人的大脑袋瓜子,他是费劲儿的摇晃着走出了朝班来,也是毫无穿越者精神洁癖的扑腾一下跪在了朝列中央,拜见了下去。

“小臣有罪!”

“若不是......,若不是小臣年少轻狂,争强好胜,不敬皇太子,也不会招致雷霆一棋盘!小臣认罪!”

这话一出,刚刚好像个大火药桶那样几乎燃烧出来的朝堂,又变成了个冰桶那样凝固在了那里,甚至就连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那样,激不起半点情绪波澜的汉文帝,身体都僵了一瞬间。

他可不止一次召见过刘贤了,之前那个刘贤给他的印象就是头暴躁的小豹子,强行压抑着,勉强守礼的模样,这会儿受了如此委屈,还不得叫嚷的朝堂盖都掀翻了,

这就更坐实了吴国不恭。

文帝都没想到,刘闲这小子竟然能认错,还把罪过包揽到自己身上。

“陛下,我家太子受创之后,得了失魂症,他的话,不可......”

一肚子理还想再从朝廷身上抠出个大功回来,景天这老头子又是急不可耐的叫嚷起来,谁知道他话还没嚷嚷完,早已经对他不满的刘闲竟然冷冷的扭过头去,阴沉的问道。

“孤前事多忘,就不是吴国太子了吗?”

一句话,又顶着景天这死老头就好像喉咙里吞下个鸡蛋黄那样,噎得都要直翻白眼了。

给钱的当事人怂了,再拿钱办事儿,薄昭都冲不起来了,也是愣神儿的憋在一边,袁盎,张苍几名重臣这时候亦是有些举棋不定了!刚刚吴国使臣嚣张的快掀房子了,威压朝廷威严,诸侯敢和天子咆哮,有理都是没理。

可现在,刘闲认罪了,难道还能因为个不敬之罪真惩治他吴国太子,这样的话,才是天下诸侯心中该如何作想了。

“不过两个乳臭未干,少不更事的娃娃打闹,竟然闹到朝堂之上,你们这些大臣,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气氛僵硬之余,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也真不愧是大汉帝国的稳舵人,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眼前的政治矛盾,两个都是小孩子,你们这些大人跟着上纲上线干什么?幼不幼稚?

这等于给所有人都开了个台阶,不管是尴尬的丞相还是吃里扒外的车骑将军,无不是统一的一抱拳称歉起来。

“臣有罪!”

不过看着刘闲那个包的溜圆的大脑袋瓜子,又看着景天老头子满脸不服的模样,圆滑如文帝,终究还是做出了补偿。

“朕家逆子下手终究太重了些,让河驹受了委屈,朕封河驹为屈侯好了,封地曲沃,食邑万户,供养河驹治伤!”

河驹?河驹是个什么玩意?

跪在地上,一边庆幸,刘闲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另一头,极度不甘心的景天已经待他答应了下来。

“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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