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伤疤
玉致周末闲赋家里,刷刷剧,逗逗鱼。
下午正无聊到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时候,基金会传来消息。
算是好消息。
玉致帮助囡囡一家,囡囡因为好的救治环境算是小有起色,医生针对她的情况做出了手术方案,就在周日下午。
这算是基金会第一例,大家都很重视。
玉致得到消息也跑到医院。
病房内的囡囡一个人在拼乐高。
“囡囡要好起来呀。”玉致看着这个小丫头很是心疼。
“会的,玉小姐,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囡囡的妈妈哭着说,她太感激了。
“玉小姐,谢谢你。”囡囡的爸爸扶着自己的妻子,眼眶也是红红的,很难想如果不是他们遇到了她,怎么会发生这种幸运的事情。
“不用客气,囡囡福气大,做了手术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玉致安慰。
主治医生走来跟囡囡的父母讲解手术的治疗方案。
玉致没事做,躲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人,不由地追了上去。
“赵小姐?”玉致试探地喊道。
女人转身,牵着一个孩子,她面色苍白,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是你!”
很显然她也认出了对方。
“当年一面之缘,印象很是深刻。”玉致想起当时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还是会有些难受。
“玉致,你们家利用金钱权势害得我成为现在的样子,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说话的是赵楠菲,也就是当年林峋的第一个编辑。
“赵小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玉致听来觉得可笑,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这个迫害者却一脸自己无辜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跟你聊?”赵楠菲显然不想多做逗留,她抱起孩子就要离开。
“因为,你给我发送了误导信息,让我和林峋分开了这么多年。”玉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只想得到她的道歉。
“哦,那个消息呀,”赵楠菲语气中透露着不在意,“那是你的母亲让我发送的。”
“你说什么?”玉致不能相信。
“所以说,你们一家人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赵楠菲一脸嫌弃,“你的母亲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破坏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但是事成之后,立马把我抛弃,让我丢了工作,在编辑界无法立足。”
“你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母亲造成的。”玉致只觉得可笑,那个时候母亲确实强烈反对,只是把自己关了起来,原来她不止是做了这些。
“你们一家人高高在上,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只蝼蚁。”赵楠菲满脸悲伤,她不过是一时贪钱,可就算不是自己,那笔钱还是会给别人,让别人做同样的事。
孩子眨着无知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在和一个陌生的大人在争吵,可他太小了,听不懂。
“孩子怎么了?”玉致看到她怀中的孩子,很瘦,那是一种病态的瘦。
“你要干什么!”赵楠菲警觉起来,死死地护住孩子。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通过这张名片。”玉致看了看孩子,她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孩子看起来不舒服。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赵楠菲站起身,没有接过名片。
玉致跑了过去,将名片塞到她外套的兜内,然后回去医院大厅。
她反复回想赵楠菲所说的话,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初到底为什么?
她迫切的想知道原因。
【回忆】
2014年冬天。
彼时的赵楠菲还是一名刚刚在出版界展露头角的新人编辑。
她拥有着大好的前程,如果不出意外两三年之内成为资深编辑,再然后会成为最年轻的主编之一。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走了大运签下了大热的悬疑漫画作者墨守成规。
第一本便大卖,她声名躁起。
每个月看着自己银行卡中的数字不断攀升,算是春风得意。
她是从小城镇一路靠着读书改变命运的,在这个社会中摸爬滚打,受过挫折,也经历得起荣耀。
她与墨守成规既是朋友又是同事,她羡慕这个比她年轻几岁的少年,拥有了很多人羡慕的创作天赋,而他也没有埋没这份天赋。
如果两个人一直合作的话,未来五年必定会再上一层楼。
赵楠菲一直是这么认为,并且为之努力的。
可一切的变化都在悄无声息的出现。
一个还算阳光明媚的午后,赵楠菲抱着最新的画稿匆匆赶往公司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衣着华丽,满脸高傲的女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贵妇。
“赵小姐。”说话的是她身边的随行人员。
赵楠菲感觉是在喊自己,便停顿下来,注视着对面的人,“您好。”
“赵小姐,不着急的话,可否和我家夫人聊几句话?”
“哦!”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们慢慢走上银色的车子。
后来的赵楠菲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上了那辆车,会不会人生完全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车子停在一个庄园内,她一路跟随着她们,到达一间玻璃花房。
侍从们守在门外,那名妇人先推门而入。
“进来吧!”她将自己的包包递给管家之后,缓缓摘下手套,放在镂空的圆桌桌角,然后优雅的坐下,双腿并拢膝盖微微倾斜,背挺得很直。
“您好,夫人。”赵楠菲有些手足无措,这里虽然很美,但却让人很有压力。
“赵小姐,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玉婉清轻启红唇,眼睛笑眯眯的,可眼神却带着疏离。
“夫人,有什么事?”赵楠菲猜不到她的心思,自己根本都不认识她。
“Ryan。”玉婉清没有回答,而是冲着玻璃房外喊了一声。
进来的是一路上跟赵楠菲讲话的人,“大小姐。”
“把东西给她吧。”玉婉清说道。
“好的。”接着Ryan拿出一张银行卡,很显然是她们提前准备好的。
“这个是?”赵楠菲不太明白。
“这张卡里面有300万,你只需要完成我们大小姐的吩咐,之后这笔钱就会转入你的账户。”Ryan回答。
“什么事?”
“很简单,只需要小小的破坏一下你手中的那个作家的恋爱就可以了。”玉婉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招牌的微笑,礼貌却疏离。
“什么意思?”赵楠菲有些后悔,她不该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跟着她们来的。
接下来玉婉清就坐在那里,不再说话,都是管家替她说的。
“你手中的那个作家,妄想通过我们小小姐来进入我们这种家庭,他们两个根本不合适,还不如早些了断的好。”Ryan只说了这么多。
“可是,这种行为,我真的不能苟同。”赵楠菲保存着自己的底线,她不想去破话别人的感情。
“哦,这样啊。”Ryan耸了耸肩,看了看大小姐。
玉婉清点了点头,Ryan便再次开口,“赵小姐,500万。”
“赵小姐想清楚了,拒绝了的话,我们还可以找别人。”Ryan脸上带着微笑。
赵楠菲站起身子是想离开的,这太荒唐了。
“赵小姐,家境贫寒,有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拼搏出来的,看来这500万是不需要了。”Ryan摇了摇头,可她笃定前面的女孩儿一定会转身,因为她缺钱。
赵楠菲便迈不开步子,她知道转身拿起那张卡的时候自己的尊严便不值钱了,可是长年累月被家暴的母亲,她那双无助的眼睛却浮现在此刻自己的脑海中。
“好。”赵楠菲艰难的答应。
“这才是乖女孩儿,你放心,事成之后,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影响。”Ryan看到她在自己的预料中转身拿起那张卡。
走出那座庄园的时候,她早都过了下午去公司签到的时间。
整个人都虚脱了。
手中握着那张包含金额巨大的银行卡,无数次想丢掉它,可都舍不得,500万,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结束】
玉致开着车疾驰在高架上,车窗半开,风呼啸而过,凌厉的打在她的脸颊上,生疼。
此时的玉婉清正坐在玻璃花房,听着黑胶唱片。
门卫处没有接到玉致今天会来的指令,看到远处的车子,还有些诧异,急忙联系管家。
管家倒是很平静,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母亲呢?”玉致进来的时候,头发披散着,眼眶红红的。
“大小姐在花房。”Ryan回答。
玉致便转身去花房的方向。
天色近黄昏,落日映入玻璃花房,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花房内传来的是意大利著名的歌剧《猫》的选取。
玉致推门而入,歌声溢了出来,飘荡在空旷的草坪上空。
“母亲。”玉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没规矩。”玉婉清缓缓站起身来,长疏了一口气,“没人教过你礼仪吗?”
“您是有多不喜欢我,五年前费尽心思拆散我和林峋。”玉致站在母亲的面前,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她怎么可以那样对自己。
“我是不喜欢你。”玉婉清回答,“我讨厌你,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玉致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为什么,您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玉婉清笑了笑,“因为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讨厌,原本还以为你能和欧家联姻,帮助我们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谁知道当初你闹出那种事情,把你丢在法国,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那里,谁允许你回来的!”
“别说了,别说了。”玉致颤抖地蹲在地上。
“你不是想听吗?我再告诉你,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是我没怎么养育过你,所以没感情的。”玉婉清弯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儿,面无表情,“我们不过是生物学上有关系,你最好不要惹恼我,五年前我可以把你送走,五年后我同样可以。”
玉君尧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母亲这副模样。
他原本和姐夫两个人一同回沪城,却接到管家来电,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妈,你在干嘛?”玉君尧上前。
林峋看到躲在地上,死死攥住桌角的玉致,心疼不已,急忙过去,可正想抱她的时候,玉致却如同惊弓之鸟,“别碰我。”
“妈,你刚刚在做什么?”玉君尧脸色有些难看。
“喳喳,我没干嘛呀!”玉婉清连忙摇头,一脸错愕。
“我姐为什么躲在地上?”
“是她自己找来我的,我不过回答了她想知道的。”
“妈,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
玉君尧有些无力,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自己进来之前并没有听清楚,“那你为什么说要把她送走,送去哪里?”
“玉君尧,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玉婉清有些不耐烦,她转身走到唱片机前,拿下唱针,歌声戛然而止。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林峋原本是想追出去问问的,可看到玉致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放心。
玉君尧把两人送上车之后,自己留了下来,无论如何他都要搞清楚,这些年来妈讨厌姐姐的原因。
玉致是昏睡过去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峋看着怀中眉头紧皱的女子,心疼。
“赵哥,麻烦你了。”
“没事儿,小意思。”
保姆车开的很快,也很稳。
到家的时候玉致也没有醒来。
林峋抱着她上楼,将她安置好之后,才和小舅子通了电话,可惜一无所获。
后半夜的时候,玉致突然发起了高烧,嘴里还念着胡话。
林峋醒来,帮她换好衣服,去了医院急诊。
直到天亮才退烧,这一夜林峋几乎没有合眼。
玉致醒来的时候,看着白茫茫的墙壁,思绪回到了,刚去英国的那一年,她经常性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茫,鼻腔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想张开嘴巴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处如针扎一般。
“你醒了。”林峋的双眼下聚集着黑黑的一团,他转身到床头拿出一根棉签沾了沾水,润了润玉致的双唇。
玉致突然扑到林峋的怀了,死死地搂住他。
“你手上有针,小心一点,先松手。”林峋试图安抚她。
可玉致躲在林峋的怀里拼命的摇头。
“乖。”
只能听到女子的呜咽声。
她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根浮木,生怕自己一松手,就沉入深渊。
【作者题外话】:可可怜怜的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