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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上门

李茂锦禀了王爷后,拘着王府的人未去关照,卢家却把消息送了进来。李定得似乎在里头没太受罪,单独关押了一个监室,却看得很严,试了几次都没和他说上话。

个中有很多事,就是对着大舅,也难细细一一说清。卢大舅却还是派卢婧玲上了门来,他似乎悟到了一点这里头的曲折,找的是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渠家的事,爹爹很感兴趣,我想着,这两日就约渠家那位大太太出来,把细处再商议一二,也就差不多了。”

茂锦颔首,只道:“生意上的事有舅舅和表姐,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拿主意就是了。”

婧玲笑了:“二舅舅那里也是知会了他同意的,又与渠家说定了关键的几处留给我们,其他的就两家合股,咱们家的股本是四百万两,股子也占四成,渠家的股本是三百万两,股子占三成,干股有王府的两成,剩下的就是一些渠家的老关系和官场上的打点了。”

既然王爷同意渠家拿帖子去见卢家,想必这样的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相比金银,王爷更重视的,应该是西北的动向。有了股子,看帐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想到这里,茂锦就没再推辞,只含笑又与表姐说了一些闲话。

“青马山的事,我不问,你就真的不提啦?”到底是一家人,看妹妹这样稳得住气,倒气得卢婧玲发起娇嗔来。

“表姐,”茂锦的表情中满写着无奈,“这事背后深沉得很,如今竟都还没查到是哪家在做局。如今我爹在大牢里,音讯全无,我娘身体又不好,青马山那边,表姐得空时,还帮我多关照些个。”

听说茂锦不嫌她多事,卢婧玲一颗心又搁了一半回去。但想到以王爷之势都不能立时解开这结,又不免担忧。

“管他是哪家做局,姑父那样的人,咱们都了解,想必也不会做什么触犯刑律的大事,何不请王爷给个话,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茂锦微眯了眯双眼,想想还是道:“他现在是真的不能出来。”

他出来了,拿他怎么办呢,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搁哪儿也不是,既然有人打点,不使他受罪,那么现在让他在府牢里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茂锦觉得,现下似乎有两个自己,一个是从小在父亲的宽容中长大的自己,一个是看着母亲倒下惶惶的自己。

怪谁怨谁恨谁?恨怨怪之后,亲情恩情养育之情又如何安置?

家里是如何会从早年的小富即安落拓到之后的光景,渐长成的她自然心中有数,但那时的父亲只是愚鲁了些,轻信了些,不管再难,究竟一家人始终都在一起。

可是现在呢?究竟是时间改变了一切,还是坏人太会引诱,让人成魔。

她心中却明白,这些都只是找的借口,若非自己心中有裂痕,外头的味是怎么也串不进来的。

想到这里,她轻轻摇头,又向婧玲道:“很多事我们是说不清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婧玲听了,欲言又止,二人又说了些闲篇,便告退了。

谦王这里,却是异常端凝。

秦知府的心态由淡定渐至惴惴,眼下竟有些惊惶了。

一个时辰前,他也递帖子进了王府,正是来向王爷禀报青马山的事。

“经查,此户系利用商事与月氏勾连,贩卖我朝情报、铁器等物,故而官府才上前抓捕,后有一疑犯逃脱,官兵追索而至青马山。谁料侧妃娘娘在里头,不小心冲撞则个,还请王爷恕罪。”

自从上次的事,两边的矛盾并不是秘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先出来挑事的竟只是此地的知府,想必是京里什么人,给他送了消息?

谦王料得不错,秦知府虽接了信,但行事前,也是算过自己的帐的。

卢府是早已撕破脸,将自家女儿送到落叶山,太太去看过,人枯瘦不说,神智已有些失常,若不是谦王这尊大佛在此处压着,他早撕破脸把人接了回来。

如今府里人怪神怨,他这个当爹的,心中又岂能好受。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一举拿下对方的机会,他又岂会轻易放过呢。

再细想想,只从卢府的姑老爷、姑太太处下手,查到哪里还不是他这个当地主官说了算。

于他的外孙、外孙女而言,这是牵连甚小的方式,而且俾可借此与卢家谈谈条件。

至于谦王,左不过是已经得罪过的人了,若是这次能助那位与他掰掰手腕,谋个升官发财不是难事,说不得就借机转换境遇了。

这个险,值得冒。

只是眼前人的反应,似乎却不在他预料之内。

“知府此举,想必是有因由的,不知证据在何处?”

“证人证据皆在,只是有一个重要证人逃脱了,当时查明她逃到了青马山一带,又经当地人指证,是窜进了一座农庄,属下官兵这才上前追拦,所以,所以才…”

秦知府看着眼前一直似笑非笑的谦王,明明心中顺过数遍绝无纰漏的事,说话底气却越来越是不足。

“唔,这样说来,秦知府办案,颇为严谨呢。”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静得甚至似乎能听到冰山融化的沙沙声。

正当秦知府惶惶之际,谦王道:“侧妃的庄子上哪有什么疑犯,昨夜骧虎卫亦是搜寻过一番,想是当地农人看岔了,也未可知。”

“你派人送幅画像并文书来,看看来人是何特征,若见到时,便知会官府一声。”

瞧瞧你说的,既然连画像并文书都没有,你如何说骧虎卫未搜到人,他们压根连是谁都不知道啊。

秦知府张张嘴,正想指出谦王这逻辑上的漏洞,转念却又想到,此时不宜再追,时间过去这么久,便是人在,也早已转移了,自己不过白得罪人。

左不过自己的戏份也差不多了,能交得了差了,一切由上头定夺,只不少了自己那份儿就行。

就是天塌下来,也有眼前的王爷顶着嘛。

想到这里,心中的关节都通泰了,他心中竟感到松快,虽然已经选好了队站,但毕竟直面矛盾,总还是需要勇气的。

“既如此,一切依王爷所言。下官回去便叫人将画像送来,只是这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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