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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解语花

蒋元生一大爱好就是书法,交了几个文人书友,得空就聚在一起以书会友。

不管真实水平如何,自信倒是有些的,他假意让其余几人先落笔,自己背着手眯着眼,瞄一瞄,又瞅一瞅,点头又再接着摇头,不知道是欣赏还是觉得那笔落得有些不对。

绕了一圈,他也提笔写了两字,又坐在一边开始喝茶。

正巧蒋珑领着芮阳到了。

才进厅内,芮阳就被这房间过分的空旷惊到了。面前一张七八米长的红木大板桌上铺着墨迹未干的字作,两旁的圈椅和小桌尽是靠墙摆着,虽然无甚繁复精巧的摆设,但也不好说它朴素。

再往里,折起的雕花屏风后才是挥毫泼墨的地方,六七个人围着一张红里透金的中式画案,要把那张桌子盯出洞来似的。

不多时,一位穿着琥珀色立领短衫的中年女人将画案上的字捧起,走到外面的大桌上放下。

蒋元生看到蒋珑进来,又望他牵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就不想要开口了,半眯着眼等他自己过来。

走了一段,蒋珑放开芮阳的手,满脸掬笑。

“爷爷。”

“怎么这么晚。”

说着蒋元生微微抬头,看了眼站在孙子身后的芮阳。

她不失大气的回以一笑。

“蒋先生。”

“谁啊?”老头子的眼神古惑得很,贼迷迷地揪着蒋珑似笑非笑。

“朋友。”

“哦哦,懂书法吗?”他转向芮阳。

“一点点。”

“这个,他不行。”蒋元生指着蒋珑丝毫不给面子,“肯定是嫌我这闷,要人陪他来。”

“啊,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不是来学习了嘛。我肯学,你可要给我机会。”

“我什么时候没给你机会了?”蒋元生摆着手,又问芮阳,“小姐叫什么名字?”

他语调调皮,想必年轻时也爱说一些油嘴滑舌的话。

“芮。芮芮,草生貌。单名一个阳。芮阳。”

“芮叶茂硕。这个姓不常见啊。”蒋元生扭头对着蒋珑,“你朋友涵养比你好多了,好好学学,别整天心浮气躁的。”

蒋珑撅嘴,不过芮芮草生茂又是一个什么典故?得闲问一下芮阳。

没理蒋珑的小故意,蒋元生再次打量芮阳。女孩子模样不错,条纹衬衫裙也素雅,落落大方,看着是有底蕴的家庭里出来的,见过些市面。还说最近怎么蒋珑这个泼货有了些转变,估计也和她有些关系。

难道?

虽说不要去替年轻人想得太长远,只是这个大孙子从此安分收心也是一件好事。

“学过书法?”

“小时候学过几年,只能够横平竖直。”

“哈哈,那我考考你。”

说着蒋元生就要人把一些写好的字拿出来,一歪头又怕这女孩子见了落印会故意奉承。叫人打开了屏风,与几个书友藏在后面,一人写了一幅字,才又摆到收拾干净的大桌上。

“芮阳,你看看,觉得哪一幅好。”

听着,蒋珑瞥了眼桌上的字,面有难色。

老家伙故意难为人。纸上只有墨字,不见印章或落款,要是要选错了字,夸错了人,老头子面子挂不住,回去恐怕是要生闷气的。

芮阳不缓不急,走到桌前,用手抵着下巴,来回两趟,指着一副“勤耘获豊”。

“这个我喜欢。”

才听到答案,蒋珑忙探着身子看过去,觉得完了,与其他几幅相比,这一幅“勤耘获豊”运笔即重又拙。要说好,就只能勉强夸写得实诚,再找不到好词了。

他恨不得能回到两秒前劝阻芮阳,如果瞎蒙不对,就找一幅好的来夸,至少也能说明自己水平不错啊。瞧那幅“天道酬勤”就不错嘛。

“为什么?”

蒋元生笑嘻嘻。

芮阳歪头认真地。

“蚕头燕尾,银钩铁画,几幅字都各有千秋。但我喜欢这一幅的深刻有力。和做人一般,不难于清华,而难于古厚。”

蒋元生喜笑颜开。

“好,说得好。”

其余几人也纷纷鼓掌称赞,又开始怂恿芮阳也写几个字。

蒋珑懵着还没回过神,一来芮阳的实在会夸,二来好像是蒙对了那副“勤耘获豊”就是蒋元生写的。

幸好,幸好。

还在感叹之余,耳后又是一阵叫好。蒋珑回过头,见芮阳执笔立在桌旁,纸上赫然几个大字,“贵在人和”。

他觉得芮阳意有所指,或是给蒋元生,也或是给自己看的?

这样,就有些无聊了。蒋珑自觉到边上托腮看着扑腾逗猫棒的小猫“墨客”们,

“台北故宫……张雨……《登南峰绝顶》……”

芮阳在里面好像还挺欢乐的?

腹有诗书气自华,莫羡解语花。好吧,蒋珑承认自己确实没在文化上下功夫。

***

喝了下午茶,蒋珑送芮阳回家。没了蒋元生在旁,在车上就猴急地抓住芮阳的手。

“你运气真好,那幅字一蒙就蒙到了。”

芮阳身子往车门侧靠,抽回手。

“我不习惯凭运气做事,因为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

蒋珑也将手收回。

“就让我随便夸你一下嘛。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我也不喜欢别人夸我。”

无奈的看向窗外,蒋珑离芮阳远了几公分。“哎,你是不是不会聊天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怼我?”

“我有些累。”

芮阳拉上车帘,往后缩在座位与车门的角落。

她也想好好说话,只是突然泄气,觉得一切索然无味甚至都不真实的,别人的愉快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夸?或者有趣的谈话?研究蒋元生书写的习惯和特征也不是为了有趣的聊天。努力真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她突然很累,心中没有所想,也没有所要,更掏不出所求。

沉默一阵,蒋珑觉得不妥,瞟了芮阳一眼,她睁着眼睛雾蒙蒙的看着前方。

没有情绪是她最常用的表情,读不出任何期待和向往,同时也让生畏胆寒。

他舔了舔嘴唇。

“那个,我是好奇,你怎么知道是爷爷的。”

“猜的。”

字懒洋洋的从芮阳嘴里挪出来。

蒋珑蹙眉,有些局促。氛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从轻快转变成一潭死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更是在意,为什么芮阳总是会这样。虽然说不上讨厌,却不够可爱。

“怎么都没见古崇康。”

芮阳突然开口,蒋珑快速的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

“拾意业务的事,我问过他。让他。”停顿,他有所顾虑,不过还是选择继续,“还有汪泉去做。”

芮阳的脑袋清亮了片刻,蒋珑的行动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

“他真是一刻也不得闲。这回做好了,得给他放一个相亲假。”她疲惫地笑。

“相亲假?”

“把马累死在你的胯下,也不是什么好事。”

蒋珑默默点头,盯了一阵交扣在一起的双手。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松开,移过去盖在芮阳的手背上。

“我今晚不想回去了,能去你家吗?”

不料却被毫无留情的掀开。

“随你的便。不要来烦我。”

困惑出了高低眉,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斋饭其实他也吃啊。

蒋珑轻笑,猜是芮阳提防自己。不过一直只能摸摸小手,素肉也不算啊。他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满足。虽然没有爱意,却叫人很开心。

“那就说定了。”蒋珑贱兮兮的靠过去,“顺路去商场?我想买一条新领带,给你买个包。”

“懒得动。”

到底是没将芮阳扯到商场。

“你自便吧。”到家后芮阳将手里的东西随意丢在客厅,没理蒋珑,径直走进卧室将自己关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蒋珑想发火,走到酒柜抽了瓶酒,想以这种偷窃的恶作剧来做一点小安慰。

他没预料到是对她的情愫渐浓,反而自得把她招回来是自己的眼光太好。

约了几个朋友,一头栽进夜店,没几个小时又换到另一家。

李存佳的安排向来是他最满意的,靓酒美女、惊喜新奇总是不少。近身的姑娘质素高、放得开,蒋珑乐于在她们身上纸醉金迷,宣泄那些平日里需要克制忍耐的欲望和情绪。

没了这些,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疯,就像红发凸额,长角又着火的魔鬼。

不过今天蒋珑心里挂着的事有些大,一直尽兴不了。

他坐在白色的防水沙发上抽着烟,看一人抱着个穿着比基尼的姑娘跳进泳池中。蒋珑摇头,到底是不值得在女人身上花心思的。可是这么想着这件事,又开始有了些嫉妒的情绪在心里盘根扭结。凭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她哭,自己不单花钱没用还要哄着她。

蒋珑转着眼珠子,对一个女孩子勾勾手指。他心里打算好好跟跟冯周洲讨论一下爱情这破玩意,先把那傻子吃得死死的,再好好的愚弄他。

这个圈套,冯周洲上得懵懵懂懂。被手机那头的人牵挂的感觉,使他不自禁的心跳,那些甜言蜜语和讨巧的撒娇,他哪里知道只是声色犬马的圈里习惯的花招。

真情还是太没存在感,而算计刚好知道耳朵喜欢听什么话,信以为真的冯周洲开始期待爱情,回味过往之后,便向往着一个他梦想中的家。

与自诩并不和善的蒋珑相比,冯周洲还是太过纯良了。

大概他一辈子也想不到,隔着屏幕把自己撩得神魂颠倒的从来不是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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