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求婚
和古崇康去甫田看样品归来。
蒋珑玩了一会手机，就开始假寐。才闭上眼又惦记起了后天芮阳的生日，那也正是他选中的日子。半抬眼皮瞄还在用电脑写邮件的古崇康。
他看不见对方是在给谁发邮件，只因过往这让他有了不好的联想。
汪泉上位伍合伍那件事，蒋珑虽然没有坚持反对，但也不算没有丝毫芥蒂。要不是查到了古崇康的邮件，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芮阳早就在做剥离拾意业务的计划，甚至暗中为汪泉铺好了路，连古崇康这个总是一副公义派头的人也被“拖下水”了。
又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呢？蒋珑疑惑，便开了口。
“听说你找到女朋友啦？”
“哎。”古崇康眼睛仍旧盯着电脑。
“你很忙吗？”
蒋珑不快。
“没有，只是闲着也是闲着。”
古崇康合上电脑。
“我看你也不要给自己找那么多事做。不然女朋友吹分手了还要怪我压迫你。”
“没有。我本身就闲不下来，如果她连这样也接受不了，成了也要分。”
“你到是看得开。长得漂亮吗？”
“还行。不胖不瘦，个子也挺高的。”
“多高？”
“173。”
“啧。”蒋珑扭头，“长那么高干嘛？”
古崇康猛然察觉自己触到了蒋珑的雷点，毕竟赵欢喜身高和蒋珑差不多，忙扯开话头。
“性格挺好的，爽朗也会照顾人。”
会照顾人？真是这样也算是找到个好对象了。蒋珑想到芮阳，那可是一个敢捶打自己的女人，凶恶的很，要是结婚以后怕不会成母夜叉吧。
“你跟芮阳挺熟吧？”
古崇康的心提了一下，还是底气十足的开口了。“哎，之前我跟她比较多。”
“她喜欢什么花？”蒋珑发问。
“没听她提过。”
“那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
“海边。”这题古崇康会，他答得飞快。
蒋珑的表情有些无聊，显然他十分不满这个自信回答。
“深秋大晚上的去海边你想冷死人啊。”
“会吗？也还行啊。冷就多穿一些衣服，别往风大的地方去。”古崇康一本正经，“再过两个月才冷。”
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蠢。
蒋珑无奈的，“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说，哪家餐厅或者什么地方？”
古崇康抓着下巴，使劲在回忆里扒拉，实在没感觉芮阳有什么偏好。
他老实回答。“平时都是你说去哪就去哪的。”
“算了算了，你女朋友是不是在悦华啊？”
“是啊！”
古崇康声音有些犹豫，和赵欢喜好上了这件事他连芮阳也没讲，怎么蒋珑都知道。
“李存佳到汪泉那边去了，就你帮我吧。”
第一句话太过让古崇康惊讶，以至于后一句话没听到耳朵里。
“汪泉？”
“嗯。你脸上什么表情。”蒋珑斜眼，继续说，“就悦华了，给你个带薪恋爱的机会。花啊、戒指啊，东西你帮我想想都准备一下。打算求婚的，不要太小气了，也不要搞得太花哨。”
托住震惊的巨石，古崇康精气神一下就来了，脑袋里蹦出一万个问题，浑身的细胞都在窸窸窣窣的八卦，只有嘴巴失望又寂寞的吐出两个字。
“是吗。”
“后天啊。她生日。你记住了。”
***
芮阳早到了，而且早了两个小时。
蒋珑的待客之道总是欠缺，约人的是他，迟迟不到的也是他。
刚开始古崇康还有些紧张，带着赵欢喜一再道歉，之后又要为芮阳单独上菜。
经过确认蒋珑确实会来，芮阳便拒绝了。说好了是晚餐，就是晚餐，如果没有了这个理由，只干巴巴的见一面，总感觉显得彼此间的感情有些尴尬。
包房内没有开灯，就着初上的华灯，芮阳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她抽了根烟在指尖转来转去对着满目的霓虹发呆。
眼下的世界不算太美，她幻想那些灯光能够再缤纷璀璨一些，再贴近一些。像坐在一辆列车上，穿过琳琅满目的彩灯，斑斓的光印在脸上，古怪又绮丽，才有世界还在活着的感受。入夜，齿轮与蒸汽的声音从寂静中走出来，喧杂，偌大的世界中人总有人在孤独，寻找是一个很美好的词，只要还在找，就总有希望陪伴。
脑中反复出现一个关于等待、爱与驯服的童话，芮阳的寂寞渐渐缓和。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就有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喜悦。虽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却知道离他到来的时间是越来越近。
快十点的时候，迟到太久的人终于到了。
古崇康忙递上花与戒指盒，蒋珑接过，瞥了赵欢喜一眼。果真女人一高，就跟棵竹子似的，长手长脚干活不碍事吗？
随后他拿过李存佳手里的袋子，没什么表情的走进包房。
见蒋珑脸上也没个丁卯，古崇康实在是好奇，开口问李存佳。
“他是生气还是高兴？”
“开个会拖到这时候，高兴肯定是不会的。”李存佳也在张望。
“岂不是难成？”
“我觉得也不会。他路上还挺关心的。你吃了没？我实在是饿了。”
“没，等你呢。”
“吃吧，在这呆着也没意思，咱们操什么太监的心。”
比起古崇康那种老母嫁女的心态，李存佳显然更在乎自己的肚子。
***
蒋珑才进门，靠窗的小长桌上已经点好了蜡烛，几样常吃的西式餐点还有甜品，一应都摆在桌上，瞧见懒倚在沙发上的芮阳，他裂出笑脸。
“surprise，生日快乐。让你等很久了。”
芮阳起身。
“刚才他们上菜，就知道你快到了。肚子饿了吗？”
“好像已经饿过头没感觉了。”
蒋珑将花放在桌子一端，看着芮阳缓缓走来。三七分的黑色卷发，深红色的细条纹衬衣，白色的阔腿裤，脚上趿拉着而一双毛绒绒的浅色穆勒皮鞋。好看虽好看，心里却有些失望。别的女人过生日哪个不打扮得过分精彩，她有些朴素了。
“胃疼了没有？”芮阳在对面坐下。
“还好，就一会。反正也不饿了。”蒋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木盒，拎起里面的黑色真空袋，凸显出的模样好像是一瓶酒。
“生日礼物。”他起身找到开关关了灯，就着烛光边拆边说。“这酒不见光的，从采摘到制作发酵都没见过光，最好是黑着喝。”
“这么稀奇？”
“市面上没有的。才叫李存佳去汪泉那拿的，要不先尝尝味道？”
蒋珑倒了一杯摆到芮阳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插到冰桶里。
“生日快乐。”
他再次举杯。
芮阳举杯回应。
蒋珑一意盯着对面，手里的酒也喝得敷衍。见她高脚杯里金色的酒液在烛光下发出朦胧且迷人的光，又在诱人的唇上慢慢消失。他咬了一下嘴唇，有些遮掩的开口了。
“你八字是多少啊？”
“嗯？不就是今天。”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时辰。”
“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芮阳心情还很好，歪头好奇。
“我过段时间要搬家，拿你的八字看一下，挑个好日子。”
芮阳的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心中已有不妥的感觉。
“你挑你的日子就行。跟我关系不大啊。”
“我觉得应该有关系。”
蒋珑将手放在捧进来的花束上，“嫁给我。”
说完，掏出首饰盒，先是拿反了，又才转过来打开，将它放在桌上推到芮阳面前。“我们结婚。”
“你是认真的吗？”
芮阳的脸上的笑紧绷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蒋珑心里也有些打鼓，不过还是无赖且自信的拿起花束，朝芮阳递过去。
花束被推开。
芮阳收起了笑脸。
“不怎么样，我都不愿意。”
“我明白我们之间或许没有太深的感情，不过可不可以考虑一下。”蒋珑收回花。
“不需要考虑。”
“那可不可以……”
“不可以。”
话语被人打断，蒋珑并不气馁。
“或许有没有兴趣商……”
“没兴趣。”
芮阳生气的起身，而蒋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还在坚持。
“让人把话说完啊。”
“说完了又怎么样？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蒋珑的想法芮阳已经意识到了，自私自利流在了他的血液里，竟能这么坦然、自信的儿戏。
仅仅是为了自己的执念，她是认真的想为蒋珑做事，也完全可以接受对方将自己当做用完即弃的工具，但不能接受这种当人不是东西的羞辱。
她浑身发抖。以前因为自己太弱小太穷，受到的羞辱她可以忍，甚至以此鼓励自己，而现在她不能忍了。
“怎么过分了？”蒋珑并不觉得有问题，他只是在解决信任的问题，而且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我娶你不错，你嫁我也很好啊。”
望着蒋珑脸上的表情甚是无辜，芮阳有一丝绝望，呼吸困难，在粤市对蒋珑动手那一晚所感受到的情绪更加汹涌的冲上头顶。
芮阳意识到自己又有了向外施暴的冲动，起身往外走。
“喂，你干嘛。”
蒋珑急忙两步在门口拉住芮阳，顺手摁下了顶灯的开关，眉头压眼，对她的不礼貌有些小恼。
芮阳身子也没再朝向门口，转身看了蒋珑几秒，走到桌边，重新挂起了虚伪的笑。
“戒指几卡的？”
“嗯……”蒋珑被问倒了，急忙瞥眼去搜桌上的首饰盒，不过好在脑中还有模糊的印象，镇定的开口，“3卡。”
“多少钱？”
接连的送命题，来路不明的戒指，大小还能靠目测赌一赌，价钱则是个玄学。
在他停顿之间，芮阳又要走。蒋珑往右挡住她的去路，摊开手臂。
“你要是不喜欢，更贵的也可以买啊。”
话音未落，刺骨的冰水劈头而来。
来不及闪避的蒋珑，条件反射地闭眼，咬牙忍住突如其来的低温。
湿透的脑袋被空调一激更显得冰冷刺骨。
不过能忍。
他取下眼镜，抬手将湿漉的前发往后捋。踩着冰块往前两步，咬牙盯着芮阳的双眼。
“清醒了吗？大少爷。”
她的声音鼻音很重，说完将手里的冰桶丢向蒋珑，不知是失误还是有意，桶完美的避过了对方砸在门上。
听到房内巨大的声响，守在外面进食的古崇康和李存佳互看一眼，齐刷刷丢下筷子冲了过去。
才进门李存佳就踢到了落在地上的冰桶，他机灵地往古崇康身后缩，顺带拦住跟在后面的赵欢喜。
古崇康大胆往里移了小步，见蒋珑湿着头发站在芮阳面前，脚下是一滩水迹和冰块。
有人进来，就更是蒋珑不喜的场面。
他带上眼镜气势汹汹地往前逼近芮阳，又突然之间泄气。
怒气与委屈缠斗，蒋珑丝毫没有挣扎的放弃了，抿着双唇，对芮阳报以苦笑，转身离开。眼中像是没有人似的，与古崇康撞肩而过。
桌边芮阳拿起包，从里面掏出烟和打火机，还没点燃就转过身去。
幻想与现实差距过大的震惊，古崇康瞪着眼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李存佳里外一扫，芮阳虽然脾气古怪可还有一个同是女性的赵欢喜，蒋珑的脾性暴躁，这样的情况凑过去基本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便抢先用手推古崇康。
“你还不跟着去啊。”
“哦。”古崇康望了赵欢喜一眼，冲蒋珑的身影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