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寂寞法师

再次飞离教学楼，钟求却落到宿舍楼顶，随即拉二人卧倒，远远在食堂屋顶向他们招手的林登感到奇怪，手僵在半空。

隔着球场，钟求向他大喊：“把怪物引到靠校门口那边去！＂林登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看着青色的光柱，听钟求解说各种颜色的含义和行动计划：“这是法师职业的光柱，由韦辰明使用。你准备好，等下我一叫你，你就下去拿那个光球。＂韦辰明兴奋点头。

“我呢？＂武正夫问。

钟求一指校门：“那个红色光柱是你的，骑兵职业，有支和我一样的长矛。＂

“好！太好了！＂武正夫也兴奋地搓着手。

等怪物部份被教学楼的杀声引了回去，部份被林登引到食堂和学校大门之间，钟求便带着韦、武二人匍匐前进，来到宿舍楼靠围墙那头。

随后，钟求单膝半跪站在屋顶边缘，先对着五只聚过来向他吼叫的守宝怪放了一个火球，然后开始射箭。大约射了一两分钟，三只守宝怪倒了下去，剩下两只徒劳地向钟求挥棍嘶吼。

几人便躲回屋顶，等其余怪物散去。期间，钟求给二人讲了自己午睡时的梦境。韦、武二人听得正入神，钟求忽然起身，抽出长矛跳下楼去。

怪物见一支长枪对准自己刺来，挥棍撗扫，不料长枪忽然一缩，棍子扫空，长枪随即突刺，直插面门！要害攻击加长枪冲刺翻倍效果，一百多点伤害，本就挨了三箭加一个火球的怪物血量当即清零！

飞行效果还没结束，钟求仍在怪物够不着他而他却能攻击怪物的高度，三米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对着最后一只怪物一通猛扎。怪物嚎叫声中夹着惨叫，手中棍子乱挥，只有两次打开枪尖，其余都被长枪躲过，结结实实刺在头脸肩胸等处。钟求的飞行时间还没结束，怪物就被活活刺死。

韦、武二人在楼顶看得正高兴，见钟求在地面向他们招手，似乎要他们下去。韦辰明两手一摊，做了个“怎么下？＂的表情，钟求向前一跳，武正夫说：“他要你跳下去。＂韦辰明一惊：“想死啊？这怎么行！＂但见钟求越来越急地招手，又在下面跳来跳去，两人也不禁纠结起来。

“也许他能接住你呢？＂武正夫说。

“万一接不住呢？＂韦辰明心知钟求不会害自己，半个身子已骑在楼顶边，下面钟求见了连连点头，拚命招手要他快跳，但他就是不敢跳。然后武正夫突然一推。

一声惨叫在空中划过，钟求赶紧伸手去接，嘭地一声，钟求接住了韦辰明，随即一声：“卧槽！＂向前栽倒。韦辰明落在地上，压住钟求的手，两人同时痛叫，钟求跟着一头扎到韦辰明肚子上，又是一声惨叫。

“快！拿光球！＂钟求拖着韦辰明到光柱前。

“哎哟我草泥马！老子没跌死差点被你…＂韦辰明忍着腹痛抓住光柱中的球，声音立刻中止。钟求正想问他，忽见食堂门口走来几个怪物，见到他们便边吼边举棒冲了过来。钟求立刻召出长矛准备迎战，但很快又是一群怪物绕过食堂跑过来。

“你们叫个毛呀！怪物都过来了！快点跑！＂林登的身影也出现在食堂屋顶，对他们又是埋怨又是警告。

“快跑！＂钟求用力推了韦辰明一把，猛然跳起攀住墙顶爬了上去，右腿勾住墙，转身探手把韦辰明拉了上来。两人还没站直，怪物已冲到近前，挥棒就打，钟求忙拉着韦辰明向墙外跳了下去。怪物们也纷纷爬墙，第一个刚露头就被钟求一枪刺在脸上，嚎叫着掉了回去，接着是好几个同时爬上来，钟求挥矛如棍，贴着墙头猛力横扫，又给扫了下去。

“你跑远点！找个地方躲起来！＂钟求喊，韦辰明赶紧转身跑开。

虽然武正夫和林登二人在屋顶不断发出噪音吸引怪物，但仍有许多怪物爬上了围墙，钟求害怕在此打斗会引来更多怪物，便也向后退却。

校园东墙外是两大片荷塘，塘间有一条小路，仅容一人通过，易守难攻。钟求持矛守在路口后三米，怪物们跳下围墙便扑了过来。一轮激烈的交手后，两只怪物被杀，五六只被打下荷塘的和自动跳下来的怪物趟着泥水、推开荷叶向前逼近。

荷塘中淤泥颇深，怪物们举步维艰，前进缓慢，但时间一长，始终还是会形成两面包抄之势。再加上不断有怪物翻墙出来，钟求就会三面受敌。为免这种情况，他只能边打边退，很快退到路中间，飞快看了一眼身后，见韦辰明已跑出塘间小路，一个左拐向校园后面的山跑去。

钟求且战且退，接近大路时，却见韦辰明竟然调头跑了回来，大喊：“这边也有怪物！＂

“草泥马！＂钟求大急！他身后这条土路绕着山脚延伸，沿路有十几幢小屋，其中一幢似乎有人防守。一群正在围攻的怪物被他们惊动，放弃包围小屋，向这边冲了过来。同时，越来越多怪物从校园中越墙而出。

“往咖啡屋那边跑！快！＂钟求大喊着。

这里的环境他们都很熟悉，不用多说韦辰明就清楚了自己的目标，毫不停顿地从钟求身后跑过。只是从这里跑到咖啡屋，需要跑上一条与小路垂直的大马路，右转跑到学校门口，左转再跑个百来米。咖啡屋说不定也有怪物，并且它靠近大片住宅区，怪物更多。但从校门到咖啡屋这段路，两边都是农田，没有任何建筑，起码能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钟求顶着怪物攻击，过程中又击杀三只，很快就退到阡陌的尽头。迅速看看四周，山那边来的怪物已把目标指向他，正在冲过来；武正夫在屋顶上吼，林登拆下食堂的瓦面向下扔，也许是被他们闹的动静吸引，校园围墙上不再有怪物爬上来；韦辰明还没跑到校门口。

钟求猛地举起长矛，用尽全力横扫，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怪物打得倒进荷塘，随即转身一个箭步从田埂跳上马路，狂奔着追上韦辰明，抓住他的胳膊。

韦辰明感觉一股大力拉扯着自己，速度陡然提升，顿时松了口气，喘息着问：

“你还、不能、飞啊！？＂

“能，但要留到最紧急的时候！＂

这时两人来到拐弯处，离校门有十几米，看了一眼校内的怪物群，赶紧急转弯跑上通向咖啡屋的马路。

狂奔十几秒，后面一堆怪物喊叫着接近，咖啡屋也近在眼前，然而这时候三只怪物从咖啡屋里冲了出来，这里也有怪物！韦辰明绝望地哀嚎一声，钟求立即发动飞行术，二人腾空而起，越过三只怪物头顶，飞到咖啡屋的二楼阳台上。

“卧槽，我…＂韦辰明喘着粗气：“哎哟，尼玛，来了，来了！＂

钟求对咖啡屋的结构很熟悉，叫道：“你去把二楼的门关上！用东西顶住！＂说完提矛跳上阳台石栏杆，对着转身追过来的三只怪物做挑逗性的攻击！阳台不高，连栏杆大约四米，身高近两米的怪物便举起一米长的棍棒跳起来砸他的脚。钟求在栏杆上左跑右跳，长矛时而横扫，时而突刺，棍棒砸得阳台粉屑四溅，都没伤到他。

钟求知道，如果自己躲在栏杆后面，怪物们打不到他，就会冲进咖啡屋上楼来打他，而大门此时是躺开的，二楼的门又是木制的，根本挨不了几下。所以他时不时把脚伸到怪物能打到的地方吸引住它们。

当韦辰明跑回来的时候，所有追来的怪物都聚集在阳台下了。

“二楼，门，顶好了！＂韦辰明气喘如牛。

“准备好你的魔法！叫你放你就全部放出去！＂

韦辰明点点头，弯腰扶膝，不停地喘息。

接下来钟求一边在栏杆上跳来跳去，一边挨个刺着下面的怪物。看着怪物的血量，小心地把它们的血量刺到只剩几十点，然后他站定不再移动，只用枪尖格挡，怪物们便集中过来。

“放！放！快放！魔法连击！不要停！＂

一道火光照亮了四周，呼地一声，热浪扑面，怪影移动，一个火球砸在怪物群中迸出无数火星和惨叫声！

火光未熄，又一团火球砸进怪物堆里，怪物们惨叫一片，叫声未了，又是一个火球，惨叫声忽然低落下去，半数怪物倒下了。

“干得漂亮！哈哈！＂钟求横枪立在石栏上，火光照亮他的笑脸。这是天地生变后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笑声未了，又是一团火球！

“没有法力了！＂

“够了够了，你快打坐，入静，恢复法力。对了，升了几级？＂

“两级！＂

“卧槽，你之前一个怪都没杀吧？…好吧，听我的，两点能量值全部加在法术伤害上，然后坐下冥想。＂

韦辰明有点脸红，依言而行，然后盘腿坐下。

用弓箭把剩下几个残血怪物都干掉，四周看看，没再有怪物过来，飞行术还在冷却中。钟求便换上盾牌和战锤，走进咖啡屋的二楼。

屋桌翻椅倒，满地杯盏。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女的缩在墙根，染血的长发盖住了脸，白嫩修长的腿伸出裙外，右小腿变形，鞋子飞脱。男的扑在她身上，双手搂着她的俏肩，头部低垂，后脑一个血洞，血水还在顺着头发慢慢滴着，在地板上形成一个血洼。

挪开堵住门口的桌椅，推开木门，走到楼梯口，钟求心一沉：不久前还跟他说话的店小二倒在楼梯底，身边一只托盘，几只碎杯，咖啡和血流了一地。钟求走上去，从血泊中扶起店小二的上半身，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头发慢慢流到钟求的手臂上：“青哥，青哥？……”蔡小青瘦削灰白的脸上血流交错，平日里温和的眼睛空洞无神，半张的嘴仿佛要跟钟求说什么。

“球球，你喜欢那妹子吧？＂两杯热乎乎、香喷喷的牛奶咖啡摆在桌上。

“没有啊，聊聊天而已。＂夏日的午后，青涩少年故作不羁。

“喜欢就追啊，你难道还想她追你啊？小说看多了吧？＂钟求回想着那双眼睛，那郊区人少有的柔和的目光，如同哥哥在看着他疼爱的弟弟。

“嗨，我都说了只是一起聊聊天，你想哪去了。＂

捡起台阶上的白帽，擦了擦小二脸上的血迹：“我该早点来的…”钟求抚着小二湿滑的头发，泪水突然滑下面颊。

空气中还飘荡着咖啡的芬香，夹杂着血腥味。钟求把小二移到一块干净的地板上，拉直他扭曲的身体和变形的手脚，将小白帽盖在他脸上。

“青哥，我是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我只是不敢说。＂钟求低头跪在小二身边，握着他尚有余温的手：“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她，我会说的。＂沉默一会，又低声道：“我会跟她说，是你叫我说的。＂

慢慢站起身，环顾四周，想了想，拿起染血的小白帽塞进裤兜，解开围裙盖住小二的脸，擦擦泪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