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凛冬将至

钟求跑回居民点后，看见还有大量怪物，看了看表，心里很焦急。看了看地形，他当着怪物的面从藏身处飞出来，横穿街道，停在一支未倒的交通灯上，立即引来千百只怪物的包围！

怪物们围着灯柱，一只接一只开始往上爬，然后被钟求一只一只地捅死掉下去。没几分钟，灯柱下便形成了一圈圆锥形的尸堆，怪物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然后被杀死、倒下，成为尸堆的新成员。

杀了一会，钟求向断桥方向飞去，停在另一支灯柱上。等怪物追过来，大杀一阵，又向断桥方向飞了一段距离，停在一根电线杆上，就这样打打杀杀一路向断桥靠拢。十几分钟后，他已经能隐约看到桥那边了。

断桥的战斗已接近尾声，林登估计钟求快来了，抽空看了下公路，顿时被惊呆了，喊道：“钟求引了上千只怪物过来！＂

“什么？！＂“卧槽！！＂“哎哟我的娘！＂“他想弄死我们吗？＂队伍中一片哀嚎。

王靖远镇定地说：“他是想考验我们！让我们……”

“我宁愿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王老师，求求你，叫他别这样。＂“我们逃回基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王靖远闻言也有点心虚，问林登：“他离我们还有多远？＂

林登两眼发光一直看着公路，说：“他好像在和怪物周旋，在路两边的灯柱和树上来回跳，移动得很慢，现在又停下来杀怪了。＂

王靖远便对众人道：“钟求没那么傻，我想他是由于某种原因引多了怪，现在正在消耗怪物，等差不多了才引过来。＂

邓飞说：“但愿如此吧。＂刚听到有上千怪物，他也吓得够呛。

不一会，断桥附近最后一只怪物被杀死。巫师忙着为伤员治疗，许多人累得直接躺在路上喘气，军官们都聚集到桥头向远处看。虽然光线很暗看不太清，但大致能看到乌泱泱的怪物群。而且这边的战斗一结束，四周安静下来，就听到那边的怪物吼叫声了。

“怪物正在爬灯柱，但都被打了下去。＂林登不停地给大家描述战况。

周斌道：“我们不应该袖手旁观。＂

邓飞也说：“是啊，应该为钟求分担一点压力。＂

郑坤道：“几位老师啊，可别冲过去啊，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是啊是啊，去也是送死。＂“我连话都不想说了。＂“让我歇会儿。＂许多人都附合。

王靖远冷着脸道：“卫风平！敲鼓！＂

卫风平一楞：“敲什么鼓？＂

“想办法吸引一些怪物过来，敲什么都行！＂

卫风平想了想，举起鼓槌：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听到鼓声，众人仿佛见到有一支步兵方阵正在缓步前进，令人产生戒备、压迫的感觉。

“再大声点！＂

卫风平将精神力注入鼓槌，鼓声立即大了一倍！

“有怪物注意到这边了！＂林登喊道：“来了！有怪物过来了！＂躺在地上的人赶紧站了起来。

“又停住了！＂

王靖远道：“你去，把怪物引一些过来。慢慢向前走，一次不要引太多。＂

林登跑过桥去，跑了一小段，放慢脚步，盯着怪物继续走。一些怪物看到他，举着棍子跑过来，林登便停住脚步，等追来的怪物数量达到他的预期才往回走。

钟求听到鼓声便放了心，林登过来引怪也符合他的心意，就专心杀怪。在方阵中他束手束脚，杀不了多少怪，单打独斗反而杀得更多。

之后林登每隔十来分钟便过来引走一批怪，钟求则在公路两边的树木、灯柱和电线杆上来回飞，渐渐接近断桥。到了某个距离，断桥那边一敲鼓就能引走一批怪物，便不再靠近，只在这个距离外数十米范围内活动。

这一仗打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消灭所有怪物，钟求接近十级。王靖远带着疲惫不堪的队伍过来跟他汇合，然后向居民区走去。

此时的风越来越大，风中的寒意更浓。风吹得路边的枯草哗哗作响，高高的行道树也发出海浪般的林涛声。见队伍行进在漫天飞舞的黄叶中，范文宏诗兴大发，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好诗！＂“不错！＂“很应景。＂众师生纷纷点赞。

刚经过激战，浑身血汗冒着热气的人们，对寒风尚无太大感觉，韦辰明就觉得有点冷。走在他身边的曾冬梅也是低体质的人，已经将手抱在胸前保暖。对众人来说是非常美丽浪漫的景色，在她眼里则充满悲凉。踏着满地交织的血污，看着路边绵延的死尸，她觉得空中飘扬的落叶像撒出去的纸钱，白色的军旗就是丧服的颜色；就连那雄壮的军鼓声，在她听来也像是葬礼上的哀乐。

“多像一支送葬的队伍。＂她叹道，表情有些凄婉。

“没错！＂熊宇接过话：“我们正要去给那些怪物送葬！＂

“说得好！＂郑坤拍了拍他的肩赞道。曾冬梅哼了一声，快步走到前面去，两人大感没趣。

走到半路，前去侦察的林登回来报告，说还有数百怪物在街上，和之前的预测相同。众人便在街口布了个遮道阵，邓飞称之为拦路抢劫阵，用二十几块钢板将道路完全封死。

钟求一次过将所有能看到的怪物都引了过来，然后飞上一支电线杆吸引住部份怪物，其余怪物便向阵地扑来。

路两边的野草和灌木非常浓密，怪物很两面包抄。即便有些怪物艰难地穿过灌木包围过来，也很快被预备队杀死。大多数怪物都在正面攻击，死伤惨重。尸体堆到一定高度，人类的阵地就慢慢后退。反正身后是无尽的公路，不用担心没有退却的空间，同时也令那些在灌木丛中苦苦挣扎的怪物更难绕到阵地的两侧。

战斗结束时，阵地前方铺了近百米的怪物尸体，队伍便踏着尸体进入了居民区。

“老师们同学们！冬天快到了！去找些御寒的东西！＂钟求在空旷的大街上喊了一声。

一半人组成方阵守在街上，另一半人冲进没倒塌的建筑中搜寻物资，七八个被饥饿、恐惧和疲劳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幸存者被救了下来。

钟求带着张义和几个同学穿过破碎的门，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子进入一间小卖部，把里面的糖、烟、酒和没变质的食品席卷一空。钟求拿出一包高档烟撕开，每人发了一支叼在嘴里，乐呵呵地出来，又去洗劫另一间店铺。

王靖远看着自己的学生个个变成明火执仗的抢劫犯，心里有些难受。把脸转开，却又迎上两道目光，一个是在校门口救下的交通警，一个是自己跑到基地的老森林警察。三人相视苦笑一下，王靖远叹口气没说什么。

董旭带着几个同窗好友直奔回家，远远见自家那幢二层楼夹在旁边的小楼间还算完好，心中一喜，拚命狂奔。钟求见几个同学跑向未清理过的地域，也跟了过来。

七八个人一起上了楼，见到被打烂的大门，心里都是一凉。董旭一头冲进家中，见到两具白骨倒在凌乱的物品中，两眼一黑，跌倒在地。

王靖远见一堆人抬着一个人飞跑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喊：“准备战斗！＂坐在地上休息的守阵成员嗖地一下都站了起来。

钟求道：“没事没事！董旭他爸妈都死了，他哭晕了。＂

曾冬梅上前给了董旭一个治疗术，董旭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猛地大哭起来。

卫风平敲响了集合鼓，钟求喊道：“大家都回来！准备出发了！抓紧时间！扫荡那边的怪物！＂

许多人从建筑物中跑回来，张义忙着将搜集来的大件物资收进空间，小件的由其他人拿着，体质弱的人将厚衣服穿在身上，军官们开始点人数。

一个刚救下的幸存者走到钟求身边道：“这位老弟，前面没有怪物了。＂

正在点名的王靖远闻言一惊，问：“什么？你怎么知道？＂

那人有气无力地说：“之前的大海啸你们没见到吗？那边都完了，什么都没了。＂

王靖远疑惑地看了看钟求，钟求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才对。＂

见王靖远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又解释道：“王老师你别忘了，我是引导者。之前带大家走这么远来找基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世界重组的时候会发生大地震和海啸，而我知道海啸来的方向，就是重组光幕来的方向。＂

王靖远恍然：“哦……我知道了，我们的基地西边有个半岛，刚好挡住了大部份海啸，是这样吗？＂

“对。＂钟求道：“我当初最怕的就是：光幕的方向是随机的，幸好没有。＂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道：“幸好你是引导者啊，不然……”“唉，换了别人，恐怕……”

“真是太谢谢你了。＂王靖远道。

“我很荣幸。＂钟求笑道。

“钟求，有你在真好。＂一个同学道，许多人伸出手来。

钟求和同学们一一握手：“我也很高兴能跟大家在一起。＂听到董旭的嚎哭声，他又道：“可惜没能把大家的家人都救出来。＂

“你的家人也没救出来啊。＂“是啊。＂大家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连曾冬梅也是。

钟求只好做了个悲伤又坚毅的表情：“我没事！好了，我去侦查一下。另外，在这山里面，还有个小居民区，海啸到不了那里，多半还有怪物。如果前面没问题了，我们就进山清剿！＂说完忙不迭地跑了。

看着钟求远去的背影，王靖远道：“他的内心一定是很痛苦的，只不过，为了顾全大局，硬压着罢了。＂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伤感，而最了解钟求的林登和韦明辰互相看了一眼，却没说什么。两人很清楚，钟求的内心的确是痛苦的，但不是因为失去家人，而是他从来就没有一个象样的家。

“好了，各位，在钟求同学回来之前，我们继续休息、收集物资！＂王靖远喊道：“方阵向前移到前面街口，然后搜索附近的房屋！换一批人去，之前去过的现在休息！＂又拍了拍林登道：“你去侦察一下山里怪物的情况。＂

随后，他把指挥权交给李鹿野，自己带了两个学生爬上未倒塌的建筑中最高的一幢的屋顶，开始观察记录附近的职业光柱。这一看把他吓了一跳！这片居民区内，职业光柱的数量多得数都数不清！

“下面的人！上来六个！帮帮忙！＂王靖远叫来几人，连之前两人一共八个，分别数不同颜色的光柱，再捡起块石片在屋顶砖上记数。几人数了好一阵，大概有近百条光柱，各种颜色数量都差不多。

数完后，王靖远就在屋顶向下面的人大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每个人都会有职业啦！＂

“好多职业光柱啊！＂“每个人绝对能分到一条！＂“两条都行啊！＂身边八个学生也大声喊着。

下面的人顿时一片欢呼！然后热烈讨论该选什么职业。

此时钟求正站在一个山头上看着南方发呆，这里是半岛的南部，再往前走五六公里就是最南端了。

在他眼前，是一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废墟。

巨大的海啸席卷了这个东西两公里宽的半岛之尾，半岛中部有一条数十米高的小山脉，山脉西边所有凸出地表的物体都被铲平了，海底的淤泥和垃圾从海边直刷到山顶。山脉东边的树木也所剩无几。钟求发动斥候之眼，极目东方，见东边的大海中，浑浊的海面上漂着大量的垃圾，一望无际。估计是海啸从西边扫来，挟带着大量杂物越过了小山脉，再冲进了东边的海域。

钟求心想：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活物了。看看远近数十道竖立在黑暗中的职业光柱，也不见守宝怪的影子。

当钟求回到队伍中时，王靖远已派出五队人，向五个方向去夺取职业光柱。面对普遍已到五级的人类，三级守宝怪没能翻起半点浪花，不到半小时就夺取了居民区内的所有职业光球。

出发前王靖远也派人把女生们从基地叫来了，凯旋而归的人们聚集在街上，中间是一串流光溢彩的光球，仿佛在参加灯会。这回职业光球的数量比人还多，所以大多数人都成为了职业战士。但也有些人没得到心仪的职业，宁愿再等等也不想将就，于是剩下不少光球没人要，最多的是白球，其次是斥候。

钟求便让已经王靖远带有职业的人继续搜集物资、清剿怪物，自己带着数十个没职业的人到南边去捡光球。原以为南方的守宝怪早已被海啸扫光，应该是轻轻松松拿到职业，谁知一踏进海啸灾区就遇到麻烦：淤泥深不知底！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开始还嫌泥巴弄脏了鞋，最后腿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鞋也不见了，最后只能在泥殻上向有光柱的地方爬行。泥浆比怪物制造了更多的麻烦，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搞到想要的光柱。

回程时到是没费多大劲，因为天气已经变得很冷，海滩上的泥殻也越来越硬，可以在上面行走了。寒风把他们身上的泥浆吹成了龟殻状，几十个光着脚的泥人回到大街时，引来一片笑声。泥人们愤愤地掰下身上的泥块扔向众人，引发一场泥巴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