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疯狂又残忍
第二天，林天瑶演的官家大小姐和阮倾的角色小酒正式开始对手戏。
阮倾身上的短衫长裤颜色朴素，布料灰溜溜的，还带着好几个补丁。秀丽的黑色长发被束成一股，形成粗实的麻花辫。
小酒神色慌张，从一扇木门中走出。
“啊——”
她的辫子被人捉住，手的主人戴着一直精致小巧的女表。
“死丫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鬼鬼祟祟的。”林天瑶暗自使劲，狠狠揪住阮倾的头发。
“大小姐，我，我什么也没干！”小酒一脸害怕，还紧紧攥住胸口的荷包。
“撒谎！你手里什么东西？拿出来。”
小酒瞬间脸色惊恐，纠结的微表情展现到恰到好处。
“还不交出来！”官小姐抢过她手里的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块大洋，像小酒这样的出身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拥有这些。
“好啊！你个腌臜东西，还敢偷拿我家的钱财！”
“来人！”官小姐拉住小酒的手腕，不让她挣脱。
家丁很快冲上来押住小酒，“说，你是怎么偷来的？”
小酒脸上泪水和汗液混杂在一起，表情痛苦又委屈。这阵子她晚上都偷偷接了些针线活，这些是她母亲的救命钱。
因家里成分不好，小酒全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父亲早就西去，母亲伤心欲绝独自在山中度日。
独留下她在村子里艰难求生，好不容易来了官家府上做粗使丫头，但那些月钱根本不够母亲买药。
不得已之下，小酒接了私活，但这在当时是不被允许的，一旦被发现轻则逐出府上，重则曝光受刑。
“这些都是我娘给我留的嫁妆，还请小姐明察。”
可惜，这个官小姐一向嫉妒小酒的好皮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啪啪啪！”阮倾脸上挨了好几个巴掌。
“把她关进柴房。”
一场戏落幕。
“阮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办，你的嘴角好像破了。”
一般拍这种动作戏，演员们都是商量好角度和力气，可林天瑶刚才实打实地用了全力。
阮倾细嫩的脸上几道手印极其明显。
小赵扶起阮倾，大男孩清秀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怒意。“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接来下还怎么上镜啊！”
这个丑女到底知不知道，阮倾姐的脸可是万千宅男的信仰！
“诶呦，拍戏就是这样啊，拜托你们能不能专业一点。”庞大腰圆的男人过来，一边给林天瑶撑伞，一边冷嘲热讽。
“小赵！我们走。”阮倾离开。
“他说的没错，拍戏就是这样。只要效果好，没人会在乎演员的感受。”
阮倾倒是看得很开，她只想呈现好的演技、好的作品。
至于别人想怎么勾心斗角，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无所谓。
小赵年轻气盛，显然还不能get到阮倾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想让艺人难做，大不了以后离他们远一点儿。
剧组的化妆师见了阮倾脸上的伤也是颇为意外。
“怎么会这样啊？上一场戏很激烈吗？”化妆师也是个小女孩，年纪和小赵差不多。
“嘶。”
“这个药水会比较痛，但是效果很好。”
其他闲下来的化妆师也纷纷围过来，“这个印子只能用深一点的粉底来遮了。”
“要不然弄成腮红？”
“傻呀你，这是年代剧，那么花枝招展干嘛？你以为是化那几个妖艳货啊。”
阮倾瞪大眼睛，这几个姐姐也太不把她当外人了吧。
就这么吐槽其他女演员真的好吗？
阮倾不知道，在她们心中已经自动把阮倾和其他女配角分开了。
那些人花尽心思就为了在镜头上好看一点儿，阮倾这里反倒是让化妆师大胆往丑扮，越土越好。
和那些争奇斗艳的矫情演员相比，她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最终阮倾的嘴角处理好了，伤口的血迹清理干净，脸上和刚刚相比也没那么肿了。
换好戏服，下一场戏即将开拍。
“呵呵呵呵，真是的！”
是林天瑶和那几个演知青的女演员在一旁说笑。
真是物以类聚。
虽然她们也常常暗自较劲，但比起各方面都差不多的对方，还是阮倾这个对手更值得忌惮。
副导演将她们召集起来，细细说明走位和流程，待会要拍的是小酒被批斗的场景。
剧场模样的造景，台下站着满满的群演，台上白底红字写着“批斗大会”。
舞台上，阮倾已经就位，黑暗中一束微光打在她身上。
全场安静，阮倾酝酿着情绪。这一场戏是小酒这个人物心态转变的重要过渡。
那一刻，她犹如主角。
“开始！”
小酒睁开眼睛，秀发散乱，衣衫褴褛，上面血迹斑斑。
她先是迷惘，尝试挣脱背后的麻绳。
群演们按指示出动，人们口中蹿出怒吼和咒骂。
一枚臭鸡蛋“啪嗒”碎在台上，紧接着烂菜叶不断冲小酒扔去。她无助地跪着后退，一下又一下挪动，却无济于事。
场下重新安静，女学生模样的人从台后方过来。
林天瑶带头说话：“冯酒，你认罪吗？”
其他人上前按住小酒的肩膀，一人还掐住她下巴让她仰视林天瑶。
“呜呜。”小酒痛苦呜咽，眼泪含在眼中悬而不落，身子却颤抖不已。
她是被人陷害的。如果认罪，那她们家就真的永远不能翻身了。
“同志们！我们要坚决对抗恶势力，对不对？”
场下的群演奋力呼应。
官小姐双手抱胸，“动手吧。”
女学生们一窝蜂冲向小酒，拳打脚踢。小酒倒地，嘴里不断发出痛呼。
“不，不要，求求你们。”
女学生中有普通群演，但待在内圈的都是那几个嫉妒阮倾的女演员。她们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在阮倾身上发泄不甘。
阮倾此刻专注于角色，她全身都好疼，有人在用脚踢她，直接大力踹上她的小腹，有人死命卡着她的脖子，还有人隔着衣服用力掐她……
这场景就像是一群饥饿的猎狗遇到大餐，疯狂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