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另一个她
金乌垂空,达到了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我练得有些口渴,朝着附近的一个浅水潭走过去,弯腰,后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不好!我立刻张开四指漏掉掌心中的积水,边拔出腰间别着的毛笔边奔跑向白景楼之门。
咚,咚,古代打仗撞城车撞击城门的巨响不断响着,声音愈加响亮,门板上的圆环印记也越来越多。
“退!”我大喝一声,手中毛笔挥舞同时写下“退”字,字体成形,狂暴的巨人般反飞向圆环击过的位置。
通过一上午的静心思索,我对毛笔的作用的理解也得到提升,毛笔所写之字本身就有含义,譬如上写退字,主攻击而轻防御,只为把敌方击退。
退字远飞数米不停,我握着毛笔的手抓紧,脚掌向上踢起长条凳,长凳立起挡住我的侧身。
“老娘来找的是朱文,想活命的就让开。”四面八方传来女人愤怒的咆哮,震得我耳膜都发胀。
能逼得朱文攻击到家门口了连屁都不敢放的人绝非善类,我和声和气地说:“我和朱文已有契约签订,今日必须拦住要破门而入的客人,若你真必须要进,可否给我个薄面待之明日。”
“放屁!”
两股强力冲击到长条凳,我偷偷写下的几字还没成形便被打散,整个人更像断线的风筝嘭地撞到墙上。
“你的面子,值几半分钱?”一个身穿黑色落地长裙,过腰卷发,画着黑色浓妆的女人从半空缓缓而落。
“怎么,是你?”看着她的容貌,我身体的疼痛被脑海的震惊挤压得没有生存空间。
她对我的注视格外不舒服,长袖一挥,我整个人被翻了个个儿,人呈大字型贴着墙体,脸颊紧陷入不平整的坑里,只出多半张脸。
“和其他的臭男人一样的德行,等出来收拾你。”她厌恶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手掌张开,二十公分直径的古铜色撞墙柱横空出世,蓄力续砸。
她在白景楼杀齐圣时尽管可怕,却还有一丝善良存在,眼前的女人在相貌上和她无二,气质上却截然不同,大概率不会是同一人。而且我虽然不清楚朱文为什么躲在里面不敢应战,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暂时拦住她。
仓促之下心生一计,我尽力扭转脖子腾开嘴巴,用满是疑惑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在里面吗,怎么出来的?”
撞击门的动作立刻暂停,她闪到我身后,手指按压住我的脊椎,丝丝寒气从其手指侵袭到我的四肢百骸,“你刚才说什么?”
她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有本质区别,我不打算和她弯弯绕,否则容易折在她的手指下,我咽了口唾沫道:“我说,你不是在里面住着吗,怎么,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跑出来了?”
“果然!”她变指头成爪,一把把我从墙壁揪下来,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听你的话是和里面的那个死,那个我很熟悉了?”
我眨巴两次眼睛,“嗯,有过几次交集,大概算得上熟悉吧。”
她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所说,“呵,能和她说过话的都是破天荒的事了!”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有关于她一切,说。”她不急着进到房间里面去了,随性地就台阶而坐。
有关她的一切,我知道吗?是齐圣被杀,是她忽冷忽热的态度,还是她变幻莫测的身份。
我回忆着,编造着,叙述着。
我停止叙述,她顿了几个呼吸,然后放声大笑,笑得响亮,笑得刺耳,笑得令我不知所措。
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轻轻一挥飞起几米高,双臂自然张开,头颅抬起仿若人间的一只黑凤凰,可遮云蔽日。
她狻猊着白景楼放声道:“三天后我会再来,洗干净脖子等着。”
天上不知道何时突然凝结出一片阴云,飘在太阳下面,挡住了光芒,散去之后,她的踪迹也没了,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对于这样的结束,我没有丝毫的意外,只因为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没头没尾的。
门被从里面打开,两个守门的妖怪探出头张望几圈,小跑着走到我身前鞠躬,说是我给了他们第二条命,绝对不会在进门上阻拦我。
我抬头仰视着白景楼的屋顶,上面的阴魂应当还站着,接受着阳气的煎熬。
“白景楼存在不久了,早点儿某条正经的出路吧!”我拍拍两人的肩膀走到楼里。
朱文就地而坐,脸色蜡黄,上面布满了汗珠,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病得要入膏肓。
“宫一兄弟,谢谢!”
我冷声道:“她的话你听到了,说,为什么骗我。”
那日他说的是“他们”盯上了他的白景楼,但他此刻的表现说明了知道来的人只有她,还有,他强调了我是童子身,也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兄弟,我”
“不必了!”我摸脸拿下一块儿沙砾扔到地上,由他在后面解释着,联系韩娜让她把我从桃梨寨接往第七阙的驻地。
车内司机看我疲惫,关掉音响安静地开着车,我倚靠着车门,眼角的余光瞥着马路两旁的行人,人来人往,有的如行尸走肉,有的像被操控的傀儡。
回到驻地,我甩了甩睡眠后还有些晕厥的脑袋到审讯室,审讯室已经被修整过,窗户口接着电网,桌凳全部被换成带电的铁椅,王佐光着上半身被绑在电椅上面,脸色极差,显然韩娜在我离开的时间没让他好受。
“你,是个男人,就,噗,就弄死我。”王佐耷拉着脑袋,抬起眼皮看着我激将道。
我绕转着碳素笔撩起眼皮,“死比活着要舒服的多,我不会让杀害我的人体验到这种快乐,你会活很久,久到王仆把东西双手捧着送到我手里,久到,呵呵。”
他疯狂地冲着我大吼,恨不得食我之肉,饮我之血,有咬舌自尽的念头,我按下电源,小电流顺着线流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