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堪往事(早知将来泪成线,不如曾经两相厌)
叶凡心里一惊,摸摸自己的头还在,才松口气。幸亏她还算有点经验,没有四下探究,否则好容易重活一世又会死得不明不白了。要知道虽然她救了他是真的,可是这救人的过程。。。呃。。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怪不得不肯相认,想当初那一个鼻子孔朝天,哪看的上她啊。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叶凡摸摸脖子上的狼牙坠,满腹愁思。
说实话,以前的“他”真是天之骄子,叶凡还是有过动心的。。。
。。。宏光十年,京都郊外密林
“鲁先生,您说三七喜温湿而怕寒暑,三四年成才,多在云池附近生长,不易获取,那我们自己建一个苗圃,控制温度,养起来,批量生产,岂不是发了”。叶凡背着个自制的小挎包跟在三不问的坐堂先生鲁先生身边。
“哼,臭丫头。”灰袍老先生把小胡子一捋,给了叶凡一记脑门。“你倒是帮我找种子,给我建一个你说的苗圃啊,小骗子,连车前草都不认识,还敢忽悠我种三七”。
“这哪是忽悠啊,我不是看您前两天长吁短叹,说什么无良商家,贵而不实,那么一小块就要一贯钱,心疼的肝颤,您一肝颤,我就心慌啊。”
“切,别整那些没边的,先把你那所谓的未名间建好再说吧。”
哼哼!柳梦江听着这老小的对答嗤之以鼻,就这小丫头,五岁前还是一个傻子,只知道吃饭,眼都睁不开。醒了后,一会儿痴痴傻傻,前言不搭后语,磕磕碰碰,路都走不稳;一会儿又跟猴精夺舍一样,一堆小把戏,还凑巧救了几个族人,在他看来准是瞎猫碰见死耗子,运气好。师父夫人心都在她身上,不但没时间教他练功,他柳梦江自个儿还当了丫头的护卫。
也不知这鲁先生怎么就着了她的道,被她忽悠的成了坐堂先生。你说我们唐唐无影剑宗虽然散了派,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干点啥不好,偏要开医馆。这丫头才十岁,整天异想天开,人吧还又懒又馋,师父总是乐逍遥去,把这一个烫手山芋留给他照顾,不是让他去买东西,就是跟着采药,受累还不讨好。
几人各怀心思之时,危险不期而至。一阵马蹄声、刀剑声、喊叫声由远及近,三人躲避不及,老小装晕吓倒在树边,柳梦江却被卷入其中。
细看,一共就两拨人,黑衣人居多,都蒙着面,武器为刀,而另一拨,为首的是一白衣少年,身姿挺拔,招式凌厉,剑影穿梭,护着马车前行,其余人应该是护卫。看来已经打了很久,黑衣人逐渐减少,白衣少年也已挂了彩,体力渐不支,白衣少年让马车先走,留下几名护卫与他一起断后。
柳梦江引着黑衣人远离老小藏匿的那颗树,终于还是经验不足、寡不敌众,又没带武器,后背、颈部被砍一刀,倒在地上倒气。
几个黑衣人把白衣少年和护卫分开,其中一个黑衣人与白衣少年打得不可开胶,剑招越来越快,周围的树林被他们削平了一片。
叶凡看到柳梦江受伤,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跑过去查看。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少年卖了个破绽,击中那个黑衣人要害。其他的黑衣人见此,不再恋战,掩护这人撤退。白衣少年也受了伤,无力的靠在树边休息,身上红白相间异常乍眼。一名深色护卫装的人一瘸一拐走过去,帮着白衣少年包扎伤口,俩人偶尔看这边一眼低声交谈。
叶凡把鲁师傅喊过来帮忙,仔细检查柳梦江的颈部伤口,让鲁师傅压着出血处。他的喉管被割破了,还好颈动脉没伤着,由于大量血流进入气道内,导致呼吸不畅,柳梦江全身都憋紫了。小叶凡四下寻找,周围只有竹林,便拿起地上的刀,三下五除二削了一个两寸余长边缘光滑的小竹管,用小刀顺着损伤的喉管扩开伤口,将小竹管放了进去,柳梦江不停咳嗽,顺着竹管咳出来很多血,一口气喘足,青紫的嘴唇变得红润,瞬间活了过来。简单处理了背部伤口,止住血,柳梦江呼吸也逐渐稳定,老小两人计划先带柳梦江回去再仔细处理。
俩人刚要扶起柳梦江,那边的护卫就跑来大声喊到:“等等”。
叶凡抬眼看一眼,这人不过十七八岁,左脸上一道淡淡的疤痕。由于不知对方深浅,叶凡就没说话。
鲁先生低声求饶:“这位小爷,我们就是进山采药的大夫,偶然路过,对今日之事毫不知情啊,我们这边有个人受了重伤,就请放我们走吧”。
“您是大夫?太好了,老先生请帮我家少爷看看吧,他流了好多血。”
“这。。。”鲁先生有些犹豫的看着叶凡。
叶凡心说,你看我干啥,你这个笨蛋,这种情形下,居然说自己是大夫的。人家公子受伤,怎了可能放过你,谁惹得事谁上,于是开始拉着柳梦江的衣服,哭鼻子抹眼泪:“师兄,师兄,你挺住啊,千万不要有事。”
“。。。”鲁先生只能无语望望天,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检查。
叶凡则在一边偷偷的观望。
仔细一看,这白衣少年,束发随意,散如泼墨,虽有些凌乱,看不清面容,但挡不住贵人气派。可能由于失血,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右肩一道口子很深,皮肉外翻,鲜血仍在不断渗出。胸前的口子虽长,好在不是很深。
鲁先生不擅治外伤,自然推脱:“伤口太深,只能用线缝起来,我这乡野郎中哪会干。您别看我那丫头人小,针线活做的相当好,让她来,一会儿就好。”
护卫一把扯住鲁先生的领口:“你这老儿,说什么呢,拿我们少爷当什么,你找死。”
鲁先生一听,吹着胡子,俩眼上翻:“你个死丫头再不上我们都得玩完。”
叶凡看着这不要脸的老头直腹诽:你给他包上不就完了,你提我干啥,真是作死啊,这俩人刚杀了那么多人能是好惹的主吗?
虽然无语,叶凡看了一眼柳梦江暂无大碍,只好把鲁先生换了过来。
这护卫看着这小丫头真的开始准备,还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以为是致命暗器,于是把鲁先生仍出去老远,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白衣少年身前。
叶凡这正拿着治疗包过去,一看这情形,瞬间气炸,赶紧上前扶起鲁先生,说道:“你们怎么打人呢?有钱有势了不起吗?爱治不治。啧啧啧,这一道道血印子,我看,你们家的小公子要去见阎王爷喽,大不了咱们那里再会会,哼!”
护卫一听慌了,结结巴巴说道:“你那盒子是什么?”
叶凡撇了一眼护卫,要不是这俩人大师兄能躺地上吗?但是形势比人强。她也不想耽误柳梦江的伤势,于是装傻:“我最会缝口子了,我给我的破布娃娃缝补丁,他们都夸我,盒子里是我师父帮我弄的工具,给你们瞧瞧,不许抢”。
说罢,还故意突然往前一送,吓得护卫赶紧挡住脸,怕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就听见一声傻笑:“哈哈,这也能吓着,还当护卫,闪开吧你。”
铁盒子里当然不是暗器,那是叶凡托人打造的器械,天天跟宝贝一样随身携带,随时备用。护卫看到后一脸懵,站在那不知所错,被叶凡推到一边。
白衣少年眼睛被散下来的头发遮挡,叶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察觉出对方的警觉和疑惑。
为了避免被偷袭,叶凡帮他处理伤口时边做边说。
“别动啊,针不长眼。消毒啊,疼没办法。扎针了啊,千万别动”。
刚开始叶凡还打趣一下,后来看到白衣少年双眉紧促,大汗淋漓,但仍不发一声,暗自佩服,于是就利利索索把肩上的伤口缝好,干净漂亮。
那护卫看的目瞪口呆,这小丫头还真是会缝啊。几下子就处理好了,于是再也不敢说什么。
叶凡收拾东西准备闪人,白衣少年说道:“你还没弄完就走吗?剩下的怎么办?”
“你这又死不了,我大师兄都快不行了。”说罢一屁股坐地上又开始哭,“都是你们害得,哇。。”。叶凡没辙,她需要尽快把柳梦江带回三不问。
白衣少年撇撇嘴,不再理会。护卫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叶凡就给鲁先生使了个眼色,鲁先生扶起柳梦江,装模作样训斥道:“哭什么,死丫头,我走了。”
叶凡立马爬起来,边追边哭便喊:“等等我,别丢下我,哇。。。”
护卫心想,这都遇到的什么人呢。转身面向白衣少年说道:“少爷,这就让他们走啦?”
白衣少年答到:“莫忘,你被那丫头骗了,你说一个爱哭的小丫头会见血不害怕?她手底下活干脆利索,经验老道,京都没几家医馆,一查便知。而且,我看着她眼熟,需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终于回到了三不问,柳梦江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其实叶凡也早已体力不支,但是看见柳梦江的伤势不能再等,忙让小六准备好相关东西,帮他清创缝合处理好伤口,再照顾吃喝服药,一切稳妥之后,已经半夜,她刚躺床上。一阵风声,屋里多了一人。
“你从哪学的这些?”
来人没有杀气,叶凡非常的乏困,躺在床上不想动,便歪头撇一撇不速之客。
这人得比她高不少,一袭黑衣,身姿挺拔,背靠在墙边,似乎在哪见过,听声音像是白天那个受伤的少年。
叶凡不想理他,反而翻身缩进被子里,留着后背朝向来人。
“喂,叶凡,你给我起来!”
来人竟毫不客气,直接坐到床边,握住她的胳膊强行把她拽起来。俩人面对面坐着,叶凡才看清了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微启,有些熟悉。
谁啊,这是!
虽然来人长相格外俊美,但毕竟气势汹汹,很招人嫌。叶凡困的睁不开眼,心里也烦,便嘲讽道:“登徒浪子,夜入闺房,恩将仇报,没有良心。”
“你,你说谁没良心!”
少年皱皱眉:“我身上还有口子,你快起来帮我治疗,弄不完,不许睡。”
“大爷的,你谁啊你!先前的诊金你还没付,不给钱不给治。”他一个公子,能帮他治疗的人多了去了,非找她干啥?
“你不认识我了?”
“你不用跟我套近乎,这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没有教养,想看病就给钱!”
只听“啪”的一声,一锭金子被砸到桌上,声音特别大,叶凡瞬间惊醒!那少年似乎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吃惊!
门外传来小六跑过来的声音,“小凡怎么啦?没事吧?”
叶凡瞪了一眼少年,这人发什么神经,白天那么疼都能忍着一声不吭。现在她不过是懒得管他,就发这么大的火。这么一闹,叶凡睡意消了一半。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我没事,刚才见了一只臭老鼠,赖着不走,我想揍他,结果没打着,我要睡了,你回吧。”
“哦”待人走远。
少年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谁是老鼠?”
叶凡哼了一声没理他,这身体根本撑不住,懒得跟对方扯皮,没好气的把他身上但凡需要处理的伤口弄了一边,酒能多来绝对不少来,疼的他龇牙咧嘴也只能受着。
完事后,叶凡毫无耐心,脾气暴躁的嘱咐注意事项,末了还赠送一把剪刀演示如何拆线,送瘟神似的说道:“大爷,门在那”。
为了避免以后对方不请自来,叶凡吓唬似的往少年身上靠。
“怎么不想走?大半夜的,难道看上我了?俏哥哥付不起诊金打算以身相许吗?”
叶凡现在的形象可真不能说好看,本身胖就减三分,现在犯困睁不开眼又减三分,一身污衣狼狈再减三分,剩下一分叶凡再点把火恶心他,恶心死他。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嫌弃。
叶凡撇撇嘴,实在熬不住,还没等人走就倒床睡着了。
后面怎么样可想而知。
再见“他”时,便是周府二公子迎亲车队上,鲜衣怒马美少年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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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四月:有糖了吧,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