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平淡是真(曾几何时怨情深,几番春秋是路人)
叶凡摸摸鼻子,“你先说。”
“你两次冒险来这儿,是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啊,叶凡怎么肯告诉他真相,那不得被人家笑话一辈子。
不待叶凡回答,他缓缓说道:“无论你想找什么,这里都没有了。那些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哦,啊,不是。。我就是想来看看。”
“是吗?可惜来晚了,很多东西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周云翊话里有话,是在暗示什么吗?叶凡不好接茬。
“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哦,我是想问问你那些铁箭是怎么回事?”
“不是大燕人。”周云翊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接说道。
“哦,啊?”叶凡又吃了一惊,这又是啥情况。
周云翊长舒了一口气,不等叶凡追问,直接说道:“左相林少卿,当年在大燕吃尽了苦头,幸得当年的三皇子就是现在的皇帝赵宏看中。从此便相随辅佐、出谋划策,夺嫡成功,北逐大燕,西镇戎狄,南杀越王,开疆拓土、内整生产,国富民强,稳定大楚,是不可多得的良相。”
叶凡没想到这个问一句说一句的主,突然这么能说,于是就只是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我也有所耳闻”。
“但是自从南越投降并献美人玉姬后,赵宏便没有了当年的气势和胸襟,而是选择与南越划江而治,便为如今的形势留下隐患。如今周家已倒,林少卿被杀,曾经的北楚三虎只剩下萧王一家。南越善于蛊惑和控制人心,左相高估了赵宏的为人。”
看来是把他憋坏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真不像他风格,不过听完这些叶凡似乎明白了不少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如今的南越王以南越皇子为诱饵设的反间计?”
“没错。”
周云翊眼中的愤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曾出现的欣赏。这把叶凡看的心跳加速,直呼犯规。
但是一想到当时的行刑现场,她又忍不住想问:“既然这样,那真是可惜啊,你有没有想过救他?”
周云翊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林相这个人聪明至极,很多事情一想便知。我们得到的一些消息曾经传递给他,但是也许是岁数大了,也许是不愿退让,想用自己的命去赌一赌北楚的未来。”
“原来如此。”
“你对这些感兴趣吗?知道的太多会有风险,没必要牵涉其中。”
叶凡自动忽视周云翊眼神里的担心,“后来呢?你接着说。”
“再后来,他被打入天牢,我们更是无可奈何,因为天牢重地,没有人可以从那里出去”。
“那你?”叶凡又有疑问了,她可记得眼前这人是曾被打入天牢受罚的。
周云翊又把头转了过去,眼神透露着难掩的哀伤,小声的说道:“他们救我的地方不是天牢”。
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周云翊喘了一口长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打算接着说。
叶凡莫名的感到心中一紧,一点都不想让周云翊再说下去,于是便打断他:“那个那个,不管怎样,先养好身体再说。哦,对了。”
叶凡从她的小包里掏出一把止血钳,交给他,接着说道:“这个你拿着,李铁匠是我的人,为人朴实又勤劳,绝对靠得住,日后可能能帮到你。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就明白了。我在三不问,如果你想找我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呃,她是不是说的有点随意?叶凡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个人就是难受一下而已她就把好不容易求来的李铁匠送人了。
周云翊似乎想到了二人当时见面的场景,终于放松的笑了。明眸皓齿,公子如玉,有如拨开云雾见月明,叶凡不禁呆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心道,以后跟这人打交道,岂不是总会吃亏。她总想着把自己的好东西给他,还怕人家会嫌弃,这样的人她哪守得住啊。以后只要他有一点不是那个意思的话,就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好。”周云翊终于舒展双眉。
叶凡却已经呆不下去了,再不走指不定又要送人家什么东西。她能有多少好东西啊,于是赶紧辞别,“那。。呃。。我先走了,以后再见。”
“好,我送~”
叶凡赶紧转身一挥手,不待人说完,两下翻墙而出,跟躲债似的逃走了。
安平侯府位于城西,叶凡曾夜探过此处,府邸很大,却人员稀少,院内假山重峦叠嶂,无尽长廊回回转转,高树地树俯仰生姿,虽不是江南宛如江南,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道这家主人怎样。承诺总是要兑付的,但想起当时那妇人面色不善,为防万一,叶凡还是悄悄地夜入侯府。
偌大的侯府,零零散散几间屋子有烛光,其中一间似是书房,叶凡很不自觉的听壁角。。。。除了碎碎的声音,半天没人说话。叶凡只能更进一步,偷窥了。
只见一休闲锦衣男子在认真作画。旁边一素装妇人认真的研磨,细细的观察画作内容,不时偷偷的从侧面看一眼男子,男子回视,两人一笑,叶凡顿时觉得自己头顶300瓦大灯泡,这狗粮撒的,与传言不符啊。眼前这俩人虽朴素,俨然是正牌安平侯夫妇。传言平遥公主当年被拒婚,一怒之下,与周家交恶。她一日宿醉,见谦谦公子,便霸王硬上弓,不日公子便封安平侯。公主下嫁,侯爷不纳妾,公主不生子,总是感觉一种阴谋诡计的气息。没想到,今日一窥,两人竟相见如宾,举案齐眉,果然谣言不可一信啊。
叶凡正在犹豫不决要不要离开时,平遥公主开门出来,还面带微笑。叶凡心想,这里人的生活真是无趣,画个画都能乐成这样,便慢慢跟在公主身后,到四下无人之处,在公主背后低声说道:“公主的一百金可已备好?”
“啊”平遥公主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一跳,但转身看到一个黑衣女孩时,便放松下来,上下打量叶凡,眼神充满了质疑的问道:“你便是那个给周二夫人剖腹取胎的神医?”
“正是本人。”叶凡人小,但现在她是对面口中的神医,总得装装样子,于是就背着个手,抬头挺胸,不可一世的装起这高人来。
“虽然听赵嬷嬷描述过你的样子,但是看到真人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既已为人妇,你可叫我夫人,我的情况有所不同”,平遥公主仍是不信。
“有何不同?”叶凡下巴更高了,撇撇嘴问道。
“这。。。”
叶凡看到平遥公主犹豫,估计是难言之隐,翻来覆去女人就那几种问题,不妨一探,于是故作深沉的说道:“一月一次,腹痛难忍,越来越重,房事困难。”
“你。。你怎么知道?”
平遥公主的震惊证明叶凡猜中了。
但是她仍不漏声色的说:“呵呵,没两把刷子哪敢应公主不夫人之事?”
“那就是有办法?”这公主也是凡人呐,神色已由质疑转为期待。
“没错!”虽说没有百分百把握,但是总得看看不是,先应下再说。
“多大把握?”
看来公主还是有些担心,叶凡很淡定,不担心就不对了,不过未观其详还是留有余地的好,于是说道:“那得看具体的情况如何,夫人是否介意?”
平遥公主意会,却有些不安:“如果必须,自然不介意,但你一个小丫头如何学得此种医术?”
呃,又是这种问题,还得唤出那位不知在哪的老人家:“我有一位隐世神医师父,他老人家不理俗世,我就帮他打点一二,虽然我年纪小,但是我已经见过治过不少病人,否则也不敢轻易应下您这治疗。”
“原来如此,那你随我来。”
困在井底的人,但凡见到任何藤绳,都会想尝试拽一拽。
叶凡跟着平遥公主来到一间内屋,叶凡为她做了检查,果然是横隔不通,即传说中“石女”的一种,还好。
“夫人,您这基本的结构都有,只是有一个横隔,需要手术切开修复,有低风险,九成把握能成功,但是需要您配合”。
听到这里,平遥公主松了口气,频频点头。
叶凡看平遥公主已经信了八成,为了避免是非,继续说道:“安平侯得签字认可。”
“啊?”公主一脸茫然。
她显然对叶凡的习惯不太了解,但是叶凡才不管这个,继续说道:“手术在城北三不问医馆进行,到时会详细告知手术细节及注意事项,另外,本人不想惹麻烦,希望除了安平侯外,他人勿告,望能守信”。说完便将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
十余日,三不问医馆迎来两位低调简装的安平侯夫妇。选择三不问,一是条件最好,二是能保证患者依从,三是有人守着,自是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手术不大,准备充足,自然顺利完成。
每日叶凡检查伤口,安平侯都要紧张的询问情况,那真是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啊。叶凡真是不理解古人的感情,更何况这公主驸马的感情,当真能那么深吗?于是就故意去套安平侯的话:“侯爷,今日夫人身体有所异常,恐不是好兆头。”
这安平侯瞬间紧张起来,急切的问道:“什么?你说内子不好吗?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呃,内子。。。也不叫公主。。。不适应的回道:“不好说,今天看局部长的不好,以后可能不能进行房事了。”
安平侯一开始很悲伤,沉默一会儿担心的问到:“只是不能房事是吧,其他的不会有事吧?”
这祈求的眼神,好像叶凡再说一句不好的话,眼前的人就要受不了了。于是叶凡不再逗他,就想办法转移话题:“不好说啊,侯爷,您跟夫人感情这么深,真是令人羡慕啊,只是我听说,当初并非是您所愿啊”。
安平侯笑道:“呵呵,小神医,你虽然医术神通,但是感情真是不通啊。我本身是庶出,排行老五,虽读得几年书,但那时年少,胸无大志。当初,我第一次见到玉颜,便觉得此人只应天上有,后来她在外面喝醉了,我就没有顾及男女之防,照顾了她一夜,没想到她竟是公主,说实话那时我还以为吾命休矣,没想到她竟也看上了我。你知道的,她没有丝毫的娇蛮任性,还让我以侯爷身份娶她,我不知道是怎么修来的福分。官场之道,我并不擅长,有玉颜为伴,我已心满意足,现如今小神医你既已说动玉颜,我也没有办法,只求您能保护她,不要出大问题。”
。。。玉颜玉颜,看来是真爱啊。。。叶凡不禁腹诽,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啊,面上仍是礼貌的回道:“好的,侯爷别客气,在下自当尽力”。
拜别了安平侯,叶凡还是有些疑问,就不得不去问平遥公主,顺便再去检查一下前几次发现的异常灵动。她一边为平遥公主检查,一边问到:“夫人,你跟侯爷感情好深啊。。。”
平遥公主三十好几的人了,瞬间羞的笑而不语。
呃。。叶凡接着说:“我听谁说,好像曾经。。。呃。。您是喜欢过别人的。”叶凡都不好意思了,这怎么问啊。
本以为平遥公主不会接,没想到她竟慢慢说了起来,眼角仍不乏笑意:“你说周逸年吗?那时侯年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却因一张圣旨觉得他就是我的,现在想来真是可笑的紧呢。后来我一直没有身孕,周逸年又叛逃惨死边疆,说实话,我还有些庆幸没嫁给他”。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曾经的信誓旦旦终归挡不住时光的流逝,不过叶凡这就不明白了,于是问道:“那您为什么派人去周家看周二夫人生产呢?”
平遥公主仍是平静的说道:“那个周二夫人到是没什么,但是当年那个秦氏居然敢踢我,我至今仍觉得小腹隐隐作痛,甚至曾经怀疑不能生育都是因为她这一脚。现在秦氏已死,我仍是意难平,于是生出恶意,想把周家的孩子抢过来养着,那时的情况,周家说灭门就灭门了,倒也心安理得,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幸亏小神医及时阻止”。